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場間的博弈︰玩火市長 154 一石二鳥

作者 ︰ 海鹽

就在龔學慶和馬驍菁兩個人心花怒放,欣喜若狂,為能得到邊紅年這樣的貴人扶持而暗自慶幸的時候,司曉寒從外面走了進來。

司曉寒進來听到他們的對白後,也開始為龔學慶進言,司曉寒用縴縴細手推了邊紅年一下,撒嬌道︰「邊哥,龔書記和馬姐都是我的大恩人,他們對我可都是有知遇之恩的,沒有他們,就沒有我的今天,要不是馬姐把我從窮山溝里帶出來,要不是龔書記資助我走進大學校門,我現在恐怕還是那個在窮山溝里放羊的小丫頭,是龔書記和馬姐給了我現在一個美好的未來,邊哥你一定要幫龔書記和馬姐啊。」

邊紅年道︰「好好好,我一定會幫龔大哥和馬小姐的,也請龔大哥和馬小姐放心,我一定會說服我家老頭子,讓老頭子出面,找高叔叔,幫你們解決所有的問題,並向高叔叔推薦你們二位,我相信,有我家老頭子出面,高叔叔不會不給面子,龔大哥登上濱海市市委書記的寶座應該是指日可待,大哥,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BOoKNET

龔學慶和馬驍菁兩人對邊紅年是千恩萬謝,說自己會永遠記住邊老他老人家恩情的,並表示,自己一旦有時間就會去北京拜訪邊老他老人家。

邊紅年道︰「大哥和馬小姐千萬不要客氣,我們現在已經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用說兩家話,我幫大哥和馬小姐其實就是幫我自己。」

龔學慶也道︰「是啊,我們是一家人,以後老弟有什麼需要老哥我做的,盡管開口。」

邊紅年順著龔學慶的話道︰「你別說,我還真有點事需要龔大哥和馬小姐幫忙。」

這時候別說是讓龔學慶幫忙,就是讓龔學慶去殺人,龔學慶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因此,邊紅年話音剛落,龔學慶就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龔學慶道︰「邊老弟的事就是我龔學慶的事,邊老弟有什麼需要老哥我做的,盡管開口,老哥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一定盡自己最大所能幫助老弟你。說吧,老弟,什麼事?」

邊紅年狡黠一笑,道︰「我還沒說是什麼忙,大哥就答應了,未免也太早太草率了吧?」

龔學慶道︰「不早,不草率。」

邊紅年詭譎地說︰「大哥就不怕我讓你去殺人放火,或者去干其他違法亂紀的事情嗎?」

龔學慶豪邁地說︰「不怕,誰叫我們是兄弟,既然是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再說,老弟就是真的讓我去殺人放火,我也會義不容辭,老弟肯為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又怎能不為老弟殺人放火,登天入地,‘違法亂紀’一次呢?老弟都把我當成大哥了,我要是再不拿出點做大哥的樣子來,也太對不住老弟,太讓讓老弟瞧不起了,說,有什麼需要大哥我幫忙的?」

邊紅年從口袋里掏出一包軟包大中華,抽出一支,遞給龔學慶,並幫龔學慶點上,然後又抽出一支,刁在自己的嘴上,點上,從口中吐出一個煙圈,道︰「既然大哥如此如此夠朋友,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有什麼話說什麼了。」

龔學慶道︰「老弟有什麼需要大哥做的盡管說,千萬不要客氣。」

邊紅年又吐出一個煙圈,道︰「是這樣的,前一陣子,我們公司接了一部戲,準備投資拍攝一部大片。」

「這是好事啊,一部大片下來,估計貴公司怎麼也得賺個千兒八百萬的,大哥真替你們高興,提前給老弟祝福了,預祝老弟公司拍攝的大片能和《夜宴》一樣走好,為我國影迷再捧回來一個奧斯卡金像獎。」龔學慶討好地說。

