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場間的博弈︰玩火市長 149 干妹妹

作者 ︰ 海鹽

就在這時候,從他們身後傳來一聲銀鈴般清新悅耳的女中音︰「先生,這個錢夾是你的嗎?」

周黎明轉過身,循聲望去,只見眼前站著一位漂亮的女孩,女孩二十出頭的樣子,臉上洋溢著春天般的笑容,美目中蕩漾春風般的溫暖,灑在周黎明他們身上。

看到女服務員的一剎那,大家的心里都不由得一陣悸動,尤其是周黎明,腦海里竟然一下子跳出了「天之**」四個字,盡管用它來形容眼前這個玉人兒有點褻瀆神明的味道,但他還是不經意間想到了這個詞兒。

因為眼前的女孩兒太美了,宛若一枝嬌艷的百合花,又似一株濃郁的秋海棠,星眸流轉,雙顰微紅,薄薄的唇間有著暗暗的香。

在港台女明星中,周黎明最喜歡的是梁詠琪,而眼前的女孩兒,活月兌月兌就是梁詠琪第二——五官精巧,眼大而溫柔,雙眸清澈見底;鼻梁挺直卻不太高,清秀而利落;嘴巴小巧而弧線優美,半張半闔之際更添幾分性感;鵝蛋臉尖下頦,吹彈可破的肌膚,配上杏眸柳眉,獨具古典之美,唯獨可以證明她不會是梁詠琪的,是她的穿戴。

她穿著一套合體的藏藍色西服套裙,長長的秀發攏在腦後,用一塊絲帕挽著,齊膝長短的裙下,兩條秀美的玉腿裹在肉色**里,一雙半高跟的尖頭皮鞋使她看上去更顯苗條。

周黎明注意到她那飽滿的胸前佩戴著一枚小巧而精致的店徽,上面標明她現在的身份是深圳花園的一名服務員而不是梁詠琪。

此外,她手中拿著一個黑色真皮錢夾。

看到她手中的那個黑色錢夾,周黎明情不自禁地用手模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因為那個錢夾不是別人的,正是他的,他對這個錢夾的印象太深刻了,因為這個錢夾不是別人為他買的,而是在他過生日的時候,梅琳替他買的,所以,他只看一眼,就知道那個錢夾是自己的,至于錢夾怎麼到了女孩子的手,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周黎明滿月復狐疑的時候,女孩輕啟朱唇,鶯鶯而語︰「先生,剛才你的錢夾丟在了大廳里,正巧被我看到,就幫你撿了起來,現在物歸原主,請你檢查一下,是不是丟失了什麼東西?

原來,周黎明走進大廳的時候,感到有些熱,就順手月兌下西服搭在臂上,不小心把錢夾甩落出來。正巧被那個女服務員看到,就撿了起來,並追上前,準備交還給周黎明。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女孩卻不為錢所動,撿到錢夾後主動交還給失主,這是何等高尚的行為,同時也讓周黎明無形中對女孩產生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好感和信任,所以,他邊伸手接過女孩遞過來的錢夾,邊連聲說道︰「謝謝!」

女孩甜甜一笑,道︰「不用謝。」說完,轉身離開了大廳,只給周黎明留下了一個清麗的倩影和無盡的感嘆……

晚上的時候,鐘繼志在深圳花園貴賓廳設宴款待了周黎明和朱良玉他們。

席間,周黎明提到了那個還錢夾給他的女孩,並問及女孩的情況。

听周黎明提及女孩,鐘繼志笑著說道︰「那個女孩好像和你們是老鄉。」

周黎明的心中再次一陣悸動︰「是嗎?她叫什麼?」

「她叫李淑涵,不過,具體是不是你們老鄉,我也不敢確定。」

周黎明「哦」了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雖然他沒有過多打听那個叫李淑涵的女孩,但李淑涵的青春倩影卻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宴席結束後,朱良玉想和鐘繼志好好聊聊,和周黎明說了一聲,就走進了鐘繼志的辦公室。

陳振江和孟憲良兩個人沒事,都想出去領略一下深圳的夜景,于是就征詢周黎明的意見,問周黎明想不想出去轉轉。

連日的奔波,周黎明略感疲勞,因此,他對陳振江和孟憲良兩人說︰「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們要是想出去就出去看看吧。」

