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30
于是,十天之後,薛流嵐與慕容瑾的婚事如期舉行。這一場婚禮辦得浩大,皇家給足了慕容家面子。
因為慕容瑾之前是住在薛流嵐府上的,所以新房選在了皇宮之中。
晨起,薛流嵐站在慕容瑾的房門口,等著慕容瑾出來。他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色長袍,頭上束發的玉冠也換成了銀冠。
侍女們在慕容瑾的房里忙活著,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反倒是慕容瑾沒有半點的聲音。薛流嵐搓了搓手,又抬頭看了看時候。
「吱呀」。開門聲讓來回踱步的薛流嵐停下腳步,轉過頭恰好看見盛裝而出的慕容瑾。
霞帔火紅,及地的長裙被慕容瑾的手微微提起,露出穿著紅色繡花鞋的腳。鳳冠上垂下流蘇將她的面容掩住,分明一副姣好容貌在珍珠穿就的流蘇後面若隱若現。唇若櫻桃,眉似遠黛,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眸顧盼神飛。
她的美,讓閱美人無數的薛流嵐一時間怔愣住。
金都中傳鄧家的大小姐鄧琴語美,美得嬌弱讓人憐愛,美得仿佛出水芙蓉,高雅秀麗,是閨閣小姐之最。又傳怡春院頭牌藝妓蝶曼姑娘美,美得妖嬈嫵媚,美得仿佛肆意罌粟,讓人沉溺而不能自已,是教坊之首。
但是,慕容瑾的美又與這二人全然不同。她的美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明艷,是說不出的靈動。似乎像牡丹,卻全然不是花團錦簇,似乎像幽蘭,又絕不是空谷孤芳。
「有什麼不對嗎?」慕容瑾見面前的薛流嵐怔愣在遠處,只當什麼地方失了他皇子府的氣派。
「沒有。」薛流嵐醒過神來笑道。「很美。」
慕容瑾低下頭抿唇一笑,忽然身子一輕,整個人被薛流嵐打橫抱在臂彎中。
「你干什麼?」驚呼月兌口而出只換來他清淺一笑。
「抱你上花轎。」一面說,薛流嵐一面垂了頭嗅了一下。「今日用的花映是並蒂蓮?」
慕容瑾仍舊低垂著頭,目光落在薛流嵐胸前,點點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薛流嵐看著被送入洞房的慕容瑾眼神晃了晃,轉而落在旁邊的慕容岩身上。
「日後岳父身旁可就少了一個能征善戰的良將了。」
「然而能為皇室開枝散葉,慕容家的功勞仍舊很大。」鄧欽堯站在一旁撫須大笑。
「是啊,若是五嫂能為五哥誕下皇子,那可真是大功一件啊。」薛斐言搖著手中的扇子笑道。
薛流嵐大笑起來︰「說的是,說的是。」
慕容瑾一個人坐在新房中,桌上的一對龍鳳燭跳躍著,滿屋子都是喜慶的顏色,帶著祝福意願的擺設。一切都很美好。除了此時她的心情。
已經出嫁了,這是一個女孩子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對于慕容瑾也是,出嫁就意味著她將于過去的所有任性妄為決裂,此後要小心的生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必須要盡力去模仿。模仿多了,習慣了,也許就成了真的。
「忙了一天,餓了吧?」薛流嵐步子還算穩健的走了進來,回腳把門踢上一坐在擺著龍鳳燭的桌子旁。「先吃點東西?」
「比起吃東西,如果你能先幫我把頭上這個鳳冠拿下來,我會更感謝你。」隔了紅彤彤的蓋頭,慕容瑾沒好氣的說道。
薛流嵐猛然反應過來。皇室婚禮雖然不用掀蓋頭,但是需要親手將新娘面前的流蘇撥開,代表新的開始,夫妻坦誠相見。
起身坐到慕容瑾身邊,薛流嵐將慕容瑾的身子扳過來正對著自己,然後鄭重的用手將流蘇分開成兩邊掛在鳳冠兩側。
燭光下,她面帶紅暈,目光微微撇開不看他。
「害羞了啊?」薛流嵐笑問。
慕容瑾白了嬉皮笑臉的薛流嵐一眼,放在身前的手已經滿手心的冷汗了。這個洞房花燭要怎麼過已經事先有教習的宮女教過她了。可是,還是很緊張,略略有些害怕。奇怪,面對千軍萬馬都沒有這樣忐忑的她,怎麼如今對上這個全不是自己對手的人心里會這樣慌亂?
「喂,慕容瑾,你餓不餓?」
「啊?哦,當然餓。」從早上到晚上,慕容瑾和薛流嵐都幾乎是滴水未進,又各處忙亂,饒是慕容瑾在邊關忍饑挨餓慣了,現在也著實想吃點東西。
「走,帶你去吃些東西。」薛流嵐一把拉起慕容瑾的手就要往外走。
「喂喂喂,等一下。」慕容瑾拖住薛流嵐,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頭上那個金子打造的,比頭盔還沉的鳳冠。
「咳,我忘了。」薛流嵐坐回床上,接著喜燭的光細心的把慕容瑾頭上的鳳冠拿下來放在床上。
隨著最後一根簪子離開,慕容瑾長發瀑布一般流瀉下來,散在紅色喜服之上,別樣動人。
「慕容瑾,你真的是個很美的女人。」
再听見他的夸贊,慕容瑾柳眉彎彎,看了他一眼︰「不是說餓了?」
「秀色可餐。」薛流嵐慵懶的笑了一句。
慕容瑾無言。他是個情場高手,她即便是個將軍,也到底是個未經情事的女子,哪能敵得過他這般手到擒來的調戲?
