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精靈見生人朝他們所住的土房中走來,他趕緊往千亦身上鑽,鑽進青竹道人以前收服妖精所用獸面布袋中,穩穩的化做一粒紅色珠子,安靜的藏匿在里面。
來者兩人,像是主僕,一位穿著綾羅綢緞,體型肥胖,一位是粗布麻衣,年輕力壯。千亦見狀,看了一眼千貴,暗示他站在門外等候,自己則是進了房內,掩門探听虛實。
「老爺,好像就在這里了!」年輕人指著離他們不遠的土房子說道︰
「怎麼這道觀連個門匾都沒有啊!」那位肥頭大耳的老爺,看了破爛不堪的土坯房子,皺著眉頭問道︰
年輕人扶著他一步步往院中走來,抬頭看見一矮小丑陋的人,先是嚇了一跳,隨後上去問道︰「請問這位道童,青竹師父是住此處嗎?」
「原來是找師父的千亦在屋內听見,心想著說道。
千貴抬頭看著比他高出好幾截的年輕壯士,禮貌微笑著應聲說道︰「是,請問這位貴客有何事要拜見家師?」
「老爺!就是這里,是青竹道人的道府年輕壯士听聞千貴如此回答就立馬轉身對那位胖老爺說道︰
「道府?」千亦听著很是好笑,她抬頭看看屋頂,那房梁都差不多腐爛的難以支撐這屋頂般,還道府呢?好笑了一會兒,突然間,心里特別的難受,鼻子一酸,眼淚默默的流淌在臉頰上。是啊!這樣的她,一無所處。師父名聲在外乃是高人,可是他的弟子卻是一個只會守著這破房子,管著他留下的遺物度日,哪怕是間像樣的道觀都無法給師父修建。心生內疚,悲傷涌起。躲在門內悄聲的哭泣著。內心的傷悲,感應了火精靈,他在獸皮面布袋中微微發出閃閃紅光,千亦順手安撫著他。抬起手腕,擦去眼淚,繼續探听著。
這位肥頭大耳,青蛙肚的老爺听完年輕壯士的話,就慢慢的走進千貴,見千貴相貌丑陋,身材矮小,心中不由的害怕起來,他扭身招呼著他身後的年輕人過來說道︰「這青竹大師高人就是與眾不同,看這徒弟天生奇相,想必也有些法力,你上去問問,道長在不在府中!」
「是老爺!」年輕人兩手提著上門拜訪的禮品,笑嘻嘻的對一本正經的千貴問道︰「請問,這位道童,青竹道人可在府上?能否引見一下,我家老太太是道人的故友,本家姓莊,應水縣莊家鎮的
千貴見這兩位訪客對他彬彬有禮的樣子,想起上次在楊柳鎮那包子鋪那些人,就覺得這兩位一定是大好人,他看看那年輕人手中的禮品,雖然是糕點,糖果,一定是上好的東西,千亦還餓著,就算是為了她,他也要留下這些個吃的。他對兩位說道︰「家師雲游四方,需很長一段時日才能回來,請問這位大善人有何事嗎?我家主事師兄在,請進房中詳說
「火兒,你听,千貴多有禮貌啊!」千亦在房門內听著千貴如此說話,她心里內疚惶恐著,千貴稱她為主事師兄,可是她什麼都不會,連見訪客的勇氣都沒有,怎能配得上著主事二字。火精靈在袋子中听見了她的說話,就微微發出光芒回應著她。正在房門內的千亦,聞聲外面的步伐走進了許多,就趕緊回避到了內間,迅速隨手放下粗布門簾,在內間中靜靜的候著。
「莊老爺請進屋中說話!」門吱嘎一聲打開了,莊老爺看著這間比他家院中廚房還小的道房,倒很是干淨,雖然簡陋破爛,甚至連些像樣的器具都沒有,一間四處透風的土坯房用木頭條子隔成里外兩間,從房屋里外結構樣子來看,是一間廢棄的山神廟。看的莊員外鼻子泛酸,心想思量,原來世外高人住在此處,竟是如此簡陋。
「小道長,老生這次前來是家中出了樁難以啟齒的大事,想請青竹道長幫忙,既然道長雲游未回,老生坐坐就告辭!」莊員外看了年輕的壯士一眼,提示他把禮品放下,對正在忙著倒水的千貴說道。
「千貴!房外是何人到來?」這听外面那人這般說話,鬼馬精靈的千亦算是听出來了,這應水縣與野狐崗相差百十里地,他們不辭辛苦,山路艱難能找到這里求見師父,定是家中有不祥之物作祟,客人帶著誠心而來,怎能讓人家空走一趟。最起碼也讓人家帶幾張驅邪的符咒回去,消消災吧!想到這里,她在里間放粗聲音,喊了下千貴。
「師兄!」千貴反應倒是很快,外面叫公子,家中叫師兄,身份層次分的很是明白。莊員外听里屋的說話聲這般中氣十足,抬頭看了年輕人,年輕人俯子在他耳邊嘀咕了一番,說的莊員外頻頻點頭。
千貴給兩位倒滿茶後,掀開布簾,進了里間,千亦小聲問道︰「什麼人?」
「看樣子是富貴人家,說是他家老太太跟師父是故友?」千貴說著,幫千亦拿來道服放在床邊,這件嶄新的道服,顏色黑白相間;高領直扣,前後兩面繡顏色不同但是同樣的一個「青」字。道服配的腰帶是一把軟劍,劍柄八卦符號,劍身刻有天道宗三字。千亦知道,這是師父在她成年後,特意花了不少的銀兩為她定制的一件屬于天道宗特有的道服。
「跟師父是故友?我怎不曾知道?你這是?」千亦見他拿來對她來說特別珍貴而且是平時都不舍得穿的道服問道︰
「作為主人,理應去見見來訪的客人,穿的得體點,你是天道宗弟子,這件衣裳上繡有師父的字號,讓人一看就能明了,是不是啊!」千貴說著拿起他剛剛給千亦補上的靴子蹲下放在地上站了起來,打開道箱一頂桃木所制的月牙冠映入千亦的眼中。
