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亦邊听邊暗自琢磨他們說得頗有些道理,想到自己的身份既然被識破,再也無需隱瞞下去了。愨鵡曉「喂,那個什麼神醫,你們等一下!」她連忙喊住離去的常元楓,轉頭問火兒︰「他們說的可是實情?」
靈羽子暗中小施法力,讓火兒乖乖點著頭。
「既然是這樣,那本道謝了,還有你們走你們的,我們沒有必要與你們同行。」千亦得到火兒的肯定後,淡聲說道。
「公子萬一半路要是再……」千貴在一邊听著忍不住說道。
「萬一什麼?萬一我死了你就可以把火兒趕走了。」千亦這話說得直傷到了千貴的心,根本不給對方留一點辯解的余地。
「竟然這麼不講理。大哥,早知道這樣,咱們何必救她!」他看著披頭散發,沒有一點女子樣的她,對常元楓小聲抱怨著,毫不掩飾對千亦這種表現的反感。
「小姐,」常元楓剛要替千貴解釋,讓千亦的話打住︰「請叫千亦,千兩銀子的千,亦是如常的亦。麻煩你不要小姐小姐的稱呼本道,我不是大家閨秀,也不是小家碧玉,我是一名雲游四方的女道士。」
瑤兒听著她的話,心里覺得很好玩,一會兒罵聲如雷,一會兒尖叫聲四起,現在又拼命介紹著自己。
「好,千亦姑娘。」常元楓說話很是遷就她的性子,他俊臉泛著柔和的光線,那雙溫潤如玉的雙眸專注的看著她。
千亦這才注意到這個男子身材頎長,容貌秀挺,眉宇間更是英氣逼人,顧盼神飛。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淡綠色絲帶垂直肩邊。
「千亦姑娘要是為這個小家伙感到焦慮不安的話,在下倒是可以幫姑娘解除心中疑問。」四目相對,她的這個樣子,別人不知道,但常元楓是領教過的,所以對她始終耐心。
「火兒是本道養的精靈小仙,不是小家伙。」千亦的話,讓火兒很是開心,他們都說他是妖精,只有千亦認定他是小仙。火兒听著使勁點點頭。
「哇!大哥,眼前這位是高人啊!我還以為是什麼山野術士捉來的小妖怪呢?沒想到是個小仙子哦!哈哈哈!」靈羽子听著心里不禁好笑就隨口調侃著。
「不許胡說,人家姑娘修的乃是正派道家法門,我們初來乍到怎能知曉。」常元楓故作姿態的瞪了靈羽子一眼後,看著千亦跟她介紹著靈羽子和瑤兒︰「他叫靈羽子是在下的結拜兄弟,這是家妹,名為瑤兒,我這兄弟與姑娘一般,都是修道之人。我與家妹是醫家,我們兄妹二人是受了他家師父之托,前往龍真寺替寺中法師們療傷。路過這荒山客棧就歇腳住上一宿,想著次日就走,不料看見你家家丁正急得四處亂轉,上前詢問才得知姑娘染上寒疾。為醫者,不能見死不救、袖手旁觀。就請姑娘不要再責備你家家丁了,姑娘原先體中有塊隱石導致身體極寒,不能感知這位小仙的火熱不足為奇,但在下已經將那塊隱石取出,替姑娘醫好體內的寒疾,姑娘當然能感知熱度。給,這是那塊隱石,如姑娘不信,可以將它放入手心,再讓小仙靠近你看看無妨。」
靈羽子不得不佩服常元楓,這話編得真是滴水不漏,巧妙之極。
千貴從常元楓手中接過水晶岩石,遞給正听得雨里霧里的千亦,她接過後,看著心里驚訝想著︰「我體內怎麼會有這東西?」雖然將信將疑,但還是願意一試。
她把水晶岩石放入手心,忽然間,一個眾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水晶岩石在千亦的手心中飛快盤旋後一下融化到手心里消失不見。千亦只覺得渾身冰冷,哆嗦了幾下後,感覺好了許多。
