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君離玹並沒有馬上休息,而是抱著凌麒央坐在椅子上打量著這個房間。房間的布置很簡單,很像凌麒央的風格。被褥是剛換上的,櫃子上的瓷瓶之類賞玩之物應該是下人們打掃房間時臨時擺上的,放在那里顯得有些突兀。
「你一直住在這兒?」君離玹問道。
凌麒央坐在他腿上,想走也走不了,只得點點頭,「房間有些簡陋,不能和府里相比,你就將就吧。」
「我妻卿的房間我自然不會嫌棄。」君離玹一掃在門外時的嚴肅,淺淺地笑道︰「這里似乎有你的味道。」
「什麼味道?」凌麒央不解,若說是藥味倒是有些。
「一種很淡的清冽的幽香,是你身上的味道。讓我覺得親切。」君離玹將臉埋在他頸間,尋著這種味道。
凌麒央失笑,「你這是要學墨玉兒嗎?」
「那小東西只會讓你抱,而我卻能抱你。」君離玹在他耳邊低聲道。
凌麒央被他散在耳邊的溫熱呼吸惹紅了耳朵,尷尬地拍開君離玹的手,「亂說。」
君離玹放開他,「這里沒有旁人,你是我妻卿,這我話自然能說。」
凌麒央看了一眼,雖然他很喜歡君離玹,但有時太過曖昧的話還是讓他有些不習慣。
倒了兩杯茶,凌麒央換了話題,「剛剛大哥和我說了今天議政的事……」凌麒央將凌鴻之跟他說的,如數告訴了君離玹。
聞後,君離玹笑道︰「這樣也好,我也能好好陪你過個整年。反正一切待年後上朝,自有分曉,不必太過操心。」
凌麒央點點頭。
君離玹將茶飲盡後,一把抱起凌麒央往床邊走。凌麒央一驚,趕緊道︰「這離爹爹的屋子很近,你……」
君離玹笑著將他放到床上,低聲笑道︰「我只是想服侍我的妻卿就寢,你想多了。」
凌麒央紅著耳朵瞪了他一眼,換來君離玹一個深吻……
夜,靜謐如水……
次日,君離玹和凌麒央早早起床,陪著凌爹爹吃了早飯,席間未邀請任何旁人,伯府上下也看得出君離玹的態度,對凌爹爹也更為殷勤。
飯後兩人又陪凌爹爹說了會話,才離開望陽伯府。而在三人享受著合家之樂時,凌解語昨晚的事已經在京城傳開了,而且越傳越夸張。而隨之傳開的還有君離玹說只願娶凌麒央一人為妃的話。
雖然這些都能成為百姓茶余飯後的談資,但顯然前者是笑話,後則者是令人感動的故事。
馬車慢跑在回府的路上,兩人正閑話家常,坐在車前的茗禮便掀開門前棉簾的一角,說道︰「王爺,六皇子府上的人來請您過去。」
馬車停在路邊,君離玹掀簾一看,的確是認識的。
「你去吧。」凌麒央說道。
「你同我一起去吧。」
凌麒央搖搖頭,「六哥找你應該是有要事要談,我對朝堂之事沒興趣,讓六哥單獨招待我也是麻煩……」
想到凌麒央可能會覺得無聊,君離玹也就不再勉強了。加上六哥尚未娶親,雖有待妾,倒底也不方便與凌麒央同坐,便做罷了。
「也好,這幾日忙于新年,你也沒休息好。回去先睡一覺吧。」君離玹道。
「嗯。」凌麒央點點頭,他是準備回去制藥的,也不知道大哥何時出征,早些做完也早些安心。
君離玹下了馬車,看著馬車漸漸走遠,才帶著茗禮向六麟王府走去。
凌麒央回到王府,府內的總管就開始恭敬在向他匯報著府里的事。听完那些事,又做了安排,凌麒央才算得了自由。剛起身要往藥房走,就被珞素攔了下來。
「王妃還是先睡一會兒再忙吧,若是王爺回來知道您未休息,會責罰珞素的。」珞素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凌麒央心下有些無奈,想到君離玹回來後可能要不高興的臉,只得妥協地點點頭,「我躺一個時辰,時候到了叫我。」
「是。」珞素脆脆地應了一聲。
放下凌麒央這邊不說,君離玹走到六哥府邸,看著匾額上父皇親自己所寫的「六皇子府」四個字,真有些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在鄴國,皇子成年後都要出宮建府,嫡子一律封王,庶子按個人德行、功勞及學識封位。當然,也有不封的。但君離澈是嫡子,出宮後理應受封,但皇上卻並未給王位,皇娘也只是笑著搖搖頭,說皇上自有打算。