她按住千貴將要從箱子內取出的月牙冠的手輕聲細語說道︰「不必在意這些外表的裝束,我又不能與師父相比,這頂月牙冠是道教弟子受過冠巾禮才可用的,我從小雖說在道觀中長大,但師父並沒給我受道教弟子冠巾禮節,所以不能佩戴,把道服也收起來吧!拿我那件藍色衣衫來就好!」說話間,那原本英氣逼人的柳眉鳳眼中露出一絲哀愁。千貴懂得她的心,她又想師父了,從小師父帶著她雲游各地,疼愛有加,那吃過如今的苦,何況她還是二八妙齡少女。
「那你自己先換上,我去照顧下客人!」千貴說著回避出來,只見這老少主僕倆還在嘀咕著。
莊員外見千貴出來,就起身作揖說道︰「貴師兄是否不願見老生,那老生就不打擾小道長的清修了,這些薄禮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莊老爺既然不顧車馬勞頓,來我無界觀,必定有要事相告家師,家師雲游出門臨走時還告訴徒兒,等些時日有舊友來訪,剛剛小道在里間修法,听我家道童傳話才知舊友到來,未能遠迎。失禮啦!」只見莊員外話音剛落,千亦一身藍裝,發髻梳整,滿面笑意出來。莊員外定眼看去,心中驚嘆好一個相貌俊俏,英氣逼人的少年郎。千貴見她這般有理有條的說話,感覺師父上身了,這要是不天天混在一起,知道她什麼德行的話,還真讓她給忽悠了。
「小道長是青竹道人的門徒?」這莊員外心中還有存疑慮,見她年紀輕輕,估計法力不到家,就探問道︰
千亦沒有正面回答他,她走到桌邊,伸手試探了下壺身,然後說千貴說道︰「怎麼茶水涼了呢?」
「師兄,我這就去換!」千貴也傻愣愣的看著她的動作,反應有點遲慢的說道︰
「不必了,暖爐來」千亦早會料到莊員外對她的疑心,她在里窩換衣裳時已經想好了讓這員外深信不疑的好辦法。喊話時,只見房外的暖爐自己飄進了房中,穩穩落在她的腳邊。「火來」千亦這副架勢足以讓莊員外大開眼界,目瞪口呆,暖爐中火焰十足,鐵壺中的水眨眼間的功夫就燒開了,「突突」冒著熱氣。
「果然名師出高徒啊!道長相貌英俊,法力通天,老朽全家有救了!」莊員外說著撲通跪在千亦腳邊。
實時嚇了她一跳,她趕緊扶起莊員外說道︰「莊善人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說話」這莊員外當然不明白這些小把戲是千亦與火精靈事先商量好的。有些法力倒是不假,只是這些法術不是她千亦的。
千貴暗暗偷喜,心想︰「這丫頭就是鬼點子多,就這兩下就把胖員外給唬住了
莊員外讓千亦扶起後,坐下,開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訴說著他家的情況,听的千亦面紅耳赤,憤怒的很。
「僅有如此不要臉的妖精,氣死我也!」千亦罵道︰
「道長,求道長前去捉妖,救我家犬兒一命。老朽願以重金修建道觀莊員外此時說的是滿腔誠心。
千亦听聞他要重金修家,心里早已樂開了花,但喜不露臉,裝著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說道︰「員外說的哪里話,雖說修建道院乃是善舉,但家師與小道本是修道之人,過慣了這清貧生活,再說我等也是時常出去雲游四方,員外不必勞心修建道觀,你家之事等家師回來,我定會相告!」
這話說得突然間是給莊員外倒頭一瓢冷水,如今眼前是位高人。按她剛才的法力定能為家中驅妖鎮宅,可見她這番說話又毫前去降妖之意,心中苦悶了起來,對著年輕人喊了一聲︰「德全,把包袱拿來
年輕人從身上取下包袱交給了莊員外,千亦趁員外打開包袱不注意她時,她瞟了一眼,這一眼看的她心花怒放,差點沒露出本性,包袱中裝的全是銀子與珠寶。千貴很細心的洞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看她見錢眼開時,就在背後推了她一下,暗示著讓她注意形象。
「道長,這是五十兩紋銀,給道長做個車馬費,還請道長發個善心,前去我家捉妖,事成後,即使道長不願意讓老朽重新修建道觀,老朽也會以重金酬謝道長莊員外說著,將五錠十兩重的銀元寶放在桌上,往千亦面前推了推,乞求般的眼光看著一本正經的千亦。
千亦心中早已波濤洶涌般激動得差點按耐不住了,腦海中哪里還听見這員外的話,白花花的銀子佔據了她整個腦子。千貴見她發呆,就趕緊上去說道︰「善人,這銀子我們不能收,還請善人收回,師兄也坐累了,請師兄內房休息千貴忙著打著圓場,再不讓千亦進里屋,她肯定要滿口答應,見錢就收了。萬一捉妖失敗,賠錢,丑名聲,毀師父的聲譽,對她們來說件件是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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