「火兒來!」千亦召喚著離她一腿之遠的火兒,火兒搖搖頭不肯再過來,千亦淡淡一笑,這一笑,讓常元楓心中踏實了許多。在他的眼里,她這樣的笑容是最美的。
火兒心有余悸,慢吞吞、一步步地靠近千亦,千亦咬牙緊閉著雙眼一把抓過火兒,火兒見千亦緊緊抓著他,竟沒有一點兒不適的感覺,不禁大叫道︰「主人,可以跟火兒玩耍啦!」
鳳凌瑤兒滿臉驚訝的看著常元楓,常元楓並沒有太多興奮,他知道這東西融入到她體內後,還會還原成水晶岩石。這樣對她身體極其不好。
「公子真的沒事了,太好了!」千貴頓時消除一臉悲傷,喜出望外的看著驚訝不已的千亦。
千亦見自己身體如往常一般,就捧著火兒,這里看看,那里瞅瞅,剛才凶巴巴、蠻不講理的樣子煙消雲散。
「喂!現在沒我們什麼事了吧,救了你,連句謝謝都沒有,真是不講理。」靈羽子見她陰晴不定的樣子,眼神犀利的對她說著。
她倒是不在乎靈羽子怎麼說她,彎得像柳葉的細長眉毛就高高揚起︰「我也沒讓你們救我。」
「你!哼!真是不講理,大哥,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靈羽子見她這般不近人情,就懶得與她多說。轉身拉起瑤兒走出房門,並喊著催促著里面的常元楓。
「千亦姑娘,當真不願與我們同行?」常元楓有些不舍地看著她自顧自逗火兒玩耍月兌口問道。
「去哪里?」千亦顯然已經忘記了進入荒山後所有的記憶,她也不記得常元楓是誰,這樣倒是讓元楓有些許欣慰,但心中又十分不舍。如果她現在要是記得自己,會怎樣對自己呢?
「公子,皇都山龍真寺有妖魔作怪。」千貴邊說邊收拾了下桌子上的東西,然後從道箱中拿出小瑩送給千亦的那套女裝,走過去,放在她床邊。
「妖魔作怪,關我何事?」千亦說著,瞟了一眼後,沒打算要起來的樣子。常元楓見她這般,就只好告辭。
魔域若雪準備了上好酒菜,極美的歌舞,等待著他的到來。
魔兵們齊聲大喊道︰「王!」
萬骷殿外傳來鷙鳥催命般的陰森啼叫,天空灰暗好像要絕望一般。唯獨這一身血紅袍子,為死灰般的魔域增添了一點點亮色。凌空而降的他,烏黑的長發微微隨風飄動,面若寒冰,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閃爍著冰冷的亮光。
萬骷殿內,魔音奏起,萬妖俯首彎腰等待著他的到來。火紅色的身影猛然間出現在了眾妖前面,撩袍而坐萬骨椅上,單腳踏白色虎頭。「本王閉關修煉這幾日,各位都安好啊?」一道渾厚的聲音似乎無視距離的阻隔,清晰的傳入了眾妖的耳朵。
「王,您總算回來了,都想死小妖了。」蘭花精嬌滴滴說著,向墨舞投去媚眼,若雪冷冷的怒視著她。
「王,那龍真寺內有一高僧,魚妖不是他的對手。」骷髏王搖著他一身骷髏頭,上前一步對墨舞說道。
「哦?龍真寺還有高僧護寺?」墨瞳中犀利如刀的目光倏地掃過四圍的妖首們,好似一道閃電劃破虛空。嚇得他們更是低著不語。
「好啦!今日讓各位前來,不是為了給王匯報各妖管轄地之事,乃是給王慶祝的。」若雪輕輕笑著,抬起雙眼看著大家。
「給我慶祝?」墨舞疑問道。
若雪從邊上緩步上前,面對著墨舞,用她清澈的雙目柔情地看向他,隨後跪下行禮道︰「祝魔尊修法歸來。」
隨後廳堂上落下片片雪花落地,成了雪妖翩翩起舞。
墨舞看著這般情景,他雙手將若雪扶起,猛然抱在懷中,低頭看著柳兮嬈飄忽的小臉,如水的眼眸,雙臂打橫抱著她起來對眾妖首說道︰「既然是慶祝,那就請各位自便吧。」說完抱著若雪走出殿中,直往若雪的寒冰院。
「哼!真不要臉。」蘭花精見此,心里很不爽嘴里罵著。
「來!哈哈哈!蘭老弟,干一杯。」熊妖渾身黑毛,朝他走來說道。
