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女將戰昏君 第八十一章 言出必行

作者 ︰ 簫箬

更新時間︰2013-10-08

薛流嵐焦急的在地上走來走去,不時停下腳步向著屏風的方向張望一會兒。從慕容瑾暈倒到現在已經一個時辰了,太醫進去也半個時辰,怎麼還不見慕容瑾醒過來?

正想著,太醫從里面悄聲退了出來,薛流嵐忙上前一步問道︰「怎麼樣,皇子妃如何了?」

「老臣恭喜五皇子。」老太醫躬了身子,臉上笑得將皺紋都聚集在了一起。

「嗯?」薛流嵐怔了一下,等著老太醫的下文。

「皇子妃已經懷了龍脈,如今月余了。」老太醫說完又忙不迭是的道了好幾句的「恭喜」。

薛流嵐怔愣的站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虧了小丁子在旁邊低聲道︰「爺,爺,您怎麼還愣著了?快去看看皇子妃啊。」

「哦,對。」薛流嵐醒過神來,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看我,都高興得暈了。小丁子,好生送太醫出去。」上一句話音還沒落下,薛流嵐又道︰「等一下。」

「五皇子還有什麼吩咐?」老太醫忙轉過來躬身道。

「慕容瑾此番為何會人事不省?可會落下什麼病根嗎?」薛流嵐略有些緊張的盯著老太醫。現在,老太醫那干癟的雙唇間可是關系著兩個他最擔心的人。

「哦,這一次的暈厥主要是皇子妃受了刺激,于是動了胎氣所致的氣血不暢。休息一下,服兩服藥就沒事了。」老太醫見薛流嵐如此緊張,笑了笑道。想不到,他有一日也能在風流不羈的五皇子臉上看見這樣認真擔心的表情。

「那就好。小丁子,送太醫出去吧。」薛流嵐聞言松了口氣,轉步進了屏風隔開的內室。

慕容瑾還在床上躺著,眼楮閉著,睫毛一抖一抖的似乎夢中遇上了什麼讓她難過的事情。唇色蒼白,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虛弱。

薛流嵐走到近前坐在床邊,伸手將慕容瑾死死抓著被子的手放在手心里。她的手冰冷冰冷,還帶著一絲潮潤。

「咳咳。」忽然,慕容瑾輕聲咳了幾聲,漸漸的轉醒過來。

入眼便是薛流嵐溫和的笑意,慕容瑾也回了一個無力的笑意,而後便要掙扎著坐起來。

「想喝水嗎?」薛流嵐忙拿了靠墊讓慕容瑾靠在欄桿上,伸手為她將臉頰旁的碎發綰了一綰。

「是我們慕容家害了柳,是我害了他。」慕容瑾自顧自的絮叨著,眼楮無神的落在面前的薛流嵐身上。「若不是我說服他來幫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慕容瑾,這不是你的錯。」薛流嵐心疼的撫了撫慕容瑾的面龐。「這樣的情況下,站在你父親的角度來看,柳的出現確實可以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開。」

「所以就要搭上柳的性命嗎?」慕容瑾定定的看著薛流嵐。「你不是已經有離開天牢的辦法嗎?為什麼還要讓柳去送死呢?」

薛流嵐听得有些糊涂,皺了眉頭伸手向慕容瑾額頭上一模,嚇了一跳,她的額頭上傳來灼熱的溫度讓他的心驟然提到了嗓子眼。

「怎麼燒起來了?」薛流嵐忙回頭沖著外面喊。「小丁子,小丁子,請太醫回來。」掉過頭來,慕容瑾整個人還是呆呆怔怔的,靠在欄桿上,嘴里低聲說著些什麼。

「慕容瑾,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如何傷心柳也不可能活過來啊。」薛流嵐握著慕容瑾的肩膀,緊張的盯著她的眼楮。「慕容瑾,你听見我說話了沒有?」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讓柳去送死呢?」慕容瑾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眼淚毫無預警落了下來。「薛流嵐,為什麼一定要讓柳去送死呢?」

薛流嵐一時間也沒了主意,慌忙將慕容瑾一把抱進懷里,用手輕輕撫著她的後背,深深的嘆了口氣。

看著慕容瑾服了藥睡下,薛流嵐伸手為她掖了掖被子,站起身走到門外站著,夜風清冷得很,吹在身上已經有了很深的秋意。

「主子。」寒露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薛流嵐的身後。

「說。」薛流嵐的聲音里帶著疲憊,緊鎖的眉頭一直都沒有放松下來。

「刑部將柳放在城東暴尸十天以平息那些被殺官員家人的怒氣。」

聞言,薛流嵐的眉頭跳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屋中睡著的慕容瑾。倘若她听見這一番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誰都不能預料。

「柳臨死之前可說了什麼?」

「認下了之前所有的命案,然後在李彥下令緝拿他的時候自殺了。其實,他原本可以不必死。以柳的身手,加上屬下等的暗中相助,他本可以安然離開的。」說起這件事情,寒露的語氣中帶著很濃的欽佩與惋惜。

