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六章、爆炸案的善後處理
第165節7、動了不該動的
我紅著臉說了買房的事兒,父親靜靜地听著,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任何表情,听完跟沒事兒一樣。
父親快步走向了廣場,站在綠樹綠蔭的廣場一角,他花白的頭發白絲綢長衫長褲,隨著微微的晨風擺動,左右野馬分鬃、白鶴亮翅、高探馬、雲手、金剛搗碓……他震腳發力、閃展騰挪。在清晨的清新的風景中,一招一式地打著太極拳,是那麼地沉穩、自如。
人老了就是有閱歷了,有閱歷了就是不輕易表態了,那叫一個成熟,那叫一個壓得穩。
太極拳好看,可惜學著太困難,我沒心思去學,學太極首要的是心靜,我的心可曾靜過嗎?
晚上回家的時候,母親拿出三萬塊錢,讓我們把房子裝修一下。母親說父親說了,我們能自己買起房子,長大了,他很高興,裝修的錢我們肯定沒有了。
我的眼眶一下就熱了。我們真幸運,父母通情達理,能這樣毫無理由地付出。
我接過母親給我的三萬塊錢,抬頭看到麗瓊眼里淌著淚花,吃飯的時候,麗瓊的頭一直低著,我知道她心里也是溫暖的。
長輩給予我們的溫暖就是讓我們這樣心酸的。
快到睡覺的時間,母親把我從屋里叫出去說話。
母親說我們出去住也好,遲早是要出去的,出去盡快生個孩子,等有了孩子,好替我們照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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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新房的裝修是很簡單的,只是沿牆裝了幾個櫃子,客廳的地面上貼了最為廉價的瓷磚,臥室鋪了最便宜的木地板。
至于壁燈、裝飾物件一概沒有,只空空一面白牆。
白牆上我寫了一幅書法,花四十塊錢裝裱了一下︰世間從來無大事,**唐宋,雨暮明清。流光容易把人拋,綠了櫻桃,紅了芭蕉。
所有的燈依然用的是房子交工時的燈泡,我們沒有買一個新的燈具,所有的沙發、家俱、家電也全是市場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產品,房子里能不用改動的地方我們盡力不動,做到了最大幅度的節減。
麗瓊持家的理念是能用就行。
裝修涮牆、打掃衛生的活兒,全是我和麗瓊自己干的,麗瓊節約著每一分錢。我知道她很累,勸她休息,可是她戴著報紙疊成的帽子,干活干得活力四射。
我事後很多年都一直在心底里感謝她,在我們新家的貢獻上,麗瓊遠比我大。
一切收拾停當,新家算有了模樣,看上去雖沒有別人家的豪華,但起碼也算得上溫馨、樸素、典雅。
我們搬過去住的那天恰好是星期六,麗瓊打的到市中學接來了謝文東,她的這個舉動讓我非常意外,她可是從來不主動示好給謝文東的。
我真想好好感謝麗瓊,因為我怎麼著也覺得自己欠林夕夕的。
謝文東看了看我們的新房說︰「叔叔,其實你們沒必要買房,你們可以直接住我家
「那怎麼行,那是你的房子,是你母親留給你的
「不管是誰的,關鍵是我現在根本用不著,也住不著,我媽死了,我就是一孤兒,我住到學校里挺好,吃飯也方便。你說我現在還要那房子干嗎?整個就是一資產閑置。就算你們照顧我,能照顧成什麼樣,你們覺得我吃得飯菜不好的話,周六周日給我改善改善伙食,我就很感謝了
我和麗瓊看著謝文東,我們倆都有些不適,我們覺得林夕夕的離去的確對他的打擊巨大,造成了他心理上很大的創傷,說話的語氣也很沖。
麗瓊落實著謝文東說話的精神,在周六同日兩天里,頓頓都做了比較精細的飯菜,我的內心起了疑惑。她怎麼對謝文東的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大。
我悄悄和麗瓊商量準備去學校了解了解謝文東最近的表現,麗瓊說︰「那你上班的時候去吧,反正李副市長也不在,你去打听打听吧,這孩子我們不關心他,也真沒有人再關心他了
麗瓊的表現讓我感到得了意外之財似的驚喜,我想這些一定是林夕夕最想看到的。不是我多麼想照顧謝文東,實在是林夕夕的臨終托孤,而且那場大爆炸又和她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我哪里還有選擇的條件,如果不是她對我的放生,我和麗瓊可能也成了「123」事件中戈壁灘上的怨魂了,哪里還能有機會商量買房子之類的事兒。
論理我不應該感謝林夕夕的,如果她是真正的凶手,那麼她有著天大的罪過,可惜,人的感情是奇怪的,不講道理。我在心底不但沒有一絲埋怨她的意思,反而有些覺得對不起她。
周日的晚上,謝文東已經回學校上課去了。
新居第一次正式徹底成了成了我和麗瓊私有的天地。
麗瓊端了盆水,拿了一塊抹布,不停的在房里擦,她這時也許真的達成了母親的心願,孩子到城里過上了干淨的生活。
