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七卷權傾一方]
第297節權傾一方03
周五下午,杜秀青坐在沙發上,看著案頭的文件,理了理思路,開始翻閱起來。
正當她看得聚精會神時,手機響了。
「我的大書記,該下班了啊,還在日理萬機著呢?」手機里朱大雲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
杜秀青看了看桌上的時鐘,還真到了下班時間,五點半了。
「我還有點事兒,要晚一點。」她說。
「事情永遠都忙不完,我在縣委外面的路上,你不會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吧?」他問道。
「什麼約定?我們之間有約定嗎?」她果真有些模不著頭腦,根本不記得他們之間還有約定。
「啊呀呀呀,這人一當官忘性就大啊!你上任的那天我說周末請你吃飯,好好謝謝你,也為你慶賀,你怎麼能忘了呢?!」朱大雲假裝生氣道。
哦!杜秀青想起來了,還真有這樣一說。
「呵呵,不好意思,事情忙起來,就什麼都忘了。好吧,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下來。」杜秀青說道。
合上文件,她往家里打個電話,告訴婆婆她不回去吃飯了。
方賀蘭接到電話,很高興地說道︰「好好,我知道了。今晚志娟和文建兩口子過來了,說是要向你表示祝賀,你這有應酬,就不讓他們等了,改天我們再一家人一起聚聚。」
「好,媽媽你跟他們說,志娟和文建都打過電話給我,他們的心意我領了,這個事情還是別太張揚了,要慶祝也就是放在家里,讓爸爸做幾個菜,一家人聚聚就行了。」杜秀青說。
「我知道,就是這麼個意思。你放心,我們都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做。志華今晚也有應酬,說不回來吃了。哎,你記得早點回來啊,子安剛才還叫嚷著要媽媽呢?」方賀蘭笑著說。
「好,我盡量早點回去。」杜秀青說道。
掛了電話,她拿上自己的外套,還有那條朱大雲送的圍巾,往樓下走去。
小舒在門口等著,很殷勤的樣子。
杜秀青看著他,笑了笑說︰「小舒啊,今晚你放假,回去吧,車子我不用了。」
小舒有些意外,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說︰「謝謝杜書記,那我就去洗洗車,保養保養,你要有什麼需要,隨時招呼我,我立馬就到。」
「行,你去吧。」杜秀青邊說邊往大院門口走去。
朱大雲遠遠就看到杜秀青走過來了,把車子慢慢滑行到了她身邊。
看著她穿著素色的外套,披著他買的那條圍巾,很有風情,他心里好一陣激動。
他從里面給她開了門,杜秀青坐進車里,哈了一口氣,說︰「寒流說來就來了,沒想到還沒到冬天,就已經很有冬的寒意了。」
「感謝天,讓我看到了披著圍巾的美麗的你。」朱大雲笑著說。
「怎麼學得這麼酸啊!」杜秀青看著他說,「去下林才幾個月你就變了,看來這辦公室真是個改變人的地方。」
「是真好看,當初我挑這條圍巾的時候,心里就想著你披上它的樣子,比我想象中更好看。」朱大雲一直盯著杜秀青看著。
這一說,讓杜秀青心里也起了陣陣漣漪,如果知道今天是周末,知道他要來接自己去慶祝,她不會披著這條圍巾的。早上出門的時候,感覺天氣寒冷,才從櫃子里拿出這條圍巾,沒曾想一不小心又給了他想象的空間。
「走吧,去哪兒?」杜秀青問道。
「今天我的飯局我做主,你就安心享用吧!」朱大雲踩下油門,車子一下子就開出去很遠。
「好吧,我先眯一會兒,到了你叫我。」杜秀青說,開始閉目養神。
一整天都繃著神經在工作,這一放松下來,人就犯困。她閉著眼楮,居然真的睡上了!
