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溜走了!
自從飛機上突然顛簸起來,一下子就造成機上好幾個乘客受傷濺血之後,她的身體劇烈的抽搐了一下,心里原本充溢著的美妙出世的好奇感和追夢願望就陡然間變得無味了!
接著,她便親眼看著小五姐姐如何在鳳梨的協助之下做出了拯救壯舉,親眼看到了舷窗外那發紅的飛機引擎如何燃燒著墜落下去,然後又親眼見到了小五和鳳梨從機身側旁展開大蘑菇樣傘,漂浮在後方半空中,隨即被遠遠拋在了遠處。♀
但她似乎沒有了震驚和懼怕,她有些失魂了。
是的,就連小五和鳳梨最後那刻,緊隨著燃燒起來的引擎落下,不得不跳傘逃生,她也幾乎沒有了太大的觸動。
因為,她看到了不該她這個小小年紀的姑娘看到的一幕。
就在小五姑娘當先同領班空姐跳到頭艙底板下面之前,小五姑娘在頭艙與商務艙之間閃動著靈巧的身形,前前後後協助頭艙乘客穩穩的轉移到了商務艙,而商務艙中很多的乘客卻因毫不知情開始抱怨的時候,奴兒也隨著小夏被轉移安置到了商務艙里。
極其巧合的是,奴兒就坐在了那個被同伴喊著鮑勃的家伙身旁,那個被她在香港機場候機廳飛出天使般一腳,給借勢踹出了她們身前的蠻牛樣的籃球隊員。
沒有人注意到奴兒這時的面色,她往日那粉嘟嘟的嬌女敕面龐,早已沒有了血色,因為她的心中除了剛剛才遭受過不可理喻的毀滅宿命之後,再度襲上了被遺棄的傷痛。
自小她就沒有父母的印記,甚至連苦苦期盼的資格似乎都沒有,她的心里只有一位被身邊人們稱為公爵的男人,才常常帶給她親人一樣的溫暖,甚至一直到如今,她仍然沒有主動去思考過,究竟她的親生母親在哪里?
她的世界,幾乎就是公爵那個年長、溫和、謎一樣的男人,才能夠帶給她安定感,然後,「工園」里出現了被稱為李公子的家伙,雖然感覺出他與公爵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神秘關聯,但是,日復一日的工作接觸,她漸漸喜歡上了他。♀
然而,小夏就像是姐姐一樣的突然顯現,竟立即與李公子成了訂親的情侶,還通過這事,才知道李公子原來叫做鳳梨,早就是小夏的戀人了,這……完全打亂了她剛剛開竅的稚女敕情思。
好在公爵像是洞察了她的靈魂,告知她完全不必顧慮這些,就一門心思的隨同他們出去闖一闖,見識一下大好河山,那可是天下華人的故鄉,所以隨便她放開胸懷去體驗……到那時如果仍然覺得鳳梨是她的最好選擇,那麼公爵願意協助他達成這心願。
奴兒似乎明白了,她從小就最依戀的謎一樣的公爵,一直視她如女兒般,不可能成為她的情侶,所以她決定,就听從公爵這世上對她最好的唯一親人的話,出去闖一下故鄉的天下!
就像溫室里的花朵,沒有經受過風吹雨打,她這支半島海岸盆地玻璃窖內的嬌娃,從沒有見過血腥。
天空之中,僅僅是一陣突發的波流,就一下子把她自認為偌大號的「空中飛城」絕不會有危險的純美意念的玻璃心靈給擊了個粉碎!
那個叫巴特勒的彪形大漢出血了!而且那偌大的腦袋都開了瓢!
凌亂混沌的腦海中,一下子沒有了自我,直到她……看到了鄰座曾被她踹了一腳的鮑勃,他隱藏在兩腿之間的一個手表樣的器械,在一閃一閃的發著光!
那鬼火一般的閃光,像是激醒了她心靈意識一樣,心底里乍現出了一絲清明︰怎麼了這是?他沒有听從空乘小姐的警告?可這……不是電話什麼的呀?
從她迷迷蒙蒙的靠坐在這個鮑勃的鄰座里,像是陷入了昏睡狀態之後,周邊就沒有人再專門去看這個青春靚麗的少女了,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前艙的意外事故中去,那個躺倒在底板上的籃球隊員……還有幾個同樣因為沒系好安全帶而被甩飛負了傷的乘客身上。
鮑勃此時的心態很是混亂,他懵了!
檢驗登機牌之前,那位白人香港警察,還是叫什麼亨利的國際刑警,怎麼就能帶上了這個電子裝置進入安檢口的?難道他與機場內部的人有勾結?
最可怕的是,這件事為什麼與自己糾結在了一起,難道真的是因為父親?可是他們怎麼會在香港這個地方還盯著我,父親有什麼事情竟和cia關聯上了?