少了周黎明的監督,他們能放任不少,這正合陳振江與孟憲良的心願,陳振江道︰「那周市長你休息,我和小孟出去了,有什麼事就給我們打電話。」

說完,陳振江拉著孟憲良一起出去了。

陳振江和孟憲良一走,客房里就剩下了周黎明一個人,周黎明閑著沒事,就打開電視,一個人坐在那里看新聞。

周黎明正在看電視的時候,門外傳來幾聲有節奏地敲門聲。

周黎明走過去,打開門,從門外顯現出一個女孩櫻花燦爛般的笑臉,讓周黎明驚喜異常的是,那個女孩正是那位撿到他錢夾,並主動還給他的那位漂亮女孩,也就是鐘繼志提到的那位叫李淑涵的賓館服務員。

李淑涵見到周黎明也是一愣,但馬上就清醒了過來,甜甜一笑,率先打招呼道︰「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世界太小,深圳也好小,我們轉個圈就又見面了。」周黎明道。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或許我們有緣吧。」李淑涵笑著說。

周黎明忽然想起了鐘繼志的話,于是笑問道︰「你是濱海人?」

李淑涵說︰「是,先生也是濱海人?」

周黎明繼續微笑著說︰「我肯定是濱海市人了。」周黎明邊說邊把李淑涵讓進客房,並客氣地邀請她坐下了,然後給她遞上一張名片。

周黎明平時是很少給別人遞名片的,他的名片很少用過。

官越大,名片用得越少,名片數量跟官的級別成反比,這是全世界通用的公式。在很多時候,他是不給人家送名片的,更不用說只有一面之緣的一般打工妹了。可今晚不一樣,這是在深圳,在他鄉,常言道,人生四大喜就有他鄉遇故知這一條,眼下,他就是在他鄉遇到李淑涵這樣一位漂亮嬌艷可人的小老鄉。李淑涵的步態和形象從多個方面已經打動了他,李淑涵的美麗使他從內心感動,雖然他不是**燻心的登徒子,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是聖人,所以,他也愛美。

再說,他沒有理由裝出一副大聖人的模樣,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臭架子。更何況,他一直以自己是位平民市長自詡。大凡平民市長,親民思想就是貫穿始終的基本做官思路。

李淑涵接過周黎明手中的名片,看了一眼之後嚇了一大跳,她的嘴張成了一個橢圓。

她做夢都沒料到會在深圳遇到來自家鄉的「大官」。市長兩個字盡管在名片上故意印得很小,可在李淑涵的眼中無限放大了,像頭頂上的一塊藍天。市長是什麼?市長就是權力,就是地位,就是前呼後擁,就是一呼百應,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她在賓館工作以來,也遇到過不少來自家鄉的一官半職,可他們似乎都沒把賓館的工作人員放在眼里。賓館算什麼?即使政府下屬的賓館,老總也不過是正處級。沒人把你這服務員放在眼里。在客人眼里,賓館的人就只會低三下四,點頭哈腰。李淑涵從沒勇氣去主動跟那些當官的家鄉人打過招呼。她沒有這樣想過,而眼下她真的有些激動。難怪有人說「大鬼好見小鬼難捉」,官越大的人越好接觸,越容易跟群眾打成一片。她在激動與熱情之中露出了一臉燦爛的笑容,欣喜若狂地說︰「您是我的父母官。今天能在這里見到您,是我的榮幸。我叫李淑涵,是前年從濱海來的。一來深圳,就到這里打工了。周市長,您要辦什麼事,盡管吩咐,我理當為您效力。」

周黎明一笑,豪放地擺擺手,意思是他沒有什麼事讓她辦的,並順勢坐在了李淑涵對面的沙發上,笑著說︰「李淑涵,這個名字很有意思,好听,有詩意,誰幫你起的?」

「我爸爸。」不知道什麼原因,在提到爸爸兩個字的時候,李淑涵的臉上顯現出一絲哀傷,好在周黎明沒看見。

「能給你起出這樣的好名字,你爸爸一定是有知識的文化人。」

李淑涵點了點頭,道︰「我爸是教師。」

「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了不起,了不起。」

李淑涵頗為自豪的說︰「不僅我爸爸是老師,我也是師院畢業生。」

「既然你是師院畢業生,那為什麼不在老家好好地工作,卻要來這里打工?」周黎明大惑不解,情不自禁地問道。

周黎明的話戳到了李淑涵的痛楚,她情難自禁,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爸爸,想到自己大學畢業後卻流離失所,來到深圳做服務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淚水情不自禁地涌出眼角,滴落在衣襟上。

