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澤遠夫婦沒過多久就出來了,沈珊臉色蒼白,是被黃澤遠扶著走出來的——看來黃貞一臉鮮血的模樣把她嚇得不輕。
被扶著在椅子上坐下,沈珊緩了口氣,抬手向林季新道︰「這位同學,你過來。」
「你坐。」
等林季新走過來並按她吩咐坐下,她問︰「告訴阿姨,你叫什麼。」
「林季新。」
「小林,這樣叫你可以吧?」看他點頭,沈珊接著說,「小林,這次阿姨要謝謝你,听說是你搶到車里把貞貞抱出來的,要不是你,這次貞貞就危險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能告訴阿姨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季新當下就把事情的經過說了,當然,他隱瞞了是他叫來的呂七七,只說他事後才知道有人遞了些東西黃貞,然後出門時就有人來追他們。
黃澤遠和沈珊听到這里,都是臉色鐵青。
「哦,東西在我這。」他想是突然想起來般,將那個塑料袋遞給黃澤遠。
舀過翻了兩下,黃澤遠的表情就變了。
他伸手招來秘書,低聲吩咐。
抬起頭,沈珊正看著他。
他低聲說︰「這事晚點說。」
這時,一個警察走到了人群邊,看到這里這麼多領導,他躑躅著不敢上前。
還是沈珊低聲說了句,黃澤遠才看向那警察︰「什麼事?」
那警察向眾人敬了個禮︰「領導們好,是這樣,有人報警說剛才的車禍是人為的,我來錄下口供。」
「這樣啊,」沈珊看了眼林季新,「小蔣陪小林去。」
干涉警察內部事務的名頭可不好听,黃澤遠是副市長要注意影響,沈珊就沒什麼顧忌了,她可不能讓救了女兒的人受委屈。
黃澤遠這時突然轉向他秘書︰「小許你也去。」
沈珊有些驚訝地看向她老公,馬上就意識到應該是袋子里東西的原因。
有這兩個秘書跟著,警察錄口供的過程當然干淨利落,他們就在醫院借了個辦公室,半句廢話都沒有,飛快地錄完口供把他送出來。
回到急救室這邊,又等了一會,黃貞的檢查結果就出來了。
專家門一致認定她受的都是小傷,昏迷只是驚嚇過度,好好休息下就行。
听到這個結果,黃澤遠和沈珊同時松了口氣。
黃澤遠低聲問沈珊︰「你是留在這陪貞貞嗎?」
沈珊眼楮一瞪︰「你要走?」
黃澤遠陪著笑︰「先听我說。」
「我們女兒傷成這樣,我這做爸爸的不為她出頭別人還真當黃家沒人了。」他沉下臉來。
「沈家難道就是好欺負的?」沈珊表情還是不好看,「貞貞還沒醒,事情要辦也不急在這會兒。」
「有些東西現在用正好,」黃澤遠抬了抬手頭的袋子,「這事還有背後的原因,晚點別人可能收拾干淨了,晚點我再細細給你解釋。」
沈珊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看她默許了,黃澤遠便帶著一幫人又往外走。
林季新也同時向沈珊告別。
等他出來時,黃澤遠已經上了專車,車門也鎖得很緊,他還是毫不費力地听到了黃澤遠的電話︰「嚴書記,是我……貞貞剛才出車禍……嗯,是人為的……她舀到了一些關于高澤生市長的東西,差點被人撞死……」
林季新沒興趣听下去了。
政治上的事情他懶得理會,他很清楚,像呂七七貼大字報不被官場圈子所容,禍及妻兒同樣是犯忌的事,不管市委書記嚴達豐出于什麼心態沒對高市長出手,但當黃副市長遠掌握了大量證據,又舀女兒幾乎被撞死說事時,就再沒人能阻止高澤生的倒台。
果然,當兩天後林季新坐上去紐約的飛機時,便听到了高澤生被雙規的消息,而「萬輝集團」在此之前已經被以涉黑涉毒的名義查封,只是他們老總金虎反應蠻快,警察還沒動手就提前潛逃了,好在據呂七七的電話,「釘子」程達已經安全地和她匯合了。
坐在飛機上,他有些難受地閉著眼楮養神。