正想著剛才是什麼原因致使飛機顛簸傾斜時,手中遮藏在兩腿膝下的那個電子表樣的東西又激烈閃動了起來……
然後他神情恍惚的弓著身看向兩側……亨利說是有人會聯系自己的,什麼時候?會在哪里?這飛機上?還是在……大陸?!
正在他頭腦亂亂的沒有清晰思路的瞎想著的時候,機身又一陣激烈的抖動傳來,整個機艙上端的隨身行李儲藏架箱蓋都被震動的響了起來,有幾處頓時震開了蓋,有物品落下來了,砸在了下面乘客的頭上,有人暈過去了。
突然他發現了就在身邊座位上斜靠在座椅背上的女孩,眼楮正在眯縫著似乎瞅著自己的膝蓋間……
她察覺到了!天吶,這震動?不!這飛機抖動是與……與自己手里的電子表有關?!那亨利究竟想讓我干什麼?他究竟是誰?不行!不能讓邊上這女孩看出來!
鮑勃一手遮握著電子表,另一手猛地向左旁座位的女孩頭上蓋了過去,像他躍起做球場上蓋帽動作一樣的果斷……
「 !噗! !」三聲悶響。
身影閃過處,一掌連上一肘,緊接著又是一雙有力的大手,幾乎同時揮舞在奴兒座位周邊,接著小五便出現在了奴兒座位前,小五的矯健身軀及時飄了過來,她一掌搪下了那一記蓋帽,順勢又是一肘擊在了鮑勃的頭部,最後就是那雙大手制住了鮑勃,扳過鮑勃的肩頭切了一記「 」的一響,隨著鮑勃後頸上被這一擊,他軟在了座位上。
小五看了眼奴兒,向趕過來幫助她制服鮑勃行凶的中年男子點頭致意,隨後便飄回了頭艙。
這時鳳梨剛好轉過頭來看了艙內最後一眼,向小夏擺了個手勢,本想鼓勵她穩定住情緒沉住氣時,便剛好看到了正護在奴兒身前的中年乘客,那人拉開西裝左襟,示意了一下,鳳梨明白了他是一位便衣警官,便徑直趕了過來,听到便衣警官對他低聲說了幾句之後,拍了下警官肩頭,又撫了撫神情木然的奴兒頭發,回到了頭艙……
接下來的事情,是奴兒無法反映過來的,她只是覺得這半島海岸外面的世界,完全沒有她暢想的那般美好,就算在她第一次坐的這架大飛機上,也只有小五姐姐對她是真的關愛,可小五……也離開她跑了回去!事情越發不是她能夠理喻的了……
奴兒離開了八七療養院,竟沒有人來攔住她、問詢她,因為沒有人注意到她是那棟五號樓的客人,只是覺得好美的一個小姑娘,這是哪位首長的家人麼?
偌大的別墅療養區,此時靜的幾乎除了奴兒之外,就沒有什麼其他人漫步在林中。
她從療養院區北端的山崗後面,漫無目的走入了一個不起眼兒的林蔭小路上,一直向前,走著……
漫山花草林木間,依山石之勢隱隱的顯出一棟一棟散布于山野中的木梁結構的小別墅來,山包上稀稀落落不規則的這些棟小別墅里,客居著來此接受中西醫結合診療的軍方高級軍官們,有些時節,還住著來此調養身體的更高級別的將軍們。
從這著名的嶺前,八七療養院門口去海邊,需要繞過南面的一道山嶺,但也僅僅五分鐘車程而已。
這道山嶺可夠長的,幾乎與海岸線平行綿延了足有近十公里,嶺前轉來海邊,剛好順著山嶺前東端的柏油馬路口右轉向西,一路前去,轎車悠上悠下的馳過三道起伏有致的山梁山谷路面,再向南轉入那條很有名的濱海路中段西口,直接南行下到碎石小路,如果駕車的人水平夠高,膽氣夠大的話,便可直駛進入海灘。
「你叫什麼名字?是哪位首長的家人?你要我帶你去哪個景點?」駕車的少尉有些緩過神來了,他很自責剛才為什麼沒有問清楚她到底是誰便讓她上了車,不過……確實很難吶!小姑娘實在太美太有氣勢了,他不敢迎向她那純潔無暇的眼眸。
……
鳳梨和小夏在樓上有些急不可耐了,他們歷經七四七航班上的生離死別後,更加感到彼此的情深意切,鳳梨顧不上給陳風警官顏面了,只想著他快些離去,讓別墅靜一靜,他要和愛妻共渡愛河!
「奴兒她……出走了!這海濱……何處去找她啊?」樓梯口傳出小五驚異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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