見李淑涵流眼淚,周黎明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撕下一塊紙巾遞到李淑涵的手中,並急忙檢討道︰「怎麼了?是不是我說的話傷害到了你?」

「不是的。」李淑涵搖了搖頭,並用紙巾擦干眼角的淚水。

「那是?」

李淑涵躊躇了一下,咬了咬牙,好像終于下定決心一樣,輕聲道︰「是因為我爸爸。」

「因為你爸爸?」

李淑涵點了點頭,哽咽道︰「是的,我爸爸病了。」

「你爸爸病了,所以你才出來打工的?」周黎明關切地問道。

「是的,我爸爸病了,需要錢給他治病,所以,我就來到了深圳開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

「什麼病?」周黎明關切地問。

「尿毒癥。」李淑涵低聲道。

「那你又是怎麼來的深圳?」

李淑涵輕輕嘆息一聲,向周黎明講述了自己來深圳的原因及經過。

李淑涵濱海市五湖縣石門鎮石河子村人,家里一共有四口人,除了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弟弟。在來深圳之前,李淑涵剛從某師範大學畢業,弟弟今年也正在讀高三,過年之後就要考大學。

按說,李淑涵的家庭雖然不是非常的富裕,但生活總體上說還算過得去,她爸爸的工資,除了供用她和弟弟上大學以及日常開銷外,也還有一定的剩余,她完全沒有必要只身一人跑來深圳,更不應該放棄尊嚴去**。

再說,李淑涵現在已經大學畢業,只要她能找到工作,只要走上工作崗位,她馬上就會和他爸爸一樣領到工資補貼家里,成為生活的自立者。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李淑涵的意願發展,如果李淑涵在大學畢業後能順利的找到工作走上工作崗位,如果不是家庭中出現變故,也許李淑涵現在會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樣在老家和爸爸媽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盡情的享受生活,享受親情,享受未來。

但命運總喜歡捉弄人,就在李淑涵大學畢業沒多久,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降臨在李淑涵的身上,她的爸爸病了,而且患有的是當前醫學上很難治愈的尿毒癥,患有尿毒癥的人基本上是九死一生,要想治愈,唯一的途徑就是給患者換腎,而換腎的費用是二十萬。

對于本來就不富裕的李淑涵一家來說,拿出二十萬為爸爸換腎,簡直比登天還難,甚至是登天無路,入地無門。但是,拿不出這二十萬,她的爸爸就能在家里等死,這是李淑涵一家最不能接受的現實。

那一陣子,李淑涵一家始終沉浸在悲傷和痛苦中,尤其是李淑涵的媽媽整天以淚洗面,她們幾乎每天都在外邊奔波,求親戚告朋友的為李淑涵的爸爸籌集治病的費用。

她們借遍了所有的親戚,走遍了所有的朋友,最終才籌集到三萬元把爸爸送進了醫院,但剩下的錢就好比一道無底的深淵一樣,再也無法籌集到。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李淑涵的爸爸住進醫院的第三天,李淑涵的媽媽在去她二姨家借錢的路上從山頭上滾落到山澗中,摔斷了大腿。

爸爸的醫療費就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現在媽媽又成了廢人,所有的生活重擔在一夜之間全部落到了李淑涵柔弱的雙肩上,她承擔了本來不應該那個她年齡承擔的責任。

那時候的李淑涵從在爸爸媽媽呵護的人間天堂跌入了苦難的地獄。

但是,李淑涵的厄運並沒有因為爸爸媽媽的劫難而終止,就在李淑涵最需要參加工作領到工資為家庭補貼的時候,從縣教育局傳來了一條讓她脆弱的神經幾乎崩潰的消息,他們那屆的畢業生,縣里將不再安排工作,讓他們自行聯系工作。

自行聯系工作,對李淑涵來說簡直是懸崖上推小車,根本無路可行。

現在的社會,做什麼不需要有關系,不需要送禮。她家祖輩農民,也就爺爺燒了高香培養出爸爸一個大學生,但是爸爸這個空有鴻鵠壯志的省大才子卻生不逢時,正趕上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所以畢業之後只能被分配到鄉鎮村小接受再教育,後來在農村娶了李淑涵的媽媽,一個善良的農村女人,也就永遠扎根在農村,做了一輩子的山村窮教員,所以,關系對他們林家來說等于一張潔白的白紙。