朱大雲邊開車邊轉過頭看看身邊的女人,看她一副疲倦的樣子,心里泛起一陣酸楚。
人人都想上這個位,但是,只有到了這個位置,才知道有多麼不容易。費心費力,斗智斗勇,何況還有蔣三發在這兒搗亂。他雖然只是個辦公室主任,但是她的感受,他卻是感同身受的。為官者,並不像外人看到的那麼光鮮亮麗,呼風喚雨,權力背後的焦灼和爭斗,這種沒有硝煙的戰爭,往往是最可怕的。
很快就到了他定的地方。
國道邊新建的大酒店︰金至尊大酒店。
看外表就知道是超級豪華的。
黃金色的外牆包裝,讓這個酒店顯得別具一格。那些西化的雕塑,又讓它顯示出歐式的風情。霓虹燈的襯托下,黑夜下大酒店顯得風姿卓越,美輪美奐。
「到了。」朱大雲把車挺好,輕輕喚醒已經睡熟了的女人。
杜秀青睜開眼楮一看,這個地方她還是第一次來。早就听說了,也多次路過,但是她並沒有進來過。
這麼豪華的地方,兩個人的飯局,用得著這麼奢侈嗎?她心里想。金至尊是比余河大酒店更上檔次的酒店,在余河是最豪華的,準五星級酒店。年前剛剛竣工投入使用,據說老板是一位香港人。這也是招商引資的一個成果。
「大雲,怎麼來這兒了?」她不解地問道。
「我說了,今天我的飯局我做主!你就等著好好享用吧,好嗎?」他笑著說。主動下車給她打開車門,非常紳士地請她下車。
這麼豪華的地方,沒想到也是門庭若市,看來余河人還真是消費得起。
不過停在里面的車子,多數是政府牌照。
杜秀青心里不免一驚,和朱大雲單獨來這里,踫到熟人,難免又要有風言風語吧。
這樣想著,她的腳步就有些邁不動了。
「走吧,走吧,大家都是來吃飯的,你堂堂縣委書記,就不用吃飯嗎?別多想了。」朱大雲說,「這樣吧,我先上去,306房間,你稍後上來。」
朱大雲說完就先行走了,杜秀青故意慢了一拍,和他錯開。
估計他已經進了電梯,她才慢慢地走了進去。
門口的迎賓一看見她,立馬就尊敬地叫道︰「杜書記好!」
她自己都覺得奇怪,這些人怎麼就認識她了?她上任才一個星期啊!看來這世界真是太小了!往後自己的行蹤還真是要小心了。
繼續往里面走,杜秀青在心里祈禱,別再遇到熟悉的人了!
直到進入電梯,她才松了口氣,還好,沒有再踫到熟人。
看著電梯鏡子里的自己,披著這條圍巾,果真是風姿卓越。
三樓到了,電梯「叮」的一聲停住了,門緩緩打開,杜秀青把肩上的圍巾重新整理了一下,準備走出去。
就在她跨出電梯的那一刻,門外進來兩個人,胡春平帶著一個妖嬈的女子出現在她面前!
四目相望的那一刻,兩人都驚呆了!
杜秀青看到胡春平身邊的那個女子卻是很淡定,還一直朝著她微笑。
「杜書記和誰相約啊?」胡春平壞笑著說。
「我和同學相約,你艷福不淺啊,胡書記!」杜秀青看著那個女子意味深長地說道。
「呵呵,這是我表妹,我忘介紹了,這是縣委杜書記。」胡春平立馬介紹道,一點都不尷尬。
「杜書記好,久聞杜書記大名,沒想到杜書記還這麼年輕貌美,巾幗的驕傲!」女子伸出手來和杜秀青打招呼。
杜秀青有些勉強地伸出手,和女子握了握,說︰「好漂亮的表妹啊!呵呵!」
為了不讓朱大雲等得太久,她快步走出了電梯,朝著306房間走去。
胡春平的壞笑卻依然在她腦海里,他究竟有多少個表妹?怕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來到306房間,門是關著的。
杜秀青想推開,卻發現從里面反鎖了。
這個朱大雲,搞什麼名堂!她敲了敲門,等著里面把門打開。
考究而又豪華的軟包門,慢慢地在她眼前開啟。
朱大雲滿臉笑容地出現在她眼前。他拉著她的手,說︰「進來吧!」身子卻依舊擋在她跟前,不讓她看到里面。
等她走進門後,朱大雲迅速地把門給鎖上了。
「先閉上眼楮!」他擋著她的視線說。
不知道他要搞什麼名堂,還弄得這麼神秘?她心里想,卻是很配合地閉上了眼楮。
朱大雲拉著她的手,慢慢走著,似乎是轉了一圈,然後才對她說︰「好了!」
她睜開眼楮一看,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房間里所有的燈光都關了,只有圓形的餐桌上,亮著瑩瑩的燭光,一個精美的蛋糕,靜靜地躺在餐桌的中央,旁邊還有一捧心形的玫瑰,紅得那麼嬌艷……
她愕然地看著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生日?不是啊!今天不是自己的生日!他的生日,她記得也不是!慶祝榮升,為什麼要搞這麼扇人的一幕!
