「爸,我記得你今天有一個挺重要的飯局,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要不您就先去?」斐澤顯然不想在所謂的「大哥」身上糾纏太多,立刻就腆著一張笑臉湊了過來,裝模作樣地提醒道。
斐老爺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語氣略帶嘲諷地道︰「怎麼,你當我跟你一樣是個飯桶,成天只知道吃喝嗎?」
斐澤自討了個沒趣,被老爺子一罵,立刻就縮回了脖子,不敢再多說一句。就連臉上不正經的笑意都沒了,神情有些頹敗。
斐老爺子瞧見他這副模樣,心底真是又急又怒又不忍,最終長嘆了一口,語氣低沉地道︰「老小,當初是你要和賀琳結婚的,原本這門親事是為了你大哥準備的。結果你看看現在,被你搞成了什麼樣兒!全b市就你們夫妻這事兒最出名,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斐茵一見斐老爺子又發了火,再一瞧斐澤此刻就像只斗敗的雞一樣蔫了,垂頭喪氣地听著斐老爺子喝罵。她的嘴角慢慢彎起,臉上閃過幾分笑意,懷里死死地抱住合約,慢慢地挪到了沙發邊上坐著。手指摳著包住合約的書夾,在旁人看來,這小丫頭像是在出神,其實她听得可專心了。
「爸,我知道錯了。當初您挑了那麼多的姑娘給他,他也沒有瞧上眼的。他性子古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怕他給斐家添麻煩嘛,才把這爛攤子接下了。誰知道賀琳竟然是個婊/子,會跟別的野男人勾搭在一起,你——」斐澤立刻出聲討饒,臉上還是那副討好的神色,顯然斐澤面對斐老爺子,非常懂得利用自己身為小兒子的身份,完全就是一副撒嬌的口吻。
「你個混賬,給我住嘴!賀琳是什麼樣的人,現在已經不是你能評論的!你以為你是好東西?怎麼不去看看那些報紙上是怎麼說的?花心紈褲紅二代配上紅杏出牆軍二代,真是絕配!」斐老爺子氣得整個人都發抖了,他的手指著斐澤,就差戳到他的臉上了。
顯然這回斐澤的撒嬌攻勢沒用了,采取了錯誤方針,並未哄好斐老爺子。
「爸,二哥,帶茵茵來吃飯!」斐清在廚房里輕輕揚高了聲音呼喚道,恰好阻止了越發激烈的父子對話。
「茵茵,走,跟爺爺去吃飯,別理這混賬!」斐老爺子伸出手來,沖著坐在沙發上的斐茵揮了揮手,語氣里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顯然對于斐澤所做的事情,實在是失望透頂。
斐茵輕輕笑出了聲,半大的孩子已經明白了混賬的意思。她的笑容好像只因為爺爺罵了爸爸,不過落在斐澤的耳朵里,卻是異常的刺耳。
斐茵自然也顧不上斐澤臉上的表情,她懷抱著合約快走了幾步,伸出一只手來拽住老者的手掌,小手扯住大手,大手包住小手。斐老爺子原本陰郁沉悶的心情,在牽到小孫女手的時候,也消退了不少,變得舒服了些。
三人到了廚房,斐清已經將飯菜準備好了。三個家常小炒,斐清的做飯速度還是比較迅速的。
「爺爺,媽媽給我的這個寶貝,能讓爺爺先幫我保管著嗎?」斐茵就坐在斐老爺子的身邊,在拿筷子之前,她先抬手扯了扯老者的衣袖,轉過頭來無比認真地看著他。
那份合約已經放到了桌上,此時斐茵用手朝斐老爺子的面前推了推,意思十分明顯。
斐老爺子明顯是愣了一下,他上回來的時候,這個小孫女還是比較怕他的,不怎麼願意跟他親近。不過這次面對父母離婚時的表現,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爺爺給你找個律師,幫你放在律師那里好不好?或者幫你在銀行里開個保險櫃,你想要拿了就自己去拿?」斐老爺子下意識地抗拒,斐茵手里拿的東西,畢竟是徐謙和賀琳給的,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代表了一種對斐家的侮辱,只要看到這份合約,斐老爺子甚至都覺得那是在嘲笑斐家。
斐茵立刻搖頭,顯然對他所提出來的建議不感興趣,低聲道︰「爺爺在講什麼,茵茵听不懂。這個寶貝放在爺爺那里安全,我之前看電視上,總有壞人抓住、抓住人來問話,不說真話就用鐵在火上烤,然後往那個人的身上按。茵茵怕疼!爸爸也怕疼,爺爺不怕!」
斐茵這段話乍听起來,好似沒什麼邏輯可言,可是在場的人卻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斐茵的外祖家是軍界出生,興許是遺傳了外祖家的基因,斐茵從小對抗戰片就十分感興趣。一丁點兒大的時候,只要听見電視里傳來打仗的槍炮聲,她就會顯得十分興奮。
