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這十二柄靈劍也是詭異之極,黑熊被斬殺後,竟然散落成漫天的柳葉,緩緩而落,聚集到了一處,乍一看去,竟然匯聚成一個人形,在這柳葉之間的縫隙間散出一道道金光,隨後這金光化作凶橫的金焱,將柳葉焚燒殆盡,旋即這金焱也好似無根而尋,來的快,去的更快,金焱消失後,原地之上站著一個男子,約莫二十左右,此人身襲青鸀色的道服,五官精致,一雙深邃的眸子波瀾不驚,雖說不上是俊美,但也不失風流倜儻,而這男子便是在峪城一劫中一鳴驚人的狄禹,事經一年後,峪城雖然不復往日的繁華,但是這峪城畢竟是修真者所造,經過一年的修復,大體也修的差不多了,經歷過此事而幸存下來的修士當然也忘不了對狄禹一番夸大其詞,在峪城渡劫期的老怪物手中都能安然離去,竟將狄禹說成了神人一般,而且越傳越離譜,說狄禹乃是游歷天下的一方道祖,更有甚者還有說狄禹是九天之上的仙人轉世,一時瘋言瘋語,駭人听聞,但是總的來說,狄禹此時的名聲算是名震修真界,慕名而來的更是不在少數,想親眼看看這人究竟有多神,便來了峪城,可是如何找尋,狄禹好似消失在世間一般,竟銷聲匿跡了。
這一年的時間,狄禹躲在流雲崖的深處,用手中的靈劍簡單地開闢了一個洞府,隨後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徹底閉關開來,當時狄禹背著昏厥的司徒浩來到此地後,便看中了此地的寂靜,此地荒無人煙,靈脈稀少,幾乎就沒有修士踏足,狄禹也樂得如此,便在流雲崖的崖頂開闢出一個洞府,狄禹將洞府開闢後,背著司徒浩便走了進去,將司徒浩的身子放到了自己的身前,便一坐到了地面上,司徒浩的力量在狄禹體內消失的一剎那,狄禹的丹田好似炸裂一樣,疼的一陣齜牙咧嘴,可耐是如此,狄禹也不肯離開司徒浩一步,坐到司徒浩跟前,瞪大眼楮等司徒浩醒來。
此時司徒浩已經變做了孩童般的模樣,若不是狄禹見過,哪能知道司徒浩還有那如同天上的魔神一般面貌,只是此時的樣子判若兩人,狄禹自責起來「司徒,我沒本事,救不了你,而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你若不醒,我便一直守著你。」
一個月過去了,司徒浩仍然平靜地躺在地面上,毫無聲息。
兩個月過去了,司徒浩的臉上的血色盡失,生機正在一點點地消失。
三個月過去了,司徒浩全身冰冷,臉色煞白,如若死人一般。
四個月過去了,司徒浩已然成了死人。
這四個月來,狄禹沒有合過眼,心中總是告訴自己,司徒浩只是睡著了,等等便會醒來,可是人始終逃不過現實,狄禹心中最後一點兒期望也被冰冷的現實磨光了,狄禹傻了,心中好似被雷劈了一下,好疼好疼,這一刻,狄禹的心死了,不再抱有希望,伸出手放到司徒浩冰冷的身體上,心如刀絞,這一刻,狄禹的腦中都是司徒浩的影子和狄禹說過的話。
「好了,既然你我已經成了兄弟,那我以後會照顧你的。」
「既然是兄弟,那你叫我一聲大哥听听。」
「狄禹你給我記住,你今日所說的每一個字我可都記下了,你若哪一天忘記了這個仇,老子就先宰了你!」
「••••••」
司徒浩每說過的一句話都在狄禹耳邊揮之不去,狄禹覺得鼻子有些酸澀,不知何時,一滴淚自狄禹的眼角劃過,自司徒浩出現在狄禹的世界後,雖然最開始狄禹並不怎麼在意,可是隨著時間的走過,狄禹已經把司徒浩當做了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兄長,自爹娘死後,狄禹發誓要變得堅強,可是如今司徒浩去了,狄禹第二次落淚,此時狄禹看著司徒浩的尸身,竟已泣不成聲。
「司徒,你不說要我叫你一聲大哥嗎,大哥,你趕緊醒來啊,兄弟我等著你呢•••」
「對了,我還要你幫我記著那紫陽老道的仇呢,你要是不在我身邊,我忘了可怎麼辦,對,我現在把這個仇忘了,你趕緊起來宰了我啊,你趕緊起來啊•••」
狄禹拉扯著司徒浩的身體,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感覺胸前好似被壓住了千斤巨石一般,有些要窒息的感覺,可是如何呼喚,司徒浩就是一聲不出,冰冷的尸體早已陳述了事實,任狄禹如何逃避,該來的始終要來。