邊紅年彈了彈手中的煙灰,嘆了口氣,苦笑著說︰「要是能像大哥說的捧回一個金像獎,我邊紅年這輩子也就心滿意足了,關鍵是片子能不能拍出來還是個未知數。」

「難道在拍攝上還有什麼困難嗎?」

「是啊,有困難,而且是困難重重。」

「哦,有什麼困難,說出來給我听听,看看大哥能不能幫你做點什麼?」

「能,大哥一定能幫我們一個大忙的。」邊紅年開始一步步把龔學慶往自己設好的套子里引。

龔學慶不知是計,繼續問道︰「那你說,到底需要大哥我幫你做什麼?」

「我想讓大哥幫我在濱海找幾家贊助商,幫忙籌集到一部贊助費,大哥你也知道,影視行業屬于傳媒業,和其他行業不一樣,影視行業靠的是贊助商和贊助單位,一部電視或者一場電影沒幾家資深企業贊助,是無法拍攝的,我听馬小姐說,大哥為人豪爽,是那種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熱心漢子,所以我就從省城來到了你們濱海,希望大哥能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上,幫我在你們濱海找幾家贊助商,籌措到一部分贊助費,我相信憑龔大哥的身份和地位,一定能幫我在濱海找到幾家贊助單位,當然,也請龔大哥放心,我們公司已經做過立項調查和省場規劃,我們拍攝的這部大片關注的是社會焦點問題,上省之後肯定會熱賣,那時候,我們一定不會忘記大哥的恩情,再次來濱海向大哥表示最誠摯的謝意。」

龔學慶听出來了,邊紅年這次來濱海感情是為自己的影視公司化緣的,甚至說,打著幫他擺平困境和幫他登上市委書記的幌子公開索賄,直到此時,龔學慶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地落入了邊紅年精心布置的陷阱中,正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本來認為邊紅年已經鑽進了自己的套子里,反過來,自己卻被邊紅年套進了套子中。此時,他已經在邊紅年面前把大話說出了口,說出來的話不可能再收回去,他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或者說是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但他還必須死撐下去,不能讓邊紅年看出他不願意,因此,他沉吟了一下,問邊紅年道︰「不知道邊老弟想讓我幫你找幾家贊助商,籌集多少贊助費?」

邊紅年詭異地說︰「越多越好。」

龔學慶道︰「老弟你也知道,我們濱海是工業不發達地區,籌措贊助費恐怕會有一定的難度,你還是說個具體數字吧。」

邊紅年慢慢地伸出了兩個指頭。

龔學慶道︰「兩百萬?這個好說,我讓顏世杰幫你籌措一百萬,再讓孫可法從亨通集團籌措一百萬,屆時,你給他們集團一個冠名就行。」

邊紅年搖了搖頭,道︰「兩百萬?兩百萬夠干什麼的。」

「不是兩百萬,那是多少?」龔學慶有些懵了,開始為自己的大度後悔。

「兩千萬。」

邊紅年獅子大開口,說出了一個讓龔學慶無法接受的數字。但是,他還不能一口回絕,沉吟了一陣,道︰「老弟,兩百萬,我能幫你,兩千萬的話,老哥我恐怕是無能為力,讓你失望了。」

邊紅年面露不悅,不無譏諷地說︰「龔大哥剛才不還是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嗎?信誓旦旦說只要我提出要求就會竭盡全力幫我的嗎,怎麼,這才眨眼間就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了?」

龔學慶急忙解釋道︰「老弟,我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說話,你有所不知,我們這是貧困地區,沒有幾家像樣的企業,兩千萬的贊助費實在是籌措不到。」

「不好找就算了,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見龔學慶如此不給面子,邊紅年很不高興,不輕不重地甩出了一句話。

邊紅年的話等于給了龔學慶一個暗示,你不給我找贊助商,不幫我籌措到兩千萬的贊助費,我就不幫你擺平眼前的困境,想登上濱海市市委書記的寶座更是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甚至說是女人的大腰褲子,門都沒有。

