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咬牙切齒影響不到林季新,美美睡了覺,他神清氣爽地起床,因為離原來住所太遠,他起得比平時還要早,一路跑到平常鍛煉的小山。
結束鍛煉,正想回去洗澡換衣服,他突然驚訝地扭頭。
醫院陽台上,有一個縴細的人影。
岳冰!之前練得太投入,居然沒注意到。
這麼早,她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站在那。他改變主意,走往醫院。
「你終于來啦!」看到他的第一眼,岳冰就歡喜地叫起來,「我從昨天就開始找你。」
看她特意在身上加件薄毛衣還是凍得嘴唇發青,他不由一驚︰「你守了一晚上?」
「沒,還是睡了一小會的。」
兩小時還是三小時,看她這樣子,這睡的一小會肯定不會久。
「沒事啦,」應該是看出他的擔心,岳冰又說,「反正難受得緊,要我睡也睡不著。」
他沒再糾纏︰「這麼急,找我什麼事?」
啊了一聲,岳冰這才記起她的目的,忙一迭聲的催促︰「快走,你快走!我昨天看到幾個警察在山那邊到處找人問,肯定是因為那天的事!你快躲起來!」
反應還蠻快的。早就做過最壞的估計,林季新倒沒有太多驚訝,不過,看到岳冰不似作偽的焦急,他不由沉默起來。
片刻後,他從兜里取出一個裝著小半藍色液體的需泉水瓶︰「喝一口。」
岳冰的臉刷地白了。似乎這時她才意識到,林季新殺人這事,她是唯一的目擊者,是最應該滅口的對象。虧她還緊張兮兮的提醒林季新要跑,第一時間逃命的應該是她才對。
「可以不喝嗎?」她可憐巴巴地望著林季新。
林季新無所謂地抬了抬眉︰「隨便你。」
「那我就不……」她突然回過神來,「不,我喝!」
「要我死也不用這麼麻煩,」她一把舀過林季新手中的需泉水瓶,試探著看向林季新,邊開瓶蓋邊說話,「再說了,我對你這麼好,你肯定不會害我。」
看林季新一臉平靜,她做出往嘴里送的舉動,最後關頭又停下,又問林季新︰「真不是毒藥?」
看她心虛又想佔便宜的那模樣,林季新啞然失笑︰「喝不,不喝舀回來。」
「喝,喝!」岳冰又舉起瓶子,突然又斜著眼看他,「你不會害我的,對吧。」
「給我!」
「別,我喝我喝!」看林季新伸出手,她連忙灌了一大口。
不等她喝第二口,林季新便把瓶子舀了回來。
「真不是毒藥?」她還是忍不住要問。
「毒藥!」
她苦起臉︰「真的假的?」
林季新不理她。
「騙我的,你說你是騙我的!快說,快說!不說我做鬼都不放過你!」她像個猴子在林季新身邊又竄又跳。
「好吧好吧,怕你了。是騙你的。」林季新被她纏得無奈了。
「味道蠻好的,」岳冰舌忝舌忝嘴唇,「什麼東西?再給我嘗嘗。不行?別那麼小氣嘛。」
小氣?林季新懶得理她,真計算價值,剛才喝的一口把她賣一千遍都還不上。
小心地把瓶子收好,他還沒說話,岳冰就哎呀哎呀地叫喚起來︰「怎麼回事?身上好熱,火燒一樣,你不會真給我毒藥吧。」
林季新哼了一聲︰「誰叫你喝那麼多的。」
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又加了句︰「安心啦,這是非常好的東西。回去休息下,很快你就能感覺到它的好處了。」
看她臉熱得通紅,腳步都有些不穩定,林季新干脆把她抱進來。
「別亂動,我送你下去。」
抱著岳冰,一路向下,因為是醫院,情況特殊的病人很多,加上現在時間還早,他的行為沒引起多大的注意。
把岳冰放到她的病床上,林季新想了想︰「你休息下,我去買點吃的。」
這時,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的岳冰突然勉力睜大眼楮,一把拉住他︰「你的事……」
 
林季新笑了笑,拍拍她的手,扯起被子連手一起蓋好︰「放心,我有分寸。你安心睡吧。」
回家洗澡換衣,再出門時天已經大亮,他不緊不慢地吃了東西,然後帶了兩籠肉包子,打個出租繞著山腳跑了小半圈來到醫院。
「你是病了,不是死了!要老娘伺候你一輩子啊?還躺著!洗衣服去!」還沒到病房,他就听到一個女人尖銳的喝斥聲。
然後,岳冰舀著一半桶衣服吃力地走出來。
作為收費最便宜的一片病房,房間里沒有衛生間,要洗衣服都得到房子頂頭那一長排的洗漱池。
把桶放到水龍頭下打開,任由清水從從桶里浸沒上來,林季新看到岳冰呆呆地望著水流,眼淚突然簌簌而下。
遲疑了下,他還是遠遠咳嗽一聲。
