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154、歡迎女記者
年關近了,市里的相關部門便重啟了銷毀煙花爆竹的行動。
公安局的領導再度活躍起來,到局里跟局長商量如何組織好這次行動。欒大隊長當然是一馬當先,當仁不讓地積極參與。他對于提副科總是有初戀般的熱情和宗教般的意志的。
林夕夕再次自告奮勇,到從省城請來了記者。
在政壇上有個慣例,就是上一級機關再普通的工作人員,一旦到了下一級的機關也會如同欽差大臣一樣,受到足夠高的禮遇。何況邊境市只是個縣級市,省里的記者能屈駕前來采訪,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
省城記者到的當天,市上宣傳部、公安局、我們局的相關領導,都出席了鴻雁酒店鴻雁酒店的歡迎酒會。
宣傳部的領導說本次活動本來是與他們無關的,但作為新聞戰線的同行,他們應盡地主之宜,一定要熱情執行省里的「名筆」。
宣傳部的領導的確高瞻遠矚,寥寥幾句點出官場要害。他說官場做什麼事兒都講究個氣派、臉面,陪個人要人多,出個門兒也要隨從多,吃個飯也要喝個花酒,唱個ok,在時甚至這些不再成為享受,而是演變成負擔。
部長沒吃幾筷子,喝了三杯酒,就說自己還有兩個場子,請省里的「名記」原諒,他得撤了,得奔波在迎來送往的「戰場」之間。
其實記者名不名,他也不知道,但在酒桌上,雖是假話、葷話,只要是善意的,人們都得接受,這就是慣例,是潛規則,沒人要求,但是大家都自覺遵守。
宣傳部長一走,公安局的領導便開始唱主角了。副局長再一次明確了銷毀煙花爆竹的具體程序和職責分工,說盡快展開全面的工作,不能再拖省里記者的時間,省里記者的時間是很寶貴的。
省里來的女記者就那麼坐著幾乎不多說一句話,默默地听,默默地看。默默地承受著大家毫不了解,又滔滔不絕輪翻對自己外貌、氣質、才學的夸講。
她覺得自己有時候是听不習慣的,可是怎麼辦,還得听,至少人得生活,窮清高是沒用的,生活很現實。
偶爾一刻,她也是理解這些人的,拼著命的對她恭維、夸講,其實也沒有惡意,不過是逢場作戲,他們也是為了生活,為了更好的生活。
酒場上奔波的人,誰都一樣,在表面光鮮、推杯換盞的背後總有著無窮的落寞和孤獨。
女記者被這些部門的領導們陪同著,可是女記者覺得反倒是自己在陪同這些領導。領導們挖空心思找漂亮話兒恭維她,而她得從臉上擠出一次次笑容來敷衍這些領導。
從省城坐班車到邊境市得九個小時,她又暈車,這會子實在已經累得不行了。
最後還是林夕夕替她說了情,酒席才算散了。
林夕夕把她帶到賓館,林夕夕說跟她處了幾天,特別投緣,說找個投緣的人不容易,她不想回家,跟她一起同宿了。
那一晚林夕夕告訴女記者自己得了絕癥,將不久于人世,每天的生活是異常痛苦的,不知道哪里應該是自己的歸所。
那晚,他們倆說了很多,確切地說,是林夕夕傾訴了很多,林夕夕說有太多的話自己不敢給身邊人說,因為女記者離得遠,才成為了自己傾訴的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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