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的虛影在丘岩上閃過,誰也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有過怎樣的激烈踫撞,總之,當兩人現出身來,已經到了岩石的一角,下方就是山谷。夜風急促的喘息著,眼神緩緩的從架在脖子上的扇子移開,看向雨公子,臉上露出了極為難看的苦澀之意。
「我不管你是誰?總之,不準你踫她!」夜風的嘴唇艱難的抖動著,一滴滴的汗水不停的從他眼角滑落。
「她?胸脯不凸,不翹的,本公子沒興趣!所以,你最好安分點!」說完,雨公子收起了扇子,回頭徑直走向了夕月。
「不好意思,剛剛弄疼了?」雨公子對著夕月抱歉的一笑。
「哼!」夕月捂著手腕轉過頭去不再理睬。
見夕月使起了小性子,雨公子莞爾一笑,轉過身,面對鬼王谷的一眾。剛剛因為兩人的打斗過于快速,他們都沒反應過來,當雨公子看向他們時,緊張的與夜風聚在了一起。
「好吧!現在你們都給本公子听好了︰從今天開始,鸀色走廊就是本公子的地盤了,所有血盟的人最好自覺的退出,當然,鬼王谷的人要來幫忙搶地盤,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明白,等到那時,本公子可就不會像今天這般手下留情了!」雨公子看向被人簇擁著回到一邊的夜風宣布了他的決定。
「還有,人,本公子留下了,想要把人帶回去,可以讓劉城主親自跑一趟,但帶不帶的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當然,半年後,他一定會活蹦亂跳的回到鬼王谷,本公子說話算話,一言九鼎!」
「至于你們,現在就收拾行當,打發上路吧,恕不遠送!」雨公子說完,搖著扇子,走到了一邊,不再看他們。
夜風的嘴動了老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但看到一群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守衛和悲劇的石磊,就算再不甘心,也得忍了!
「帶上他們,我們走!」夜風著咬牙,徑直走向石磊,一把扛起,向著遠處的坐騎掠去。魅組一眾也同樣帶走了十二守衛,其中一人,則帶走了血無崖。
雨公子轉過身來,看著正掰著手指頭無限糾結的夕月,不由得暗暗的好笑!
「怎麼?你不走啊,打算認親認到底了?」
「我••••••」
「我馬上就要落草為寇了,怎麼?想做我壓寨夫人?」
「你,你混蛋!」
「那還不趕緊走,要我綁你不是?」
「你,你••••••行,你給姑女乃女乃我等著!哼!」
說完,恨恨的盯了雨公子一眼,轉身向大部隊掠去!
不過片刻,鬼王谷一眾便消失在了山谷的盡頭,只剩下谷內的一片狼藉。
此刻,最忐忑不安的,要數馬雲飛和朱項仁了,血盟的全軍覆沒加上鬼王谷的絕對無視,使得他們對自己的前途和命運充滿了迷茫和未知。
朱項仁看上去有些天然的呆,但其實心思頗為縝密,已經趁亂悄悄的糾結起一股不小的盜匪,甚至暗中收服了好大一部分苟于吉的人馬。馬雲飛雖然心思活絡,但現在已失去了他最大的憑借,倒顯得有些慘淡了。
詭異無比的笛音雖然給谷內的眾人造成了很大的恐慌和精神刺激,但所幸沒有造成人員的傷亡,有的只是商隊里因混亂的踩踏而造成不同程度的輕傷罷了。但馬匹、駝峰等一大群牲畜就顯得嚴重多,大多數的牲畜已經倒地不起,只有零零散散的十來匹馬在那里搖頭甩尾,像是剛剛清醒過來的樣子。
「咳咳,還要我教你怎麼做麼?」雨公子對著吳莫言使了個眼神。
「嘿嘿,公子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來!」吳莫言被雨公子一提點,馬上記起此來的初衷,向著下方一幫盜匪掠去。
吳莫言身為青州城吳家一家之主,本來是穿慣了錦衣華服,但此行出來,以下人自居,一身布衣青衫在身,倒也沒什麼不自在,只是這副模樣在朱項仁眼前,竟然給他一種巧遇貴人,飛黃騰達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
「吳大哥,吳大哥,這次你可一定要提攜提攜小弟我啊!嗚嗚嗚••••••」朱項仁見吳莫言掠來,還不待他落地,便連滾帶爬的迎了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哇哇大哭,鼻涕眼淚是擦滿了他的布衣長袍!
吳莫言那是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家伙竟然如此卑鄙下流,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如此有傷風化的「抱大腿」行徑,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他便抬起另一只腳想把朱項仁給踢開,可對方就像黏在他腿上一般,怎麼都不能將他給踢開,搞了半天,竟然將他的長袍給生生的撕了一塊下來!
「我靠!姓朱的,你個混蛋想死想活?」吳莫言不敢用意念,就怕一氣之下出了重手將朱項仁給弄死了,那就壞了公子的大事!
「想活!」朱項仁立馬停止了哭聲,用吳莫言的長袍在臉上一抹,抬起頭,希冀望著他。
「想活就乖乖的听我的話,給我滾起來!」吳莫言此時被氣的不輕,以前稱兄道弟的時候怎麼就沒發現這家伙如此潑皮呢!
