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8-05
慕容瑾來到前廳的時候,薛流嵐已經帶著小丁子隨郭尚忠進宮了。不知道這一次皇上召見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兒。
「凝碧。」慕容瑾回身喚了站在身邊的侍女。這個侍女本來是跟著薛流嵐的,從慕容瑾入府了之後,薛流嵐就派了她來侍候慕容瑾。
「奴婢在。」凝碧應了一聲。
「出去向何侍衛說一聲,著人去宮門外守著,若是五皇子有什麼消息即刻回報來。」
「是。」
看著凝碧退了出去,慕容瑾的心稍微的安了一些,緩緩的扶著桌子坐在椅子上出神。轉過頭來,卻發現潑在地上的茶葉。
「這是怎麼回事?」慕容瑾指了指地上的茶葉。
「回皇子妃,是早上爺自己潑在地上的。」
「自己潑的?」慕容瑾皺了皺眉,好好的潑了茶水做什麼?「是誰招惹了五皇子生氣嗎?」
「不是。哦,這茶原本是奉給郭公公的,後來爺來了,就說什麼這茶辱沒了郭公公,還特地讓小丁子把新得的豫毛峰給郭公公包上些,說是好茶要給會品的人喝。」
哦?慕容瑾揚了揚眉頭,揮手吩咐答話的人去做自己的事情,而她自己依舊坐在大廳中。思忖半晌,慕容瑾驀然冷笑了一聲,原來仍舊是不信任慕容家這個功高震主的外戚。
下了轎子,薛流嵐讓小丁子留在宮門外,自己則跟著郭尚忠一路步行向皇上的御書房走去。
忽然,郭尚忠頓住腳步,叫了走在前面的薛流嵐一聲︰「五皇子且先留步。」
「嗯?公公有事?」薛流嵐轉過身來笑著問。
郭尚忠笑了一聲,道︰「老奴只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覺得還是讓五皇子知道比較好。」
「公公費心了,不知道是什麼事?」
郭尚忠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皇上今兒可是龍顏大怒,五皇子還是小心些得好。」
薛流嵐嘴角微微彎起,後退一步拱手道︰「多謝公公指點。以後若是有事,還要煩請公公指點。」
「哎呦,五皇子這話可說哪兒去了,老奴是跟在皇上身邊看著五皇子長大的,哪有個不幫親的道理呢?」
薛流嵐了然的點了點頭,繼續在前面走著。
郭尚忠是皇上身邊的黃門衛,歷朝歷代宦官的勢力都是不容小覷的,如今且先拉攏著,向後的事情再慢慢的籌劃。
「回皇上,五皇子到了。」郭尚忠進去跪在地上稟報道。
「讓他進來。」
門外,薛流嵐愣了一下。听父皇這聲音分明是著了很大的怒火,卻不知道是誰惹了他,恐怕要報應在我身上啦!
「兒臣見過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薛流嵐跪在桌前道。然而叩頭下去卻始終沒有听見皇上讓他起來。薛流嵐心里有些疑惑。
「抬頭。」皇上冷哼了一聲。
薛流嵐抬起頭,才直起身子猛然覺得眼前一陣黑,一摞奏章劈頭蓋臉砸下來。薛流嵐也不敢動,直直的跪在當地忍著他父皇扔下來的奏章。
「父皇息怒。」
「你還知道朕是你的父皇?」坐在龍椅上的皇上驟然起身指著薛流嵐吼道。「你暗中鼓動那些大臣上奏章的時候,心里有沒有當朕是你的父皇?」
什麼?薛流嵐愣了一下,旋即叩頭道︰「父皇息怒,只是兒臣並沒有鼓動大臣上奏章,請父皇明察。」
「明察?哼,你看看這些奏章。」皇上氣呼呼的坐在龍椅上,抬手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奏章。
薛流嵐撿起離自己最近的幾個,翻開大略看了一看,臉色漸漸的有些難看。這些上奏章的大臣有的位列三公九卿,有的則是京畿之地的地方官吏,竟然都不約而同的在奏章中說儲君之位懸空不利于王朝穩定,並且一致推舉五皇子薛流嵐接掌太子之位。
這些奏章,對于剛剛失去長子的皇上來說意味著什麼,薛流嵐的心里再清楚不過。
「父皇,這些奏章不是兒臣鼓動他們上的。」薛流嵐恭敬的跪在地上道。
「不是你鼓動的?呵,難道你是想說你五皇子賢名遠播,所以眾臣才都向朕保舉你的嗎?」皇上冷哼了一聲。「你大哥才過世,尸骨未寒,你怎麼忍心在這個時候……你……咳咳。」
「皇上,皇上千萬要保重龍體啊。」站在一旁的郭尚忠連忙給皇上捶背順氣。
「請父皇保重龍體。」薛流嵐拱手道。
「只怕朕此時駕崩才順了你的心吧。」
薛流嵐語塞,此時說什麼都是錯的,于是索性安靜的跪在地上不說話,等著皇上漸漸平復方才的雷霆震怒。
好一會兒,皇上才冷聲道︰「郭尚忠擬旨。」
「是。」