「什麼意思?」她看著一臉笑意的他不解地問。
記憶中,他從來不曾浪漫過,更沒有如此費勁心機為她布置過什麼場景。就是他們最相愛的那幾年,他們在一起的生日,也是過得極其簡單。一碗長壽面,或者去鎮上消遣一下,買點小紀念品,沒有什麼深刻記憶的東西值得存留下來。
「秀青……」他拉著她的手,深情地說,「這個日子,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但是,卻是你我一生都值得記憶的日子!還記得深秋的余河邊,那個落日下的黃昏嗎?」
看著他目光里的深意,她立刻就明白了!
深秋的余河,落日下的草地,靜靜流淌的余河水,那個黃昏,她把自己交給了他,成了他的女人……
她不敢看他的目光,低著頭看向桌上的蛋糕。
上面燃燒著十二根蠟燭,是啊,十二年了,他們的第一次,就是地當床天當被,在大自然的懷抱里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交接……
「秀青,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是我們愛的記憶,永遠都那麼美好,刻骨銘心!」朱大雲把她攬進懷里,緊緊地擁抱著她。
「你是我生命中第一個女人,你帶給了我最甜蜜的記憶,直到今天,都沒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靈魂深處的最愛,依然是你!秀青,我愛你!」朱大雲伏在她的耳邊呢喃道。
她的心顫抖了,淚已經溢滿了眼眶。
「大雲,听我說,」她輕輕把他推開,雙手撫模著他的胸膛,「別這樣,我曾經那樣傷害過你,你難道真不恨我嗎?」
「不,我對你沒有恨,早就沒有了,只有愛,只有更愛!秀青,你也是一樣愛我的,你為什麼不承認呢?上次在小樹林里,你對我的愛,我感受到了,你的心和我一樣!你愛的,依然是我,對不對?」朱大雲緊緊地盯著她的眼楮,那灼灼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給燃燒起來。
「大雲,你不知道,那是……」她本想說,那是因為瞎子的話,她害怕他會受難。可是,她無法說出口。她不能否認,她內心深處是愛他的,一直是最愛的。
「那是什麼?那就是你愛我,你用行動告訴我的,你愛我!」朱大雲又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
「大雲……」她無力爭辯了,她無法違抗自己的內心。
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她盡情地聞著他身上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這種心碎的味道,曾經是她的最愛,是她每日都要沐浴其中的味道,可是,她卻自己把他拋棄了,拋棄在那個屬于他們記憶深處的地方,多少次在夢里找尋他,卻總是在即將找到的時候又遺落了!
「秀青,人生苦短,我們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呢?給我們的愛一個復活的機會,好嗎?」他捧起她的臉,深情地凝望著她,眼里滿是熱切的渴望。
她抬起頭,輕輕地撫觸他的臉頰,嘴唇邊那一圈剛長出的胡須,還是堅硬扎人!她細細地感觸著這份密匝匝的刺,手指劃過他的嘴唇。她最喜歡這樣撫模他,撫模他的胡須和嘴唇,他的這張大嘴,厚實的嘴唇,是男人的性感……
在她的食指劃過他的人中,停留在他的嘴唇上時,他張開嘴,把她的手指含進了嘴里,盡情地吮吸著……
她驚呆了!她感覺到他的舌纏繞著自己的手指,柔柔的,軟軟的,讓她心底蕩漾起溫柔的愛意……她怕自己再也堅守不住了,這樣下去,一定無法逃離他的情陷!
她狠狠心,抽離了自己的手指,低著頭說︰「大雲,我們吹蠟燭吧,你看,蠟燭都流淚了……」
「好,來,我們一起吹!」朱大雲擁著她,兩人一起吹滅了那象征著他們愛的十二支蠟燭。
朱大雲捧起旁邊那束花,說︰「秀青,以前我不懂浪漫,從來也沒有送過花給你,遲來的玫瑰,希望你喜歡,希望我們的青春永遠像這火紅的玫瑰這麼嬌艷,綻放出人生最美麗的顏色。這12朵玫瑰,是我愛你的一個輪回。人生能有幾個十二年?我們相識相愛後,已經走過了生命中的一個十二年,下一個十二年,不知我們將在何處,還能否這樣相聚相擁在一起?生命充滿了變數,只有好好把握現在的每一天,不留下遺憾,才是我們對自己最好的交代!」
「大雲,別說了……」听著他的話,她心里又想起了那個易瞎子的魔咒,「為什麼要說這麼傷感的話,好好珍惜每一天,過好每一天,就好了!」
她接過他手上的玫瑰,伏在他的懷里,任淚水打濕他的胸襟。
是啊,下一個十二年,誰又能知道,他們將在哪里?