這句話把龔學慶嚇壞了,邊紅年一旦不肯幫他,他前邊所做的種種努力都會付之東流,甚至說是扔進水中也听不到任何聲音。因此,他思來想去,狠了狠心,再次陪著笑臉道︰「老弟,不是大哥不想幫你,大哥的確有難言之隱,要不這樣,老弟你先在這住一陣子,我再幫你聯系幾家企業看看,看他們肯不肯出點錢買個冠名權,我還是那句話,老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老弟你的。」

司曉寒也在一旁幫龔學慶說情︰「是啊,邊哥你就這先在我們濱海住上一陣子,讓龔書記再想想辦法看。」

邊紅年這才借坡下驢,答應留下來,但語帶威脅沖龔學慶道︰「我就知道龔大哥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肯為朋友兩肋插刀,既然這樣,我就在濱海再住上一陣子,等上個三五天,希望這三五天內龔大哥能給我一個痛快,不過,龔大哥一定要快,我听說兩會即將舉行,從中央到地方,從省到市,組織部門已經開始組織人選準備考核選拔干部後備人選了,龔大哥要是能早幫我把問題解決了,我也好早回北京找我家老頭子,把龔大哥的事告訴他,讓他出面找高叔叔推薦龔大哥你。」

龔學慶握住邊紅年的手,說︰「一定一定。」

事實上,龔學慶嘴里這麼說,但心里卻把邊紅年祖宗三代罵了個遍。

辭別邊紅年,從望城山莊出來之後,龔學慶給亨通集團老總孫可法打了一個電話︰「老孫,我是龔學慶,你現在在哪?」

「龔書記啊,我在萬華鮑魚城,不知道您現在打電話給我有什麼指示?」在龔學慶面前,孫可法沒必要隱瞞自己的行蹤,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去處。

萬華鮑魚城緊靠工業路,是最近才在濱海火爆起來的一家高檔飯店,原先是亨通集團的職工餐廳,孫可法到亨通集團後,以整合廠子資源,籌措資金的名義把職工餐廳以非常低廉的價格賣給給了自己的小舅子。孫可法小舅子接手職工餐廳後,把原來的房子全部砸倒,重新蓋了座八層洋樓,開了家高檔飯店,取名萬華鮑魚城。

酒店剛開張就頗受好評,大家雲集于此,推杯換盞、指點江山,好不熱鬧。

龔學慶對萬華鮑魚城並不陌生,由于他和孫可法關系特殊,酒店開業的時候,孫可法小舅子專門讓姐夫出面請他去為酒店捧場,因此,他對萬華鮑魚城一點也不陌生。

「老弟你真有福氣,天天泡在鮑魚城吃鮑魚,不過,作為兄弟,我可要奉勸老兄兩句,鮑魚可不能吃多,雖然吃鮑魚是可以養陰、平肝、固腎,但吃多了可就適得其反了,吃多了雌性激素分泌過剩,小心晚上向弟妹交公糧的時候交不出來,弟妹給你戴頂綠帽子。」听說孫可法在萬華鮑魚城,龔學慶半開玩笑地說。

孫可法揶揄道︰「放心,我也就是偶爾品嘗一下,松弛有度,不用擔心向你弟妹交不起公糧。對了,龔書記,昨天酒店里來了一批你最愛吃的日本干鮑,過來喝頓鮑魚羹吧。」

日本干鮑有鮑中之王之稱,營養價值高于一般鮑魚類,由其制成的鮑魚羹入口滑女敕細膩,鮮女敕無比,堪稱佳肴中的極品,是龔學慶的最愛,所以,听說飯店新來了一批日本干鮑,龔學慶心動了,立馬答應了孫可法,道︰「那好,你在萬華鮑魚城等我,我十五分鐘後到。」

給孫可法開車這麼多年,司機早已經學會領會領導意圖,見風使舵的本領,所以,龔學慶話音剛落,沒等龔學慶吩咐,他就已經打轉車把,向位于工業路的去萬華鮑魚城趕去。

十五分鐘後,龔學慶和馬驍菁一起來到了萬華鮑魚城。

鮑魚城門前,孫可法和小舅子早已經恭候多時。

遠遠看見龔學慶的車子來了後,孫可法和他小舅子三步並作兩步,一路小跑的朝著龔學慶來的方向迎了過去,等龔學慶的車在他們的身邊停住後,他們謙恭地幫龔學慶打開車門,並手扶車門,把龔學慶和馬驍菁請下車,一左一右陪在龔學慶和馬驍菁的身後,走進了酒店大廳,坐進了電梯,來到了六樓,走進了鮑魚城最豪華的套間「泰山廳」。