至于花錢送禮更不現實,為了給爸媽治病,李淑涵已經花盡了家中的所有錢財,她根本沒有用來活動的資金,被迫無奈,李淑涵只能含淚放棄。

但是,她也不能做家里的閑人,家里已經一貧如洗幾乎連鍋都揭不開鍋,弟弟又高考在即,學雜費成了問題。最關鍵的是爸爸和媽媽的醫療費,由于原先籌集的三萬元錢即將用盡,醫院里已經對她下了最後通牒,並停止了對她爸媽的治療和用藥。

為了給爸媽治病,為了給弟弟籌集到學費,也為了不做家里的閑人,李淑涵被迫把爸媽托付給了二姨,離開了家鄉,孤身一人來到了深圳。

本來,她以為深圳遍地都是黃金,只要她肯吃苦,只要她肯受罪,她很快就能找到工作,掙到錢寄回家幫爸媽一把,但殘酷的現實又一次無情的擊碎了李淑涵的夢想。

當她孤零零地站在滿是陌生行人的深圳街頭,她才知道深圳並不是所有人的夢想地,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在深圳實現自己的夢想。

現在的社會,大學生和雪花一樣漫天飛舞到處都是,就連研究生也不是什麼緊俏貨香餑餑,再說,由于國家緊縮政策的實施,無數的工廠破產,無數的工人下崗,那些下工職工也幾乎都涌進了深圳的勞務大軍中,還有,現在的公司幾乎都招收那些有經驗技術性人才,像她這樣剛從大學校門走出的一點社會經驗都沒有的學生妹,想在深圳這座充滿挑戰和競爭的大都市中尋求到一份中意的工作簡直比登山還難。更何況,她要找的是一份能夠掙到大錢,能夠給爸爸籌集到醫療費用的工作。

在深圳飄蕩了一陣子,走投無路的李淑涵在一個老鄉的介紹下到深圳花園做了服務員。

雖然在賓館做服務員的收入也不是非常的高,但總比閑在家中無所事事吃閑飯的強,總能有點收獲為家中解決一定的負擔。

這就是李淑涵來深圳的原因和全部經過。

听完李淑涵的傾訴,周黎明陷入了深深的愧疚和無言的自責中。

如果當地政府能全面貫徹國家的政策方針,真正提高教師待遇,尤其是廣大農村教師的待遇問題,徹底解決大學生就業難的問題,李淑涵或許就不會流離失所來深圳打工。

但現實豈又是他一個小小的市長所能決定的呢?

現實中,雖然中央一直在關注教育,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要提高教師待遇,尤其是農村教師的待遇,但又有幾個地方能全面貫徹國家的政策方針的呢?

正是我們某些政府官員的不作為,才導致了李淑涵家庭悲劇的發生。

追究起責任來,他這個市長難辭其咎。

因此,他愈發感覺對不起李淑涵,感覺對不起李淑涵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對不住所有工作在第一線的鄉鎮教師和所有像李淑涵一樣流失在他鄉打工的大學生。

想到這里,他再次把目光放到眼前這個純潔、善良、可憐的女孩子身上,這也是周黎明第一次近距離的審視李淑涵。

眼前的李淑涵,俏臉有若冰雪般的晶瑩,白里透著粉紅,那是充滿著青春的活力和旺盛的生命力的粉紅。她的輪廓極美,其中顯示出的不僅是她溫柔可人的一面,還包含著堅強的性格。這樣動人的美女,這樣質樸的淑女,命運卻給她安排了如此的一條道路,真是所謂的造化弄人,上天不公。

但是,他周黎明又能怎樣呢?