她方才所說的,正是敵人拷問的時候,所使用的刑罰。就以為壞人抓了人,都會那樣拷問。
「茵茵,不要盡麻煩你爺爺,爸爸不怕疼,爸爸幫你收著!」斐澤立刻出聲呵斥道,伸手就要來拿桌上的合約。
「嗯哼——爸爸撒謊,上回爸爸撞到門了,還不停地喊疼。對著門又踢又打,爸爸騙人!」斐茵立刻傾身撲了上去,整個人都趴倒在合約上,雙手死死地拽進了合約書,臉上露出一副欲哭的神色,嘴里面的哼唧聲也充滿了控訴。
這份合約書,堅決不能落在斐澤的手上,斐澤唯一不敢動的地方,自然是老爺子那里。
「茵茵,听話!」斐澤的臉上閃過幾分焦急,揮了揮手似乎要將斐茵推開。
「斐澤,你要干什麼!當著我的面兒,就要打孩子是不是?老子有沒有打過你啊?」斐老爺子揚高了聲音呵斥道,他看著斐澤揮來揮去的手,就覺得心里不舒服,睜大了雙眼怒瞪了過去。
斐澤立刻撤回了手,也不再去搶斐茵手中的合約書,完全就變成了縮頭烏龜。
「茵茵,這寶貝爺爺就幫你收著了。等你成年之後,就可以到爺爺面前來拿!」斐老爺子從斐茵的手中抽出合約書,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些。
從剛才斐澤的動作之中,老爺子就有些疑心,看樣子這混賬玩意兒,還真看中了這份合約書。斐茵年齡還這麼小,為了她被斐澤慫恿著來要,老爺子還特地加重了「成年」這兩個字的語氣。
「爸,您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打孩子呢?這個家可就剩下我們父女兩個相依為命了,我疼她還來不及呢!」斐澤訕訕地笑了笑,合約既然已經被老爺子拿走了,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端起飯碗就開始吃起來。
斐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斜看了他一眼,明顯是一臉警告的神色。
「你知道就好,你從小到大就沒個定性,盡干些過界的事兒。老小,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如果以後在茵茵的身上發現了什麼傷痕,你就等著難看吧!」斐老爺子厲聲開口,他的眼神犀利,一眨不眨地看向斐澤,的確有些嚇人。
不得不說,斐老爺子對于斐澤的威懾力,還是十足十的。前世哪怕斐茵把斐澤氣得跳腳,他也不曾毆打過她。當然生氣的時候,沖著斐茵的臉上來一巴掌解恨這種事兒,還是偶有發生的。
斐澤連聲應是,不停地點頭。還舉起筷子夾菜進每一個人的碗里,低姿態十足。斐清一直輕笑看著他吃癟的模樣,好幾次想說話解圍,又都咽回了肚子里。她替斐澤處理過那麼多糾紛,大部分都是來自肢體上的踫撞,很顯然斐澤有暴力傾向,斐老爺子的這個警告可謂十分必要。
「吃完飯之後,你哪里都不要去,直接開車去老宅。待會兒我給你大哥打電話,如果他回家的時候,你還不在家,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斐老爺子又說了幾句話,便匆匆吃了幾口飯,站起身就要走。
「茵茵,乖乖吃飯,待會兒看著點兒你爸爸,要是他沒回老宅,之後看見大伯就告訴他!」斐老爺子一手拿起合約,另一只手抬起來在斐茵的腦袋上輕輕拍了拍,低聲叮囑了幾句,便轉身走了。
司機開著車早就等在了門口,老者匆匆上了車,便揚長而去。
老爺子終于離開了,原本的低氣壓也緩和了下來。斐澤板板正正的坐姿,也一下子變得吊兒郎當起來,翹著二郎腿。
「二哥,你真是沒救了!我下午還有事兒,你記得爸爸的話!茵茵,姑姑走了!」斐清暗咬著銀牙說了幾句,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
老爺子一走,這白骨精立刻就現了原型,而且還這般肆無忌憚,真讓人心頭惱恨!
斐清告別之後,就立刻抓著她的包匆匆離去,原本被停滿了車的庭院里,已經一輛車都不剩了。只有車庫里還有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一看就知道是斐澤這個騷包的車。
「茵茵,待會兒吃完飯,我們先不去老宅好不好?」待外人都走光了,斐澤立刻湊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輕柔的笑意,低聲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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