「泰山廳」是萬華鮑魚城二十多個包廂中條件最好的一個,位置在六樓的最里端,不僅開間寬敞,而且裝修豪華,此外,套間里還配備了棋牌室、休息室、桑拿間等高檔設施,所以有點身份的人來用餐,都願意預訂這個房間。通常情況下,像孫可法和龔學慶這樣有身份的老主顧來酒店,並不需要做東的主人親自安排,只要報上有幾位客人,孫可法小舅子都會讓大堂經理把他們安排在「泰山廳」,並且親自上前服侍,主人樂得省心省事,而且在客人面前也顯得大方豪爽,很有面子。

考慮到今晚是姐夫孫可法宴請龔學慶,孫可法小舅子親自上陣,以便討得孫可法和龔學慶的歡心,設計的菜譜很高檔,幾乎把酒店里最好的菜品都列上了,當然,更少不了龔學慶最愛喝的鮑魚羹和最愛吃的祖庵玉結魚翅。

大家分賓主坐下來之後,孫可法小舅子拿眼掃了眼孫可法,欠了欠身子,道︰「姐夫,你先陪龔書記和馬姐坐一會,我出去安排一下。」

孫可法道︰「你有事你忙你的,我在這里陪龔書記和驍菁妹子。」

孫可法小舅子又向龔學慶和馬驍菁道了句歉,退了出去。

孫可法小舅子出去時間不長,拿了個包走了進來。走到桌子旁,從包里取出兩條「九五至尊」,放在龔學慶的眼前,道︰「前兩天有個朋友從南京給我帶回了兩條‘九五至尊’,我尋思著在濱海也就龔書記你配抽,所以就拿過來送給您了。」

龔學慶笑著說︰「江寧房產局局長周久耕就因抽這種‘天價煙’,被開除黨籍、開除公職,並被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處理,繼而在網上一炮而紅的,你不會想讓我做第二個周久耕吧?」

孫可法小舅子急忙道︰「周久耕是周久耕,他是腐敗局長,怎能和您比,您為了濱海的事業鞠躬盡瘁,享受點是應該的,再說,這煙是我孝敬您老人家,又不是公款消費。」

龔學慶又笑著說道︰「既然這樣說,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收下了。」邊說邊收起香煙,放進隨身帶的包中,放進包中後,他又感覺不妥,從包中取出一包煙,撕開封口,抽出三支,扔給孫可法和孫可法小舅子每人一支,自己刁在嘴中一支。

就在這時候,服務員推著餐車走了進來。

布完菜後,服務員低聲問孫可法小舅子道︰「牛總,上什麼酒?」

孫可法小舅子道︰「有龔書記在,當然上最好的酒了,拿國宴茅台。」說完,又望了眼坐在龔學慶身邊的馬驍菁,再次開口道︰「再來一瓶法國干紅。」

服務員出去時間不長,拿來了一瓶國宴茅台和法國干紅。

孫可法小舅子接過酒瓶,先給龔學慶、孫可法和自己分別滿上了酒,然後又給馬驍菁倒了一杯干紅。

給所有人都滿完酒之後,孫可法小舅子端起酒杯,態度極其恭順地說︰「龔書記和馬姐兩位領導的到來,讓小店蓬蓽生輝,我不勝榮幸,這一杯酒就用來敬龔書記、馬姐和我姐夫,感謝兩位領導和姐夫多年以來對我小舅子的關懷、厚愛和支持。」