現在全球經濟下滑,企業破產,工人下崗,大學生就業難,一切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所能解決的。

再說,李淑涵的爸爸看病需要二十萬,盡管他是一市之長,但是二十萬對他來說是也一個天文數字,他也是愛莫能助。看了眼眼前這個純潔、善良、可憐的女孩,想到她身上背負的家庭負擔,他無奈的搖搖頭,像是在自責,又像是在做自我檢討,囁嚅著︰「你是大學生,卻跑到這里來打工,太不像話了。我們那里本來就缺乏人才,有了人才又不能找到工作,由此導致人才外流。我這個當市長的有責任啊!」

這話說得李淑涵好感動,急忙接過周黎明的話,勸慰周黎明道︰「周市長,您千萬不要這樣說,這怎能怪您呢?」

周黎明道︰「這怎能不是我的責任呢?我是市長,我的職責就是帶領全市人民走上致富路,把經濟搞上來,現在不僅沒能帶領全市人民走上致富路,反而讓你們這些人才都流失到了深圳,怎能不說是我失職呢?」

李淑涵沉吟了一下,道︰「周市長,對于這些國家大事,我不懂,我們還是聊點別的吧。」

周黎明點了點頭,道︰「好,我們聊點別的,聊什麼?」

李淑涵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話題,看了眼周黎明換在的床上的髒衣服,拘謹地說︰「周市長,我幫你把衣服洗了吧。」說著就抱著衣服往衛生間里去。

就在李淑涵路過周黎明的面前時,周黎明伸手擋住了她,說道︰「不用你洗,我自己會洗的。再說他們也可以洗的。」

李淑涵睜大眼楮問︰「他們是誰?」

周黎明說︰「就是我的同伴。」

李淑涵說︰「我注意到了,你們可都是男的。男的怎麼會洗衣服呀?」

周黎明說︰「會的,都會的。他們洗得也不比**志差。你放著吧。」

看著周黎明執著的樣子,李淑涵只好把衣服折疊起來,整整齊齊地放回原處。李淑涵在做這些事的時候,非常的細膩溫柔而嚴謹,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顯示出一個小家碧玉應有的綽約風采。

做完了那些,李淑涵重新回到周黎明身邊,坐在周黎明的身邊陪周黎明聊天。

周黎明問她︰「出來多長時間了?」

「一年零三個月了。」

「想家嗎?」

離家已經一年多,家里怎樣?爸爸的病情怎樣?這些都是讓她魂牽夢繞的,因此,當周黎明問起她想不想回家,她連思考的余地都沒有,就月兌口而出︰「想。」

一個「想」字,飽含著一個長年漂泊在外的游子對家的思念,對所愛之人的期盼。

周黎明讀出了李淑涵的這份期盼。心中不由得一震,于是就情不自禁地說道︰

「既然想家,那就和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吧,我們幫你買機票。」周黎明笑著說。

李淑涵一陣驚喜,但臉上馬上又籠上了一層憂郁,低聲道︰「就怕老板不準假。」

「我出面幫你找你們老板給你請假吧,我和你們老板是朋友,如果我出面找他為你請假,他會準假的。」周黎明自信地說。

听周黎明說願意幫她找老板請假,並幫她買機票,李淑涵興奮不已,喜悅之情溢于言表,用一種感激而熱烈的目光注視著周黎明,興奮地說︰「周市長,您真好,那太謝謝您了!」

望著李淑涵像盛開的花朵一樣燦爛的笑容,周黎明情不自禁地贊美道︰「你真漂亮!」

李淑涵害羞地說︰「我這樣子哪能算漂亮?」

周黎明道︰「漂亮,當然漂亮了,不僅漂亮,而且年輕,真令人羨慕。」

李淑涵也咯咯地笑了起來,說︰「周市長,你不會是在拿我開涮吧。我一個打工妹有什麼值得羨慕的?」

周黎明由衷地說︰「我說的可沒有半句假話,全是肺腑之言。」

李淑涵笑著問道︰「那您說,你羨慕我什麼?羨慕我哪一點啊?」

周黎明沉思了一下,道︰「羨慕你的漂亮,羨慕你的聰慧,羨慕你的年輕,這些就是資本,這些就是令人最羨慕的地方。」

李淑涵半真半假地同周黎明開玩笑道︰「哪像你們當領導的,你們這些當領導的才讓人羨慕!你們身後時刻有那麼多人跟隨著,這才叫威風,這才讓人羨慕呢。」

周黎明苦笑道︰「你不知道,當領導的有當領導的苦惱。」

李淑涵不相信地說︰「當領導有什麼苦惱?當領導的都坐在有空調的辦公室里辦公,出門有人早早備好車,茶水有人提,文件包有人夾,吃住行有人管,說句不怕您生氣的話,就連花錢都不用自己掏,紅包煙酒有人送,名牌服飾盡管穿,就連出國旅游自己也不用出錢,要什麼有什麼,能有什麼苦惱呢?」