雖未封王,但延熙帝親筆所書的匾額也足以奠定了君離澈的地位,甚至有人猜測,皇上這是有意立他為太子。但一切都是猜測而已,延熙帝始終未說什麼。君離澈也淡定,完全沒因這事而有半分不快,也讓皇後安心不少。
「殿下,麟王爺來了。」小廝將君離玹引進正廳,君離澈正在與君離淵喝茶。
「我說怎麼讓我過來,原來是三哥來了。」君離玹將氅子交給小廝,坐了下來。
「我可是听說你昨晚在望陽伯府睡的。」君離澈笑道。
「嗯,帶麒央回去看看。」君離玹說道。
「他怎麼沒一起來?」君離淵問道。看他弟弟這態度,明顯應該帶凌麒央一起來才是。
「昨晚沒睡好,我讓他先回去休息了。」君離玹喝了口熱茶,說道︰「這茶是父皇新賞的吧?」
君離澈笑道︰「你倒會品,回頭給你包一點,帶回去給弟卿嘗嘗。」
「甚好。」君離玹點頭。
「今早我來時,听百姓們在議論昨夜望陽伯府的事,是怎麼回事?」君離淵問道。他原本以為是自家弟弟出事了,但看他這樣也不像是有什麼問題。
說到昨晚的事,君離玹原本柔和下來的眼神又冷起來,後將昨晚的事與兩人說了一遍。
听完,君離澈笑道︰「原本你戾氣太重,誰見了你都怕,凌家那位小姐估計也是听過你威名在外,卻也沒敢多想。這次見到你,可能感覺和傳言中不同,才出了這麼個主意。」
君離玹微微皺著眉。
君離澈接著道︰「若你是單獨去的望陽伯府,她若看到你,大概躲都來不及。你身邊有沒有弟卿,直接決定了你的戾氣程度。」
君離玹不語。其實他骨子里並不是個溫柔的人,但面對凌麒央,他讓自己必須溫柔。只是沒想到他對妻卿的心意,倒是讓別人誤會了。
「既然是對方自作自受,就無需在意了。」君離淵放下茶杯,說道︰「今天叫你來,是韃瑪那件事。」
「父皇有定奪了?」君離玹問。
「主將還未定,副將定的是凌鴻之。大皇子被禁足,盈妃求情,被一並罰了。現在只等父皇的旨意了。」君離澈頓了一下,又問君離玹,「若父皇指你出征,你去嗎?」
雖知可能性不大,但君離玹還是點了頭。不為別的,只要想到前世韃瑪族竟敢應了凌麒央去和親,君離玹就覺得怒火攻心。這一世必要先除了他們,以絕後患。
「冬季出征,其他還是次要,糧草才是關鍵。糧草不足,則軍心不穩。之前大皇子去平定韃瑪,你又去平定東南,大鄴為應對這兩場戰亂,國庫已經吃緊。現再戰,怕是不易。」君離澈道。
「現在不是豐收的季節,活物也都冬眠了,食物的確短缺。實在不行,只得讓各府、州,及當地富戶捐糧,暫解困境。」君離淵說道。
「這雖是個法子,但富戶捐糧,朝廷也要給予回報。只怕有些人會借機邀功,以謀私利。」君離澈說道。
君離玹听著兩個人的話,只沉默著喝茶。
君離澈見他不語,便輕踢了他一下,「你這個最有主意的,什麼看法?」
君離玹放下杯子,淡笑道︰「其實不必這麼麻煩,與其便宜外人,還不如想想自己人。二皇兄的封地民生富足,去年又趕上大收,听說是倉滿油流。向二皇兄借糧便是了。」
君離澈大笑著拍了他一下,「若讓二皇兄知道你打他的主意,以後肯定要瞪你。」
君離玹也不在意,只道︰「父皇不提,我們也別說。」
「離玹說的對,二皇兄與我們走的近,請他幫忙,他不會拒絕,我們也肯定要在父皇面前為他說好話。可若換做別人,就未必了。」君離淵點頭道。
「嗯,我明白。」君離澈笑道。
翌日,延熙帝頒旨,安國將軍為主帥,其子與凌鴻之為副將,六皇子君離澈為集糧官,領軍六十萬,赴寒關城平亂。
接到聖旨,君離澈並沒有馬上出發集糧,而是把自己關在王府整一日,讓外人誤以為他很為難。這事在旁人看來的確不好辦,集糧只能多不能少,若糧草不夠,第一個就要怪到集糧官頭上。好在君離澈早有了眉目,只是裝一下樣子罷了。
次日在向延熙帝稟明想法,並得到應允後,君離澈帶著聖旨和得力的手下,出發前往二皇子封地。
三日後,安國將軍點兵出發。凌麒央不方便前去,便讓前去代父送行的君離玹將傷藥帶給凌鴻之。君離玹沒拒絕,只說回來討謝禮。
與主將飲盡送行酒後。君離玹看著浩浩蕩蕩遠去的軍隊,心中悵然,那些征戰殺場的日子讓他覺得很遙遠,卻也很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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