狄禹眼楮紅紅的,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淚滴,呼了一口氣,將司徒浩抱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著洞府外走去,狄禹在洞府守護了司徒浩四個月的時間,早已經不分黑夜白晝,此時出來,竟已經是晚霞時分,天邊的雲都被落日燒成了火海,不多時,天邊的晚霞好似美女一般,透露著美幻的色自飄渺而出,天上的繁星忽明忽暗,月光如銀,撒在大地之上,萬物好似都被照亮了,雖不比太陽,但又是一番別樣的意境,寧靜的夜空,萬物都沉寂了,此時狄禹抱著司徒浩站在流雲崖的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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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禹遙望天際,夜色淒美,心底隱隱作痛「司徒,我不知道你的一生怎樣風華絕代,但是到頭來,不過是換來一副冰冷的尸體罷了,修道到底為了什麼,到現在我仍是一頭霧水,但是我修道的本意便在保護自己的在意的人,可是如今連你都去了,我還修什麼道,道是何物,虛幻縹緲,我真的不想尋了,現在我才知道,任你修為通天徹地,冠絕天下,到最後都不過是抔一黃土罷了,大哥,我真的好迷茫,好迷茫•••」
狄禹看著淒涼的月色,無盡的星空,可是眼中無神,意不在此,天擋住了自己的視線,狄禹好想撕破這天,地埋沒了狄禹的心,狄禹好想踏碎這地,可如今也只能想想罷了,因為現在的自己與螻蟻無異。
狄禹沖著天際大聲咆哮道,似在宣泄心中的痛「你這該死的天,我狄禹到底怎麼得罪你了,為何這般欺凌與我,為何要將我的親人一一奪去,你說話啊,你這孬種,不敢與我說話嗎,哈哈,你這孬種•••」狄禹的笑聲穿破雲霄,直冠九天,不免一絲悲涼之意,可是笑聲過後,萬物依舊。
狄禹沉寂了,緊緊攥著拳頭「話說的果然不錯,天地不仁,視萬物為芻狗,你這該死的天將我當做芻狗一般,禍害我還不夠嗎,若是有朝一日,我狄禹得勢,定要捅破了你!」狄禹的心中越來越冷,看了司徒浩最後一眼,說道︰「司徒,從今以後,我修道意在逆天改命,我爹娘去了,是這破天做的孽,你去了,還是它做的孽,做了孽就該償還,放心吧,我會為你報仇的。」說完,雙臂一抬,將司徒浩拋向了寂靜的夜空。
狄禹深邃的眼眸中透露著一股不甘之意,突然大叫道︰「大哥,也許這是我叫你的最後一聲了,你走好,我若斗不過這天,會下去陪你的!」說完,全身一震,一簇金焱緩緩地出現在狄禹的掌中,狄禹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心中糾結萬分,司徒浩的身子好似流雲一樣,向著天際飄去,狄禹堅定了下來,伸手一揮,金煉妖焱穿破雲霄,燒向了司徒浩。
金焱燃燒到司徒浩身上的一剎那,萬物好似都停止了,風停了,雲止了,剩下的只有狄禹心中的痛,兄弟一場,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這份情又有誰能夠了解?狄禹轉過身不再看,因為怕自己會忍不住落淚,此時狄禹的背影顯得甚是淒涼,寒風中自己一個人孤立在崖頂,也許人生來本就是淒涼,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天在作弄你資本罷了。
狄禹抬起腳步,準備離開流雲崖,可是剛邁出一步,只覺得自己的頭痛的厲害,狄禹晃了晃腦袋,可是雙眼一黑,竟暈了過去。
天邊的一縷晨曦之光揭破黑夜的籠罩,接著上萬道光束降臨大地,狄禹此時昏厥躺在流雲崖頂,一絲意識逐漸清醒,狄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嘆了一口氣,扶手坐了起來,就在這時,一顆野果憑空而落,掉到了狄禹的懷里,狄禹舀在眼前看了看,眉頭一皺,轉首看去,這一刻,狄禹愣住了,心里頓時澎湃起來,此時狄禹能夠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聲,狄禹不禁喘著粗氣,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
「不是做夢?這•••」狄禹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只是這笑容之中充滿了酸澀。
只見此時司徒浩坐在一塊巨石上,抬首看著晨曦之光,手中舀著一顆野果子在吃,司徒浩伸手用手遮了遮,兀自說道︰「這天地自開闢以來,浮華滄桑,歲月容顏,唯獨這晨曦之光依然不變,也許到了世界盡頭的時候,連這晨曦之光也不能幸免。」隨後司徒浩轉頭看著狄禹,露著笑意道︰「但是我司徒浩相信,永恆不變的是你我兄弟之情,就算天地破滅又如何,這天想要了我司徒浩的命,卻不知地獄太小,根本就容不下我,兄弟,可願隨我破了這天?」
狄禹見到司徒浩,本是心如刀絞的心愈合起來,而狄禹現在想喝酒,陪著司徒浩一醉方休,淡淡地道︰「逆道違天,何懼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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