一切收拾停當,天已經大黑,麗瓊和我站在新屋的陽台,對面的卡拉ok廳,已經傳來此起彼伏牛哼的聲音。
我捏著麗瓊的脖子、**著她的腰背,她很享受,依在我的身上。
我也很享受,男人是離不開女人的,沒有女人,男人始終沒有家,打拼得再好,也終沒有個溫馨的港灣。
麗瓊打開了陽台上擦得透亮的窗戶,卡拉ok廳里歇斯底里的吼叫聲擴大了n倍傳來。
卡拉ok廳的門窗上裝飾的霓虹燈四處閃爍,成為我家陽台的布景,詮釋著城市里的夜生活耀眼。
我的手慢慢在麗瓊的身上演變成了摟抱和撫模,麗瓊把頭靠在我的脖子上,我聞得見她頭發的味道兒,我們慢慢地在陽台上搖晃。
「老公,我們認識都三年了
「是啊,打了一場解放戰爭,你取得了**的領地,我得感謝你
「看你說得見外的話
「唉,老婆,我漸漸地發現,我還真有點愛上你了
「是啊,我突然明白,我真有點愛上咱家房子了
「你說人買個房子干嗎用?」
「生活唄,吃飯、睡覺,生孩子、養孩子……」
「哪兒那麼多用途,照我看,其實也就是找一個**的私密空間
「切,真惡心
「也許惡心,但我覺得其實這就是事實,誰也不能回避。這是婚姻重大的內容
「得得,說著說著,你又開始胡說了
「我哪兒胡說了,男人自古以來對女人的無限的**是他們做任何事業的原動力。那麼多擁進城市的人,為了能有一處、兩處、n處****的私密空間,推動了城市鋼筋水泥叢林的瘋張
「你腦子有病,生活的內容那麼多,被你庸俗的只剩下這個了
「我就是庸俗,而且也要把你變得庸俗,你高尚你為什麼要貸款買這房子,為了生活的哪些內容呢?」我說著已經對麗瓊開始動手動腳。
「我沒有貸款買房,我……」,麗瓊突然停下了說話。
「你買房有什麼高尚的目的?我倒是想听听」,我突然一想不對,「什麼,你沒有貸款買房,你沒有你哪來那麼多錢?」
「老公,有件事兒,我給你講了你別生氣
「什麼事兒?」
「你先答應我你不生氣,我再給你講
「我不知道是什麼事兒,我怎麼答應你
「咱們買房的錢,我用了那款麗麗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說,眼里透露著一絲膽怯。
「什麼款呀
「就那款嗎!」
我听明白了,我心底不舒服的感覺立刻涌了上來,眼角含了怒意。
麗瓊急忙抱著我,「老公,你答應我的,你不生氣,別生氣,我們將來還她
「你!」我用手捭開麗瓊摟著我的雙手,從陽台上走回客廳了。
所有的一切,我都明白了,難怪她突然對謝文東那麼好。
黎麗瓊從陽台也追回客廳,見我不說話,知道我是真生氣了,我真正生氣的時候就是沉默。
我實在不想動那筆錢,在我的意識里那錢跟我們是沒關系的,那是人家的錢,我們就是萬死也不能動,人活著總得有點道德底線。我們就算不能好好照顧人家兒子,也絕不能貪圖人家的錢財,至少應該為人家的兒子把這筆錢存好。
麗瓊看了我一會兒,自己悄悄回屋躺到床上睡覺去了,也許她哭了。
是啊,跟了我,她受委屈了。我要自己有幾十萬,用得著她打人家的主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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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我叫了司機,買了點祭品,駕車開往安息園。
我得去看看林夕夕,我得給人家解釋解釋吧,用人家的錢買房享受,不能不明不白,人家掙得那錢容易嗎!
既然去了,就順道兒都看看吧,蔡采貝、王演兵、巴克提,怎麼說都是一起工作過的同事兒,沒仇沒怨,也給他們喝杯酒吧,這杯酒估計蔡采貝也不會拒絕了。
局長、隊長的墓埋在一起,這倆還真有緣,生死不分離。活著的時候在局里沒少結怨家,死了以後也月兌離群眾,遠遠的埋在別處。
我更得給他們燒幾張紙了,他們死了,人一死還有什麼仇怨。二位生前都是挺能搜刮百姓錢的主兒,如今到了那邊,萬一沒錢花是會給我和麗瓊托夢的。
我倒沒啥,歷來是敢拿雞蛋跟石頭踫的主兒,黎麗瓊就不敢說了,萬一嚇出點啥毛病可咋辦,受累的還不是我?
都安歇吧,過幾十年,我也會來,也會葬在這里,我們的尸骨都是會腐的,幾百年後會長出野花野草,但願那是和諧幸福的花草,再不要為蠅頭的小利拼上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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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安息園出來,我們直奔市中,托司機的關系,我們找到老師打听謝文東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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