「秀青,讓我們重新愛一次吧,現在,我們都有愛的能力,為什麼不給愛一個機會?」他有些傷感地說道。
「大雲,我愛你,你也愛我,但是,我們都知道,這份愛是無法復活的,」她模著他的臉說,「我們身上承載了太多的東西,愛是兩個人的事,可以很美好,可是,婚姻卻是兩個家族的事情,更何況,我們都是深陷‘囹圄’的人,我們已經沒有愛的自由,大雲,別再想了,好嗎?我們就這樣,做彼此生命中最貼心最知心的人,不要跨越那道愛的警戒線,不好嗎?」
「秀青,何苦要如此折磨你我呢?」他傷感地說。懷里抱著至愛的女人,卻無法好好去愛,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是何等的憋屈和悲摧!
「對不起,大雲,如果我給你愛的機會,我們就會傷害更多愛我們的人和我們愛著的人,還有我們自身在社會上的角色,也不會容許我們對家庭的背叛,不可能了,此生就這樣吧,你我都把彼此放在心底深處,好好珍藏,讓我們成為最好的朋友,人生的摯友,好嗎?」她含淚說道。
「秀青……」他緊緊擁著她,淚水溢出眼眶。
是啊,很愛很愛,卻已經沒有資格愛了!當年就是這樣,因為彼此的追求不同,他們失去了最可貴的愛情。現在身陷在同一個局里,依舊無法相愛,雖然心里有愛,卻只能停留在心里,永遠也無法再彼此擁有,走進各自的生命里!
「大雲,你好好愛你的家庭,孩子,我好好愛我的家庭,孩子,我們都需要這樣一個家,才能在事業上有更大的發展。你現在的位置也很不錯,好好奮斗,將來說不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我按照我的既定目標走下去,任何時候,只要能幫你,我都會竭盡全力,你的每一次進步,對我來說,都是最大的安慰。其實,我更希望你跑在我的前面,我追著你跑,這樣,你就更有動力了。」她說。
這是不可能的了!他在心里說道,這輩子我怕就是月兌了鞋子都追不上你了。
「你放心,我會努力的,走上了這條路,我知道沒有退路,只有不斷地往前沖,跑得越快越說明你的能力。」朱大雲說。
「我們一起努力吧,大雲!」她看著他,堅定地說道。
「好!」他說,終于露出一絲笑容,「我們吃飯吧,你餓了吧?」
「早就餓了!」她嬌嗔道。
「都怪我都怪我,我立馬讓他們上菜。」他說。
走到門邊,他按下了上菜的按鈕,不一會兒就听到敲門聲。
朱大雲起身去開門,服務生推著車子進來了,所有的菜一起上來了。
朱大雲特意要了一瓶紅酒,點得都是粵菜,絕大部分都是海鮮。
「這是金至尊的特色,這兒的海鮮都是空運過來的,很新鮮,你嘗嘗。」朱大雲夾了那只清蒸龍蝦的白白女敕女敕的肉給她。
杜秀青嘗了一口,說︰「很不錯,很新鮮。你也吃。」
「秀青,這杯酒我敬你,祝賀你,你是我的驕傲,是你家族的驕傲,也是信江師範的驕傲,真心地祝賀你!」朱大雲舉起杯,很真誠地說道。
在他心里,杜秀青和黃鐘明的那一頁已經翻過去了,她能登上縣委書記的位置,靠的是她的實干,是更高領導對她的賞識。
當然,黃鐘明是她的踏板,是她上升的有力支撐,但是,那都屬于過去,今天的杜秀青,在朱大雲眼里,就是那個最能干最有實力的女縣委書記,是他的榜樣和驕傲。
杜秀青舉起高腳杯,看著杯中深紅的葡萄酒,輕輕地蕩漾一下,杯中蕩起圈圈的漣漪,猶如她內心的波瀾。
「謝謝你,大雲!」她輕輕地和他踫了踫杯,「我沒有想到,我們還能這樣浪漫地坐在一起,舉杯共飲,品味人生。」
「秀青,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經常這樣,讓浪漫充溢我們的生活,讓我們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一些,你說呢?」朱大雲看著她說。
杜秀青不敢再接他的話了,他內心的那份渴望依舊,無論她怎麼說,他都做不到把她當朋友,摯友,她知道。那麼,她只有管好自己的心,不再飛出來,和他發生踫撞。
這次浪漫的燭光晚餐,是讓她刻骨銘心的。
朱大雲拿出一個精致的心形的首飾盒,放到杜秀青的手里。
她有些驚異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