薛流嵐沉吟了一會兒低聲道︰「若是柳不死,李彥仍然可以用他來作為拉我下水的把柄,如今死無對證,倒是絕了他們的口實。慕容岩想得也算周到了。」

「可是還有那封偽造出來的信和破軍在,只怕這一次蝶曼姑娘和千日醉要保不住了。」寒露不無擔憂的道。

「父皇這一次既然親自過問了這件事情並且放了我,說明他已經因為巫蠱之術對老七起了懷疑。老七不傻,只要我們拿到兵權幫老七解了父皇的巫蠱之術,他自然不會再繼續追究下去。」薛流嵐負著手緩緩的說道。

「屬下明白了。」寒露拱手垂頭。

「這些日子皇子妃的情緒經不得半點波動,柳的事情不要讓她知道。」薛流嵐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以慕容瑾和柳之間的手足之情,她能為柳做出什麼事情,薛流嵐太清楚了。

寒露消失在夜色之中,薛流嵐轉身回到屋中。方才坐在慕容瑾的床邊,就看見慕容瑾已經睜開眼楮看著自己,平靜如水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哀傷。

「什麼時候醒的?」薛流嵐心里一頓,然而表面上依舊雲淡風輕的笑著。

「方才。」慕容瑾的語氣如同死水一般,掙扎著坐起來,她一把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

「要做什麼?」薛流嵐忙攔住要起身的慕容瑾。「你身上不好,還是在床上歇著吧。」

慕容瑾的手被薛流嵐的手臂擋住,她偏過頭看了薛流嵐一眼,又轉了頭平靜的道︰「我答應過柳會親自去為他收尸。」

「我會著人將他送回武川。」薛流嵐站起身來想要讓慕容瑾躺回床上。

躲開薛流嵐的手,慕容瑾依舊平津的道︰「我說過,我要親自為柳收尸。」

薛流嵐的眉頭一皺,心下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于是嘆了口氣道︰「你听見了剛才我與寒露的對話?」

「他們憑什麼將柳暴尸?」慕容瑾含著眼淚的眼楮對上薛流嵐的視線。「當年是他們害得柳家破人亡,如今憑什麼如此大言不慚的將柳定為凶手?憑什麼這樣堂而皇之的說自己是受害者?」

薛流嵐默然。他無法回答慕容瑾的質問,在朝廷黨爭官斗之中從來就沒有誰是凶手,誰是受害者。有的只是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推開薛流嵐的手,慕容瑾站起身一把取了掛在床頭的軟劍束在腰間。想了想,轉身對薛流嵐道︰「送我出城,我自會帶著虎符去殷國。」

薛流嵐也轉過身來正對著慕容瑾,冷聲道︰「我不會放你出城。」

慕容瑾眉頭揚了一下道︰「莫非你不想救蝶曼了?還有千日醉,那可是你手上的一把利刃。」

蝶曼?千日醉?慕容瑾,若是當真選擇用他們來換你的平安,我薛流嵐絕不會猶豫。

「你可知道此時有多少人守在柳的尸體旁?你這一去便是自尋死路。」薛流嵐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

「哪又如何?」慕容瑾倔強的看著薛流嵐。「柳自毀容貌為的就是不連累慕容家,我亦不會連累五皇子府。」

「慕容瑾。」驀然,薛流嵐沉了聲音,此時的他仿佛忍了極大的怒氣,下一刻就會有可怕的爆發。

「放我離開,我一定要為柳做到答應他的事情。」說著,慕容瑾解下一直系在腰帶上的一塊玉佩放在薛流嵐手中。「這是虎符,你拿著它就可以換回解藥了。」

薛流嵐的手狠狠地握住那塊玉,猛然上前一步,一把將慕容瑾攬回懷中,憑她如何掙扎,雙臂之間的力量不放松半分。

「薛流嵐,你放開我。」慕容瑾無奈的喊他。「求求你,放開我。」

「若是換在平時,我會放你去,甚至會遣人助你。可是,現在不行,慕容瑾,你懷著我們的麟兒。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孩子想一想,對嗎?」薛流嵐的聲音低低的,溫和而哀傷。他的唇貼著慕容瑾的耳畔,呼吸灼燒著慕容瑾的皮膚。

「你說什麼?」慕容瑾一時呆住,下意識的反問道。

「我說你懷了我們的孩子。慕容瑾,柳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相信我,好嗎?」薛流嵐緊緊的將慕容瑾抱在懷中,生怕她沖動之下做出什麼傷害了自己的決定。

慕容瑾緊繃的身體也漸漸的放松下來,放任自己靠在薛流嵐的懷中,閉眼的那一剎那間淚水決堤一般沿著面頰滑落。

柳,是慕容家對不起你,亦是我慕容瑾對不起你。我一定會帶你回武川,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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