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鯉魚跳龍門
第1節001章雪天冷暖
王啟，今年22歲整。
四年前王啟家祖墳冒了煙兒，他像是一匹黑馬，從落後的村子里奔了出來，成了他們村唯一的一名大學生。
今年年初，王啟家祖墳上又冒了次煙兒，他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市里的公務員，光榮地安排進了縣委辦公室工作。雖然僅是一個小小的科員，但卻足以讓他們那個一窮二白的村子，沸騰如剛剛燒開的熱水。王啟被村里的鄉親們膜拜成了神，膜拜成了教育下一代的最佳教材。父母的腰板也挺直了好幾度，跟鄰里鄰居說話的音量也不自覺地添了幾分貝。
然而，只有王啟自己知道，其實他平凡的就像是黃河里的一顆沙子，無官無職，是官場的最底層人士。在這個圈子里，他根本挺不起腰來……
今年的第一場雪，似乎是比以往來的稍早了一些。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王啟騎著心愛的自行車往家里趕，縣城的公路上已經積了一層白雪，自行車軋雪的吱嘎聲和轎車的馬達聲，匯成一曲感人的交響樂，毫無懸念地襯托著他的貧窮，象征著別人的富有。
行至縣醫院門口，王啟不失時機地停下車子，對著已經凍的有點兒發僵的雙手手心里猛地哈了兩口氣，手指頭終于得以活動了幾下，然後高頻率地搓了搓手，總算是磨擦生熱，讓他這雙已經形同機械手的人手恢復了一定的血液循環。
短暫的取暖之後，王啟正要騎上自行車繼續趕路，身邊一陣急剎車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
王啟扭頭一瞧，是一輛紅色的馬自達，徑直停在了他的身邊。
這車王啟認識，它的主人，是跟他一個辦公室的同事，李光明。
李光明目前跟王啟一樣，也是光桿科員，沒有職務，沒有官位。但他比王啟有潛力，因為他爸是李剛，是縣政府的常務副縣長。
李光明打開一扇車窗，探了個腦袋出來。這個油頭粉面的官二代，總是留著一個永恆不變的中分頭型，一道明顯的中線，將那圓圓的腦袋分成兩個半球，而且老遠就能聞嗅到他頭上那過量的發乳味兒，刺鼻至極。
王啟兩只腳支在地上，沖正要說話的李光明道︰「下雪天還剎車這麼急，很危險!你開車得注意點兒，別拿生命開玩笑!」
李光明歪著腦袋捏了一下自己的小鼻子，得意地笑道︰「不怕不怕。咱這車有abs，四輪碟剎，下雪天也不側滑，不耍尾!安全系數，超高!」
王啟‘哦’了一聲，實在是無法理解李光明口中所說的‘abs’和‘四輪碟剎’是什麼意思。他猜應該是轎車剎車系統的一種功能吧？
李光明見王啟不說話，又開口道︰「對了對了，你趕快把自行車扔家里，跟我去一趟銀行!」
王啟問︰「去銀行干什麼？」
李光明道︰「提點兒manay唄，據小道消息稱，林書記馬上要換新秘書了，咱不得抓緊活動活動？」
王啟的心里又是一陣刺痛。這件事他也听說了，但卻是有賊心沒賊膽兒。他沒錢沒勢，這種升遷對他來說，只能是意婬的份兒。
王啟略顯尷尬地支吾道︰「我沒空，你自己去吧
李光明不悅地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多好的事兒!這不，剛買的馬六!讓你也過過車癮!坐坐唄王啟，暖和，有空調。昨天‘大’想坐我車我都沒讓他坐，我怕他那大把我的車座坐下個窟窿。那一拽一拽的，能甩下一斤肥肉
大，本名喬勝春，也是他們辦公室的一個同事，因為其臀部發育的極為龐大，和身體很不協調，因此被李光明貫以‘大’的外號。
李光明是個頗愛顯富笑貧的富二代，因此王啟覺得這是李光明故意在他面前顯擺他的小汽車，用他的富有來襯托王啟的貧窮。王啟已經夠自卑了，受他這一打擊，心比雪還涼。王啟再哈了一口氣，溫暖了一下重復凍僵的雙手，對李光明推辭道︰「我真的不去了，有點兒暈車
李光明皺眉罵道︰「你小子太不夠哥們兒了!好好好，明哥從來不求人，拜拜，明哥我先走一步!你小子是不是急著回去跟馬子辦那事兒啊……不過說真的，你女朋友是漂亮，真不知道你小子哪里好，能泡上她……好了，頭都快凍僵了，媽的這麼冷。不跟你扯了，拜拜，明哥先走一步!」
他把腦袋縮回車里，關了車窗玻璃，馬達聲頻率增快，小轎車穩穩地駛了出去。
汽車的排氣管下，有一處被融化了的積雪，像是雪白公路上的一塊傷疤，也像是王啟內心深處的一塊傷疤，難以愈合。
小汽車，王啟也向往。
當王啟騎上自己的交通工具，在足有兩厘米厚的積雪中起步的時候，李光明的馬自達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啟的身體仍然在跟冷風做斗爭，但是他的心卻突然間溫暖了起來。
因為王啟又想到了他的女朋友，劉潔。
他的女朋友，是一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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