「啊呀!討厭,弄髒我新衣裳啦!」蘭花妖說著用一手蘭花指,點開了他。
骷髏王起身走到鬼魅身邊坐下,他晃了晃腦袋探問道︰「魔尊當真去了槃眠山修法?」
「嗯。」當墨舞抱起若雪那一瞬間,鬼魅心里就有異樣涌起,這些天墨舞不在魔域,若雪與他相處最近,她的心思,鬼魅早就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我讓你去監視他,你為何不告訴我?」骷髏王那雙空洞的眼,死死的盯著鬼魅問道。
「屬下,也是他去了槃眠山後才知曉的。」鬼魅說完,起身告退。這里可是魔域宮殿,看著骷髏王如此不削問他,他趕緊離開,免得墨舞發現。
骷髏王見他離開,迅速跟上,對著他惡狠狠說道︰「鬼魅,你要是敢違心,我將你的黑袍除去。你最好乖乖地呆在他的身邊,給老子好好監視他!」說完就隨一陣陰風消失在魔域。
「花姐姐,你看那個若雪有什麼好,一臉喪夫樣。」蘭花妖明顯是喝醉了,對坐在他邊上的蛇妖說道。
「噓!噓!噓!蘭弟弟,你醉了,別胡說。」蛇妖扶起他,看著正在跳舞中的雪妖們,她可是知道這些雪妖都是若雪身上的冰凌所變,這要是讓她听見還能得了。
「我說,你啊!趕緊帶他回你們的葬花谷吧,看他那樣,男不男女不女的,還說人家若雪娘娘是喪夫樣,這不是在咒魔王死嗎?」狐妖小瑩,狐媚彎眼,嘻嘻笑著對蛇妖說道。
「你給我閉嘴,再多話,我吃了你。」蛇妖對著她吐吐信子,不再理睬。
鬼魅心事重重,漫不經心地走著,不知不覺中到了寒冰院。他原本不想偷听或者偷看什麼,但又不知若雪此時心情怎樣。他黑袍下月復中那張臉隱形中朝著窗內探去。
墨舞身子輕懶的靠在睡榻上,若雪輕依在他袒露出來的結實的胸膛上,臉中掛著柔情嬌媚的笑容。
「王」她輕聲呼喚著。
「嗯」墨舞閉著雙眼,一手摟著若雪的腰身,一手卻是擋著月復部。
若雪的指尖輕輕刮著墨舞的胸膛,眼含著柔情的笑︰「王修法為何不告知若雪呀,讓若雪為你提心吊膽好幾日!」抬起頭輕輕一笑,風情萬種的看著他精致冷傲的容顏,臉上泛出通紅,她慢慢將身子上俯,靠進他微閉雙眸的臉,將要香吻送上的剎那,他睜開雙眼,淡淡的眼光盯著她,讓若雪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整個身體仿佛僵住了。
眼前是她,腦海中卻出現了另外一個她,溫泉內,掛滿水珠的臉,那香甜的唇,輕喚著「墨舞」的動人聲音,歷歷在目。
墨舞用摟著若雪的手,一把將她推開,隨後起身往掛衣木架一指,黑色羽篷飄浮在他的身上。若雪見他如此,身子一軟,癱坐地上。
墨舞淡淡的薄唇生生擠出一絲笑意,他將若雪扶起,撫模著她的一頭銀色秀發隨後「咳咳」兩聲。
「王,這是怎麼了?」若雪見他咳嗽,渾然不知是墨舞用咳嗽掩飾自己內心的波動。
「哦!想必是本王修法時動了心脈,無礙,休息一會就好。」他說完,欲將離開。看著若雪滿臉難舍的表情又說道︰「這些日子多勞你操心了,早些休息。」說完轉身朝門外出去。這時鬼魅收了那張隱形的臉,一陣黑霧逆轉,沒了身形。
若雪听了墨舞體貼的話語著實怔了一下,眼中滿是淚水,緊咬著顫抖的唇瓣,呆呆的看著那絕冷的背影慢慢走遠,不知為什麼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孤寂、哀愁、怨恨……
回到自己的無堪宮,他褪去斗篷,驅散魔兵守衛。一個人靜靜站在內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