周黎明苦笑道,說︰「你沒當過領導,不知道領導的難處,總以為當領導很風光。其實,當領導是一件很辛苦、很辛苦的事!看我們這些當領導的每天都能吃吃喝喝,風光無限。事實上,你不了解其中的苦處,我們每天都要接待一批批的客人,迎來送往,而且每次都必須事必躬親,陪客人說話,陪客人喝酒,少喝一杯人家都說你沒給他面子。你別以為喝酒是享受,喝一次兩次是享受,天天喝餐餐喝你就會難受。我們領導班子里幾個人,幾乎每個人都喝出了如來佛般的大肚子,什麼高血壓、高血脂、脂肪肝、糖尿病、腦血栓,一個個爭著和我們親善。到頭來,喝壞了身體喝壞了胃,滿肚子板油活受罪!」

李淑涵伸了伸舌頭,道︰「這樣看來,當領導的苦處和煩惱還真的不少。」

周黎明道︰「不止這些,當領導的煩惱還多得是,比如我吧,自從當領導後,就沒有時間鍛煉身體,沒時間陪孩子,沒時間照顧家庭,而且一旦來了什麼運動,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最容易鬧失眠,可以說,做人難,做男人難,做一名有權有勢的男領導更難。真的,這個世界上,最累的莫過于領導,最苦莫過于干部呀。所以說,外界對官員的評價,是很有偏見的。今天我就是要把其中的關節說給你听,听了當官的難處,你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官員會這樣做了。再比如這次來香港和深圳,表面上看是來觀光旅游度假的,實際上我們是來招商引資謀發展的,能招到商,引去幾只金鳳凰,才能順利向老百姓交差,一旦空手回去,老百姓就在背後罵我們無能,罵我們拿著老百姓的血汗錢不為老百姓辦實事,我們也無顏面對他們啊!再說,我們每天都要處理很多的公務,還要下鄉去工廠搞調度,我們全市十多個鄉鎮,數十家企業,八九十萬人,又是窮地方,我們得想著怎麼能讓老百姓吃上好飯過上好日子啊。操心的事多著呢。」

李淑涵道︰「听您這麼一說,我想起了一個順口溜︰早起床,等同于撿破爛兒的;晚睡覺,等同于夜總會的;吃不好,等同于要飯的;常坐車,等同于班車報站的;老擔驚受怕,等同于犯案的;喝得醉死,等同于求人辦事的;加班不補休,等同于擺攤兒的;不能上訪,等同于沒有戶口的;說話不能錯,等同于主持節目的;踫到災情必須捐款,等同于工資不多的;發生事故必須到現場,等同于開救護車的;有些真話不能公開講,等同于當間諜的;拿到報紙沒時間看,等同于賣報的。現在看起來,這句順口溜說的就是你們當領導的,當領導的還真不容易,老百姓操心的事情,您們得操心,老百姓不操心的事情,您們當領導的還得操心。可您們操心的事情,並沒有多少老百姓去操心。您們操心的是如何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老百姓操心的是如何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周黎明不由得對李淑涵刮目相看了。這位花瓶似的漂亮女孩竟然不經意地說出了一句富有哲理性和實用性的話,簡直出乎周黎明意料。

周黎明從踏入政壇那一天起,已經當了近二十多年的領導,走鄉串鎮還是去了不少的地方,接觸的最多的是基層老百姓,听到最多的是抱怨和不解,有的甚至是謾罵,從來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們的苦衷,沒有人能設心處慮地為他們著想,而李淑涵的話說到了他的心窩里。就是這個看似普通的打工妹把領導與老百姓的關系做了高度的概括,而且概括得精煉透徹,恰如其分。

事實上,領導和老百姓的關系就是如此,俗話說,官民魚水情,但是,官和民又是矛盾的有機體。

這使周黎明馬上對李淑涵有了一種新的認識,如果說剛才他還認為李淑涵只不過是個漂亮的普通打工妹的話,現在便覺得他遇到了一個談吐上的知音,一個紅顏知己。李淑涵此時在他的腦海中重新有了定位︰她是一個都市嬌寵與小家碧玉的結合體,渾身彌漫著蘭心蕙質一般的迷人氣質。而這一切都是以樸質為基調的。周黎明由衷地感嘆道︰「你真聰明,真有見識,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樣有見識就好了!」