龔學慶道︰「小牛啊,不用客氣,說實話,我也沒給你多少關照,應該說,你能有今天全是你自己拼搏的結果,千萬不要說是我們關照的功勞,老孫你說是不是。」

孫可法道︰「少發能有今天和他自己的努力的確分不開,但和龔書記和馬姐的關心支持也是分不開的,所以,少發敬你們酒是應該的。」

龔學慶又道︰「既然老孫也這樣說,我就不客氣了,來,干了這杯,這杯同時也祝萬華鮑魚城生意興隆、財源廣進。」說完,帶頭干完了杯中酒。

孫可法小舅子說了聲「謝謝」,也干了杯中酒,孫可法和馬驍菁也分別喝光了杯中酒。

見所有人都干完杯中酒後,孫可法小舅子急忙拿起瓶子幫他們倒酒。

這時,孫可法想起了龔學慶給自己打電話的事,感覺龔學慶打電話給自己一定有事,于是問龔學慶道︰「龔書記剛才給我打電話到底有何指示?」

龔學慶掃了眼剛剛為他們滿完酒的孫可法小舅子,道︰「小牛,你有事你忙去吧。」

孫可法小舅子望望孫可法。

孫可法點點頭。他知道龔學慶肯定有事要對自己講。

孫可法小舅子出去後,孫可法拿眼望著龔學慶,等待著龔學慶的下文。

龔學慶呷了口茶,拿起桌上的「九五至尊」,掏出一支,在桌子上上敲了敲,噙到了嘴上。

孫可法見風使舵,馬上用萬華鮑魚城的專用長火柴點上火,幫龔學慶把煙點上。

龔學慶抽了口煙,緩緩地吐出一個煙圈,問孫可法道︰「老孫,感覺在亨通集團習慣了嗎?」

孫可法調任亨通集團之前,在安監做局長,因為嶺南煤礦透水事件被免職才調到亨通集團做的經理,故此,听龔學慶如此說,他臉不經意痙攣了一下,張開道︰「不習慣又能怎樣?」

龔學慶狡黠一笑,詭譎地說︰「老孫啊,你是想在亨通集團待一輩子,還是想換個地方。」

孫可法的臉再次痙攣了一下。

在這個鳥不拉屎的亨通集團做經理怎麼能和文化局局長比。

文化局再小,屬于財政飯,花多花少,都有國家財政買單,而在亨通集團就一樣了,亨通集團屬于企業,自負盈虧,賺到錢了你就花,沒錢的話,你就只有喝西北風。尤其是最近幾年,亨通集團的效益逐年愈下,簡直是入不敷出,瀕臨破產,好在他還能靠貸款和出賣土地和機器設備過日子。如果不貸款和出賣國有資產,他現在恐怕是舉步維艱,寸步難行,更不用說在萬華鮑魚城吃鮑魚。

想想過去在文化局做局長的輝煌,再想想當前的困境,孫可法義憤填膺,怒不打一處來。

但是,他不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而是把所有的怨氣全部撒到了周黎明身上,破口大罵周黎明,罵周黎明不是人,不得好死。

龔學慶見孫可法的怨氣被激起來了,心中竊喜,呷了口酒,繼續火上加油,慢吞吞地說︰「老孫,我真為你感到委屈,當初常委會上研究處理你的時候,我一直堅持為你開月兌,在常委會上說,你的行為頂多算失職,老同志嗎,犯點錯誤是很正常的,人嗎,誰沒有點失誤。因此,不應該把你一棒子砸死,應該看在你對文化事業的貢獻上客觀公正的處理,頂多給你個記大過的處分,不應該撤職,但是,周黎明為了排除異己,扶持自己的勢力,堅持把你調出文化局。」

孫可法從果盤里抓了粒花生米扔到嘴里恨恨地說︰「周黎明**的簡直是瘋狗,見誰咬誰。」

龔學慶道︰「勢不可使盡,福不可享盡,便宜不可佔盡,聰明不可用盡,他周黎明就是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永遠得勢。」

孫可法不相信龔學慶能夠咸魚翻身,因此,悻悻道︰「周黎明**的現在可是勢頭正盛……」

龔學慶道︰「就是滾滾黃河水也有斷流的時候。」

孫可法迷惑不解地望了眼龔學慶,道︰「龔書記的意思是……」

龔學慶諱莫如深一笑,道︰「老孫啊,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王書記馬上就要調離濱海了。」