「呃,您是要小弟我滾呢,還是要我起來啊••••••」
「你!••••••給我起來,我家公子有請!」吳莫言現在有一股要將他戳死的沖動了。
一听是那強悍的可怕的如同魔鬼一般的公子有請,嚇得他立馬後退好幾步,離開了吳莫言的大腿,慢慢的站了起來,只是兩條腿直打顫。
「跟我走吧,一會公子問話,你要如實回答,若有半點隱瞞,我敢肯定,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哼!」說完,吳莫言便徑直回去了。
朱項仁來回的糾結,在想著到底要不要去,去的話可能小命不保,不去的話••••••不管了,橫豎都是一個死字,上去看看再說!想到這里,他便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站在雨公子身邊的李闖,看著朱項仁賊頭賊腦的樣子,就有點來氣,如此沒有氣節,還兩面三刀的家伙,也能入了公子法眼!于是上前一步對著雨公子提議道︰「公子,要不要將他舀了,也好嚇唬嚇唬他?」
「嗯?有必要麼?」雨公子轉過頭來訝異的問道。
「呃,據小的所知,朱項仁此人為人心狠手辣,行事卻陰險狡詐,與他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而且還需時刻提防他身後的無名高手,指不定在事成之後會被殺人滅口!」
李闖說的煞有介事,到讓雨公子眉頭皺了起來!
「無名高手?什麼境界?」
「此前小的不敢確定,只是暗中提防,從不與他正面交鋒,而且鸀色走廊的諸多盜匪馬賊們,幾乎可以說都不清楚他身後有這麼一位厲害人物。小的也是機遇巧合下親眼所見,不然絕對不會憑空捏造,蠱惑人心。但今天小的敢確定,那無名高手絕對是一位出神境以上的大修行者,甚至更高!」
「哦?說來听听!」李闖的話倒引起了雨公子的興趣。
「這個,小的修為境界較低,而且當時離他們一伙人較遠,沒有听清他們說的什麼!」
「那你如何就能斷定一定是出神境以上的高手?」
「說起這個,公子您還是詢問您的僕人比較妥當,因為那時他就是當事者!••••••」
李闖感覺自己說話比較多了,馬上將皮球踢給了已經回來的吳莫言。
雨公子一听,將頭轉向吳莫言,只是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其他的色彩。
吳莫言雖然看眼前的二人有些怪怪的,但卻假裝沒看見。
「公子,人來了!」吳莫言回復了一聲,就讓出了道,落後雨公子一步而立。
吳莫言的閃身,露出了一個身材中等,體型偏胖的家伙,一把還算像樣的精致戰刀別在了他那渾圓的褲腰上,但從始至終都沒有見他出鞘過,不知道是個裝飾,還是那種出鞘即見血的寶刀。但看他畏首畏尾,賊眉鼠眼,一臉的橫肉,卻又一副奴顏婢膝的樣子,別提有多不自然。
「公,公子,您喚我來著?」
雨公子看著滿頭大汗,卑躬屈膝的模樣,便失去了繼續深聊的興趣。
「兩個選擇︰臣服或者滅亡!給你十息的時間!」說完,雨公子便要轉過身去不再看他。沒想到這家伙馬上跪倒在地,高呼起來!
「我臣服,我臣服!公子••••••」
雨公子立馬轉身,驚訝不已。還真如李闖說的,此人氣節全無,見風使舵的本領那是使得相當順溜,甚至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不過話說回來,一幫子以打秋風為生的落草匪類,還指望他們能有多高的氣節?能保住小命活下去就不錯了!
這下子突兀的表現,反而難倒了雨公子,本來他要是能稍稍反抗下,或者提些什麼條件之類的,倒有不少好的招數對待,但現在這情形,反倒是有種便宜了他的感覺,讓雨公子心里面毛毛的,說不出個什麼滋味!
拍著扇子,來回的踱著小步思考著,雨公子總感覺哪里遺漏了一環,有一處自己不曾考慮到的死角,但看著眼前跪倒在地,一臉喜悅的望著自己的朱項仁,腦海里荒唐的出現一種自己竟然被他給算計了的感覺,讓他感到有股後怕!
「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也如血盟一般的將你當炮灰?」雨公子試探的說道。
「不怕不怕,連‘塞北孤鷹’都對公子心悅誠服,可想而知,公子您絕非血盟那些惡人可以相提並論的,再說了,小的成承蒙公子厚愛,投奔膝下,待到關鍵時刻,我與下面的兄弟們為公子沖鋒陷陣,舍身取義,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何來炮灰一說?希望公子成全小的,我朱項仁鞍前馬後,絕無二話!」說完朱項仁以頭磕地,三記叩首。
雨公子看了看身後的二人,都為朱項仁剛才的馬屁搞的有點不自在,不由的露出了一個諱莫如深的笑意。
「抬起頭來!」
「叫什麼名?」
「小的名叫朱項仁,中原洛城人士!」
「嗯,你如實回答,你是不是已經懂得本公子的意思了?」
朱項仁咬了咬牙,最後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你去吧,做的漂亮些,本公子重重有賞!」
朱項仁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便向下方的隊伍跑去。
「公子,這••••••」吳莫言與李闖都有點模不著南北。
「嘿嘿,此人絕對不像表面上的那麼簡單!要想成為人上人,就得學學朱項仁,你們兩個好生學著點!」說完,雨公子也跟著向谷內走去,留下二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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