「走吧,我們去吃些東西。」薛流嵐拉起慕容瑾的手就走。
到了門口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口吹熄了桌上的兩支紅燭。
慕容瑾要出口攔的時候已經遲了,話到了嘴邊也只是輕微的嘆了口氣。慕容瑾,你在期盼什麼呢?
「怎麼了?」薛流嵐轉過身來問。
「沒有。」慕容瑾搖頭,屋中的漆黑很好的掩蓋住了此時她眼中的失望與可惜。教習的老宮女說過,新婚之夜燃著的紅燭不熄滅才是好兆頭,預示著兩個人可以相互扶持著走到白頭。雖然不愛,但已經嫁了,她便就希望這一段姻緣可以有始有終。
兩個人站在一間屋子的門口,借著月色慕容瑾隱約可以認出是御膳房。
「你帶我來這兒干什麼?」慕容瑾詫異的看著薛流嵐。
「當然是吃東西,還能來干什麼?」薛流嵐看都不看慕容瑾,徑自拉著她走到屋子里。
白天做的東西並沒有用完,只是用紗罩住擺在長長的桌子上。香氣依舊慢慢的散發著。
「來,嘗嘗這個,這個可是只有御膳房的御廚在做得出來。」薛流嵐拿著一塊糕點湊到慕容瑾的面前。「來,張嘴。」
慕容瑾依言張嘴,就著薛流嵐的手吃了半口。
「怎麼樣,可還對胃口?」
「嗯,蟹黃的倒是不錯,就是有些膩。」
「那這個呢?」薛流嵐又挑了一個送到慕容瑾的嘴邊。
慕容瑾咀嚼了一會兒,笑︰「這個好吃,恰好對胃口。」
「那這盤就歸你了。」薛流嵐也跟著眉開眼笑起來。「可別吃飽了,一會兒再嘗嘗這個。」
慕容瑾點頭,看著月光下仔細挑著東西的薛流嵐忽然道︰「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就著吃些吧。」
「方才在宴席上的酒還在肚子里的,沒吃飽就已經是水飽了。」薛流嵐擺出一臉的委屈來看著慕容瑾。
慕容瑾掩口笑了一下,將手上的盤子放在桌子上︰「明早他們不會發現東西少了嗎?」
「當然會啊。不過,只會覺得是狐仙駕到,不會想到是我們的。」
狐仙?也對,普通人哪兒這麼大的膽子敢跑來御膳房偷東西吃。
「你常來這兒……作奸犯科?」
作奸犯科?薛流嵐的眼角抽了抽︰「不至于吧,好歹這皇宮大內還是我自己家呢。」
慕容瑾挑眉,還沒等說話,只听門外有人道︰「好像里面有動靜,我去看看。」
「糟了,是巡邏的侍衛。」薛流嵐悄聲道。
慕容瑾打量了一下屋子︰「躲這里。」話音才落,一手拉住薛流嵐的手,提氣縱身躍上房梁。
「怎麼樣?有人嗎?」
「沒有,可能是老鼠踫了什麼東西。」
那個進門的侍衛看了一圈又一圈,最後轉身走了。慕容瑾听見關門聲,將掩在自己口鼻上的手拿了下來,長呼了口氣。
「薛流嵐……」慕容瑾偏頭,恰恰對上薛流嵐將他的下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五官瞬間在自己的眼前放大,幾乎能感覺到他呼出來的輕微酒氣。腰身被他的手牢牢的固定住,慕容瑾一瞬間面紅耳赤。
「他們走了?」薛流嵐低低的問。
「嗯……嗯,走了。」慕容瑾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原本的聲音,將那一絲異樣壓制了下去。
「那我們回去吧?今兒喝的酒後勁太大,我現在想睡覺。」薛流嵐有點含混不清的說著,攬著慕容瑾的手卻是半分都沒有放松。
「走吧。」慕容瑾原本打算掙月兌開他的手再躍下去,結果沒有成功,只能由著他半抱著自己,勉強著地站穩。然而,肩上的重量越來越增加,直到她整個人都被薛流嵐抱在懷中。
她沒有他高,只能任他將頭埋在自己肩窩處。
「喂,你可別睡著了。」慕容瑾的手輕輕推了推薛流嵐的胸口。
「還不至于,只是有點頭暈目眩。慕容瑾,你身上好香。」
「哦。」
「即使我不愛你,也會好好的照顧你一輩子的。」薛流嵐緊了緊手臂,清晰的鄭重的說道。
慕容瑾脊背一僵,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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