王高原要調離濱海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濱海市的干部群眾幾乎都知道黨代會後王高原會調離濱海。

王高原在濱海已經干滿了兩屆,根據干部任用和管理辦法,地方黨政一把手不能在一個地方任期不能超過兩屆。所以,換屆之後王高原調離濱海已經是板上摁釘子,鐵定的事,只是王高原調離濱海後由誰來接替王高原繼續做濱海的主宰一直是個未知數,懸而未決,尤其是換屆的岔口,各種說法不絕于耳。

現在,關于王高原調離後由誰接替王高原做濱海市的市委書記的說法有好幾種版本,有人說濱海市市委書記的人選將從其他地市交流過來,也有人說將從省里下派,還有的說將直接從濱海市的班子中產生,如果從濱海市的班子中產生的,周黎明將是第一人選。

當然,龔學慶也是有希望的,畢竟龔學慶的資歷要比周黎明老的多。

但是,官場上向來是變幻莫測,琢磨不定的,就像六月的天氣一樣,官場的事永遠讓你無法預測,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下結論,就像當初張昭才病重辭職去市長之位後,大家都看好龔學慶,都認為龔學慶資歷老,又一直和王高原配合的非常默契,市長的寶座理所當然應該由龔學慶坐,但結果卻讓大家大跌眼球,大家都不看好的周黎明異軍突起,取代龔學慶坐在了市長的寶座上,成為了濱海市的二把手。以至于龔學慶和龔學慶軍團空歡喜了一場。

鑒于如此,濱海市的干部群眾都認為王高原調離後,如果市委書記的人選中濱海市的班子中直接產生的話,周黎明將是第一人選,甚至是唯一人選,因為龔學慶在這場政治角逐中已經處于下風,再說,中國一向是喜歡論資排輩的,現在論資排輩的話,周黎明這個二把手做一把手是最正常的。

就連孫可法也這麼認為,雖然他打心眼底不希望周黎明做市委書記,但這種事情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亨通集團經理的意志所能決定的,就像他當初到亨通集團做經理的時候,也不是他自己的意志能決定的。

所以,龔學慶的話讓孫可法一時有點找不到東西南北的感覺,一時不明白龔學慶的意思,不經意地望了龔學慶一眼,張了張口,又把話咽了下去,明顯地不信任。

龔學慶知道孫可法懷疑自己的能力,不相信他能取代王高原做市委書記,這讓他或多或少有些惱火,他在心里罵了句「狗東西,狗眼看人低。」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問孫可法道︰「老孫,你認為高原同志走了以後,誰會接替高原同志做我們濱海的市委書記。」

要是在以前,孫可法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龔書記您」,但現在,他對龔學慶已經失去了信心,因此,他沉吟了一下,道︰「這種事,不是我這個小小的亨通集團經理所能決定的,而是上邊人說了算。」並用手指了指天。

這次,龔學慶的臉也痙攣了一下,悻悻道︰「難道你不相信上邊會讓我出任市委書記嗎?」

或許為了顧及龔學慶的顏面,孫可法道︰「當然,龔書記不是沒有希望。」

龔學慶的臉變成了絳紫色,而且喘氣也變得粗重起來。

這時,一直沒有插嘴的馬驍菁開口道︰「孫大哥,明人不做暗事,我實話告訴你吧,王書記調離後,龔書記將要做我們濱海市的市委書記。」

「龔書記將要做我們濱海市的市委書記?」孫可法仍然是一臉不相信的看著龔學慶。

龔學慶知道是向孫可法攤牌的時候了,于是,把馬驍菁去北京開會遇到邊紅年,在馬驍菁的牽頭之下自己又傍上邊紅年,邊紅年答應他讓邊老向省委書記推薦自己做市委書記的事全部告訴了孫可法。