「五皇子生性頑劣,對皇後出言不遜在先,覬覦太子之位在後,責令宗正府重罰五十杖脊,禁足三個月,從此若非傳召不得入宮。」
郭尚忠恭敬的落筆寫好,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薛流嵐。他只是平靜的跪著,並沒有因為這場飛來橫禍多做抗爭。倒是個心思敏捷的人,知道這個時候無論怎麼解釋都只是火上澆油。郭尚忠贊賞的點了點頭。
「郭尚忠,你帶他下去吧。」皇上嫌惡的揮了揮手。
「是。」
「父皇保重,兒臣告退。」薛流嵐恭敬的向皇上叩頭後退下。
皇上看著郭尚忠將薛流嵐帶出書房,頹然的靠在龍椅上,長長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你一生賢惠,只開口求過朕這兩件事,如今,朕已經了了你的心願了。」
消息傳回五皇子府的時候,慕容瑾手中茶碗幾乎月兌手。
「你說什麼?被皇上責打五十杖脊?」慕容瑾向前走了幾步,盯著前來回報的侍衛何承簡。
「回皇子妃,宮中傳出的消息是這樣的。如今爺已經往宗正府領罰去了。」
「這無緣無故的,可知道為什麼?」
「听說是為了什麼奏章,傳出來的信兒也不是很準。」
「知道了,你們去宗正府接五皇子回來。」
「皇子妃,要不要去御醫院請御醫回來。五十杖脊,定然是傷的不輕啊。」凝碧在慕容瑾的耳邊小聲提醒道。她是跟著薛流嵐十年的侍女了,薛流嵐挨打便是這位皇子妃不心疼,她可也是心疼的。
「不必。」慕容瑾搖頭。「你去到城中請一位大夫過來。」
「啊?」凝碧愣住。城中的大夫?那醫術怎麼和御醫院的御醫們比啊?皇子妃,您這是著急得發昏了嗎?
「愣著做什麼?」慕容瑾偏過頭看著凝碧。目光銳利得讓凝碧不由得身上一冷。這樣的眼神透著一股子殺伐決斷的神色,讓人覺得稍有不從將令,即刻就會腦袋搬家。
闔府的人都在為了迎接重傷的五皇子回府而做著準備,慕容瑾站在大廳的門口出神的看著大門口,眼眸中泛著濃濃的擔憂。
薛流嵐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趴在自己的床上了。微微動了動身,後背雖然還是疼,但是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火燒一樣了。不遠處,慕容瑾用手撐著頭倚在桌子旁小憩,看樣子大約是一夜沒睡。
猛地低頭落空,慕容靜驚醒,正對上薛流嵐看著自己的眼眸。
「醒了?」慕容瑾連忙起身到床邊。「感覺如何?」
「好多了。」薛流嵐笑著回答。說完又打量了一下慕容瑾的面龐,不由得笑出聲來︰「你這眼楮是困的還是哭的啊,紅得跟兔子似的。」
「當然是困的。」慕容瑾揉了揉眼楮。「你昏迷三天,始終都高燒不退,闔府上下誰還敢閉眼楮休息啊。」
「辛苦你了。」薛流嵐伸手要去拉慕容瑾垂在身側的手。
慕容瑾閃身躲開薛流嵐的手,轉身走到桌子旁,將上面的幾個瓷瓶依次擺好道︰「這是我從邊關帶回來的金瘡藥,醫治杖脊之傷是上等的藥,記得按時服用。」
「嗯?」薛流嵐一時間沒有明白慕容瑾話中的意思,轉眼就看見隔著屏風,門口站著一個極其眼熟的身影。
「蝶曼?」薛流嵐有些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蝶曼姑娘請進吧。」慕容瑾揚聲道。
話音才落,蝶曼身影移動,轉過屏風來徑自走到薛流嵐的床前,一雙眼楮早已經哭得桃子一般。
「你總算醒了。」
薛流嵐拍了拍她握著自己手臂的縴縴玉手,有些疑惑的看著慕容瑾。
「你昏迷之中一直叫著蝶曼姑娘的名字,我就遣小丁子悄悄將她接了來。」慕容瑾避開薛流嵐的眼神,轉過身背對著床,平靜的說道。「左右你這三個月是禁足的,有蝶曼姑娘陪著,想來也不至于寂寞。」
薛流嵐眉頭一蹙,依稀听出慕容瑾話中的不對來。
「有兩位美人陪著,這三個月自然不會寂寞。」薛流嵐緊緊的盯著慕容瑾的背影,口氣卻是完全不符合的慵懶散漫。
慕容瑾唇角輕彎,笑道︰「薛流嵐,我倒是很好奇,既然結交了郭尚忠,這一場災他就不曾給你半點暗示嗎?」
「若是一包茶葉就能買下,未免太便宜了些吧?」
「倒也是。」慕容瑾挑眉笑了笑。「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將這件事情處理好了。」
薛流嵐眼眸一緊︰「你打算去哪里?」
「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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