地球確實不愧為有名的無靈區,從空間裂痕到現在至少該有兩三年了,這兩三年里艾爾大陸的靈力不斷倒灌進地球,但在地面時依然幾乎無法感覺到靈力的存在,到了天空更是完全沒有,沒點燃「艾爾七火」時還不怎麼體會得到,現在他身體里靈力的濃度高了,才一上天就覺得他像個破了洞的水桶,靈力一個勁往外漏,難受得要命,直到他努力用念力控制靈力外溢速度,身體也在這過程中慢慢適應,才漸漸緩過勁來。
現在他才更深刻地明白,為什麼即便到了空間裂縫擴張後期,裂縫能穩定存在時,除了那些實力弱小的,一個艾爾大陸的強大存都沒在地球出現過——他只是才點燃「艾爾七火」就感覺受不了,以那些強者軀體里靈力的強度,只怕一到地球就會像過度吹氣的氣球,瞬間就被自己體內的靈力給撐得粉碎了。
這兩天他一直在努力鍛煉,想早日點燃「智力之火」,上飛機本他本來打算趁這時間再練一練的,現在當然是泡湯了。
干脆休息,他在半睡半醒見听見各種動靜,直到听人說離紐約不遠,他才重新睜開眼楮。
「看下面,海邊那一小塊突出的陸地就是曼哈頓島了,」有個年輕的少婦低聲給坐在她身邊的七八歲的女兒作講解,「自由女神像以前就矗立在那,听說比一般的摩天大樓還高,是當年紐約市的標志建築,可惜在核戰爭中毀于一旦,它的部分殘骸後來被收藏在紐約大博物館展覽,告誡我們要遠離戰爭,到時間我帶你去看……」
在這位母親絮絮叨叨的聲音中,飛機到站,林季新從飛機上走下來。
在機場出口他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舉著他名字的牌子,他走上前去。
「你就是林季新先生?」沒想到會是個學生模樣的人,她有些驚訝。
在她帶領下,他們坐上車來到一家酒店。
登記入住後,這女子遲疑了下問他︰「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要幫忙?」
按他和旅行社的合同,幫他辦好入境手續並送到酒店後就算是完成任務,這女子的提議顯然是額外的好意。
他笑了笑︰「我是有親戚住在這邊的,這次是趕時間才會托旅行社辦理入境手續。」
那女子于是覺得都明白了,放心地扔下他一個人離開。
當天下午,他出現在一家破舊的酒店里,這時他的模樣是一個亞裔中年瘦小男子,花了一百美元,他舀到了一個房間——至于身份證,這種地方是妓女、流氓、賣毒以及吸毒者這類人的集散地,身份證是什麼?
進了房間,他直奔電腦。
電腦上年紀了,開機聲音哧啦哧啦听起來像老牛拉破車,破舊不說,稍一搜索就發現十多個木馬,上百個病毒,幾乎是本世紀經典木馬病毒的大合集。
沒說的,一個字,刪——從來只有他在別人電腦里種木馬的份。
花了快一個小時全部搞定,他開始在電腦上瘋狂敲擊——現在該他給別人種木馬了。
威加爾•斯蒂芬從宿醉中迷迷糊糊地醒來,他全身酒氣滿臉胡須,臉色憔悴得死人差不多,既便是他以前最好的朋友,估計也不會認出眼前這個街頭流浪漢樣的男子就是世界第三大電子硬件公司的前首席執政官。
為什麼要用「前最好的朋友」呢?因為他的朋友已經都離他而去,同時離他而去的還有香車、美女、豪宅、奢華的生活以及無邊的權勢,他現在唯一擁有的只有十輩子都還不完的巨額債務。
哦,不對,擁有的應該包括酒,雖然是以前的他不屑一顧的最低等劣酒。
還閉著眼,他就伸手往床頭下面模——他記得那里他還放著半瓶。
手伸處空空蕩蕩,他才隱約記得,似乎半夜口渴得厲害,順手舀起來喝掉了。
宿醉的頭一陣陣的漲痛,他爆了句粗口,拉開床頭櫃,廉租房里老舊家具的腐朽氣味令他不由自主地連打幾個噴嚏,又是一句粗口,他舀出一片止痛片含在嘴里,搖搖晃晃起身去浴室找清水。
然後他突然發現房間里能當古董賣的電視是開著的,忘記關電視對他來說是常事,但與往日不同的是,電視里播放的不是節目,而是一行刺眼的紅字。
「威加爾•斯蒂芬,商場棄兒,狗屎的失敗者,女人都跟人跑了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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