孫可法依然半信半疑,不相信似的問道︰「邊公子來我們濱海了?並答應幫龔書記,這是真的嗎?」

為了徹底打消孫可法的疑慮,馬驍菁從包里拿出幾張照片,遞到孫可法的手中。

孫可法接過照片一看,全是一個年輕人和邊老的家庭合影以及和一些國家領導人的生活照。

這次,孫可法不得不相信龔學慶的話是真的,也直到此時,他才不得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開始對龔學慶由衷的佩服︰龔學慶太厲害了,竟然人不知鬼不覺的泡上了邊老的公子,有邊老出面,市委書記的寶座,龔學慶是坐定了,他不由得上下審視起龔學慶來。

龔學慶見孫可法痴呆呆的,敲了敲桌子說︰「老孫,今天我來,除了是把驚天的好消息告訴你,另外還有一事相求啊!」

孫可法回過神來,忙不迭地道︰「龔書記有什麼事盡管吩咐!只要我孫可法能做到的,我一定竭盡全力,孝犬馬之勞。」

龔學慶笑著說︰「這倒不用,只要你破點費就行。」

孫可法不解道︰「破費?破什麼費?」

于是,龔學慶把邊紅年讓自己在濱海找幾家贊助商幫忙籌措贊助費的事說了出來,並希望孫可法能以亨通集團的名義給邊紅年搞一些贊助,因為亨通集團是企業,拍電影搞贊助是商業行為,就是國家審計,也是正常的商業聯營,任何人都說不出來。

孫可法想了想,當即就答應了龔學慶,並承諾,亨通集團就是摔鍋賣鐵,也要給邊紅年贊助。

龔學慶道︰「你們亨通集團能出多少?」

孫可法伸出兩個指頭。

龔學慶失望地說︰「本來我以為你們亨通集團能出個三兩百萬,沒想到你才能出八十萬。」

孫可法搖了搖頭,道︰「八百萬,我出八百萬?」

龔學慶不相信地說︰「八百萬?你從哪弄來八百萬?憑你們亨通集團的財力,從銀行貸個三兩百萬給邊少倒也不成問題,但多了恐怕銀行也不會貸給你,你到哪給我弄八百萬吧。」

孫可法諱莫如深一笑,道︰「龔書記盡管放心,車到山前必有路。」

龔學慶道︰「哦,你還有什麼辦法?」

孫可法告訴龔學慶,他已經和揚州的一家房地產商達成了協議,準備以三千萬的價格把亨通集團的西廠區賣給揚州的一家房地產商開發房地產,有了這三千萬,拿出八百萬搞贊助可以說是小菜一碟。

當然,孫可法如此血本討好龔學慶也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就是龔學慶做市委書記,成為濱海市的主宰後不要忘記了他這個忠實的部下,幫他挪個位置。

當然,他這樣做也是有恃無恐的,他們亨通集團是企業,拍電影搞贊助是商業行為,就是國家審計,也是正常的商業聯營,任何人都說不出來。

听孫可法一張嘴就給邊紅年八百萬,龔學慶心花怒發,連聲夸獎孫可法有辦法,道︰「我們天天說要用重用開拓性干部,什麼是開拓性干部,老孫你這樣的干部就是開拓性的干部,敢第一個吃螃蟹,第一個站出來搞改革,如果濱海市的企業老總都像你這樣開拓進取,濱海的經濟何愁不騰飛,五年規劃何愁不早日實現。我們市委市政府五年前就提出工業強市,五年過來了,工廠破產的破產,工人失業的失業,工業強市的規劃也沒能實現,老孫你的想法提醒了我,既然工業強市在我們濱海行不通,我們為什麼不能來個房地產業強市呢?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大力發展房地產業,來個房地產業強市,我上任後,一定把你的經驗在全市推廣,把紙板廠、膠合板廠、罐頭廠、化工廠等廠子的閑置廠房全部賣了,搞房地產開發,利用房地產業做強市。到時候老孫你就做我們濱海分管經濟和財政的副市長,全面分管這項工作。」

孫可法欣喜若狂,馬上站起來向龔學慶做了表態,說自己做副市長後,一定唯馬龔學慶首是瞻,為龔學慶牽馬綴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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