李淑涵害羞地說︰「我哪有什麼見識。我不過是個農村出身的山里妹子。只有四年上大學的時間在外面,其他時間都在山里。」

周黎明說︰「豪杰不論出身,英雄不問出去,你雖然出身農村,始終在山里長大,但是有知識有文化有涵養,比起那些濃妝艷抹只知道賣弄的城里女孩強得多,你也比她們純樸得多,高尚得多。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女孩。」

李淑涵淡淡一笑︰「周市長過獎了。不過,我也很慶幸,慶幸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能夠堅守自己的道德底線,沒有學壞。」

周黎明道︰「是啊,在深圳這個地方,最重要的是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貧困。尤其是一個女孩,千萬不能跟人家比。一比,就會不服氣,不服氣就會變壞。」

李淑涵笑道︰「請周市長放心,我雖然生活在這個燈紅酒綠的地方,但我依然是個循規蹈矩的人,沒有學壞。無論是處世還是做人,沒有越雷池半步。」

周黎明道︰「很好。」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問道︰「你現在每月多少工資?錢夠用的嗎?」

李淑涵說︰「兩千多一點。這點錢雖然不是很多,但我們好多女孩住在一起,集體宿舍,吃飯也不花錢。所以兩千多元的工資也夠用了,我很滿足,如果爸爸沒病就好了。」說到這里,李淑涵輕輕嘆息一聲,這一聲嘆息中包含著太多的無奈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周黎明憐憫之心頓生,道︰「如果缺錢的話,告訴我,我會幫你。」說到這里,他又怕李淑涵誤會,急忙又做了解釋,道︰「我只是想幫你一把。」

李淑涵真誠地說︰「周市長,謝謝您。」說到這里,她也停頓了一下,道︰「周市長,能在深圳遇到你們,我很高興,明天我請你們吃頓飯,為你們接風吧?」

周黎明慈祥地笑道︰「怎能讓你破費呢?要說請客,應該我們請你吃飯才對。」

李淑涵說︰「周市長你是客氣呢,還是怕我花錢?如果是客氣,那就大可不必了。一個流落在異地他鄉的游子,最盼望的是看到家鄉的親人,現在終于見到了你們這些親人,我不請你吃頓飯,怎能說得過去呢?如果周市長是怕我花錢,也大可不必。雖然我工資不高,一頓飯錢還是花得起的。」

周黎明說︰「我知道你花得起錢。可我們是出公差,一切費用都是要報銷的。又何必讓你破費呢?」

李淑涵說︰「這我曉得。我只是為了表達我的一番心意。你們來了,我就感覺有點像出嫁後的姑娘遇到娘家人一樣,既然是娘家人,怎能不請你們吃頓飯呢?」

周黎明說︰「心意我領了,但是吃飯就免了。」

李淑涵堅決不同意,堅持要請周黎明他們吃頓飯。

周黎明被李淑涵的真誠所打動,同時也被她的美麗所感染,尤其是被她那種拾金不昧的高貴的品質所折服,因此,他情不自禁地說道︰「我要是有你這樣一個妹妹就好了。」

李淑涵莞爾一笑,道︰「如果周市長不嫌棄的話,那我就做你的干妹妹吧!」

周黎明一時興起,童心萌發,連猶豫都沒猶豫,一口答應了下來,道︰「好啊,只要你不嫌棄,我就認下你這個干妹妹。」說完後好像又怕李淑涵反悔似的,追問了一句︰「你說的可是真話?」

李淑涵的心情和周黎明的心情一樣激動,興奮不已地說︰「我說的當然是真話,就怕周市長你看不起我這個妹妹。」

周黎明道︰「像你這樣聰明美麗善解人意的妹妹,我怎能看不起呢?既然你不反對,我就認下你這個妹妹。」

李淑涵睜大眸子看著周黎明。一雙水汪汪的眼楮在那副姣好面孔的襯托下,嬌女敕如蓮,也更加生動活潑,甚至還有一些感動之後的憂傷。少頃,竟然從眼眶里涌出一串晶瑩的淚珠來,激動地說︰「我真高興,我真激動,我有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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