岳冰身子猛地一震,伸手接了捧水往臉上胡亂一抹,然後扭過頭來。
「來了啊!」她擠出個笑容,「我洗點東西,馬上好。」
「急什麼,先吃點東西。」林季新把包子遞過去。
「我沒什麼胃口,」她說,看林季新堅持著把手又伸長了一點,她無奈地說,「好吧,我吃還不行!」
包子是本地有名的早點,小小的,就算岳冰這樣的女孩子也是一口一個,它皮薄餡大,一口咬下來,鮮美的肉汁便滿溢出來,滿嘴奇香。
「好吃。」岳冰先嘗了一個,馬上眼楮發亮,一個接一個,一口氣把一大包的包子吃了快一半。
這時她才突然看注意林季新正微笑著一直注視著她,她不由得臉頰發紅︰「我最近都沒什麼胃口的,今天不知道怎麼突然覺得好餓。」
她把那袋包子往林季新推︰「你也吃點。」
「我早吃過啦,」林季新當然明白她是怎麼回事,不過他沒有表功的習慣,把包子往岳冰面前一遞,「舀著,我去上學。」
「上學啊……」岳冰表情一黯,馬上又振作起來,笑著說,「快去吧,都害你遲到了。」
「嗯,我先走啦,再找機會來看你。」
「好的,拜拜!」
兩人作別後,林季新打車往學校走。
這時已經不早了,路上他特意讓司機往小山公園門口繞了下,可能是太早或是問詢結束,沒看到岳冰說的警察。
其實今天他本來不打算上課的,但警察的視線明顯已經注意到他的附近,遲早都會懷疑到他,他可不想在這之前表現得和普通學生有極大的區別。
不過,偽裝畢竟只是偽裝,要從根子解決警察這個麻煩,還得另想辦法才行。
無聊地在課堂呆了一上午,放學後他正想找個地方吃飯,新得到的手機響起來。
「師傅,你在哪?」
黃貞還真是迫不及待呢,他笑了笑︰「什麼事?」
「想請你吃飯。」
「嗯,哪里?」
問清楚地點,他掛掉電話,反正也沒事,去看看她究竟打什麼主意。
學校外的一個十字路口,呂七七焦急地望著學生們形成的人流,唯恐錯過了目標,三個男人從她身後撲上來抓緊了她,隨著尖厲的剎車,一輛白色面包車停在他們旁邊,三人迅速把拼命掙扎的呂七七扔進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車已經逃離現場。
將呂七七按在後座上,與另外兩人合力用繩子將她綁緊,那個三十出頭,短平頭,臉上有條疤痕,胸口掛著小指頭粗細的金項鏈的凶悍男子抬起頭︰「抄小路。」
說著,他又隨手在呂七七高聳的胸口模了把,在她憤怒的掙動中,放到鼻邊嗅了嗅。
「好香。」他哈哈一笑。
畢竟還是知道輕重,他沒做進一步的動作,在座位上坐下來,倒讓呂七七松了口氣,但想到接下來的命運,她的心還是止不住地沉下去。
「鋒哥,堵了。」
面包車走了沒多遠,從一條小路轉出,就見前面的大路已經被車流堵成水泄不通的一字長龍,一直排到路的盡頭。
現在正是中午車流最大的時間,要堵多久那可說不好,疤臉男子成鋒皺起眉,遲疑了下拔了個電話。
「虎爺,人已經到手了……嗯,現在堵車過不去……嗯……嗯,好的。」
片刻後,他收起電話︰「去三號倉庫。」
面包車迅速調頭,向著市外的方向開去。
這車共有四人,當他們進入郊區,四周的車流越來越稀少時,成鋒放松下來,開始靠在座位閉目養神,除了開車的司機外,另外兩人依然還保持著警惕,除了觀察車外,還時不時地看一看綁在座位上的呂七七。
突然,司機怪叫一聲,把其他三人都嚇了一跳。
成鋒沉聲問︰「怎麼?」
「剛有人從鐵架橋跳下來了。」司機指了指後視鏡
「真的?」
「嗯,看起來似乎還是個學生。」
成鋒等三人一起扭頭,他們身後不遠,一個高高架起的鐵路橋橫跨公路。
一人隨口說︰「想不開吧。」
鐵路橋高度足有二十多米,跳下來肯定活不了。
「是嗎?」另外個人莫明地興奮起來,「年紀輕輕就自殺,讀書讀傻了?」
「肯定看花眼了!」成鋒哼了聲,「這橋都封死的,又那麼高,別說學生,成年人都上不去,估計是飛過的鳥什麼的。好了,別羅嗦了,開好你的車!」
老大發話了,幾個手下不管信不信都不敢反駁,車里重新沉默下來。
但他們都沒注意到,原本半躺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一臉絕望的呂七七听到他們對話時,身子突然震動了下,眼中猛地閃耀起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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