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森然走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不知來路也不知去路。
他一停不停地向前走著,走了很久很久,不知道為了什麼。
這時遠方的天邊忽然有了一點亮光,是一點火星,那一點火星在一瞬間擴散開去,染紅了半邊的天空,就像是世界初開時那最初的一點的光。
陳森然開始向著那一點光走去,越走越快,到了最後他整個人開始飛奔。
然後他听見了聲音,從那燎天的大火里傳來,有人在火里喊︰小森森……
是個清亮純澈到帶著點楚楚可憐的女孩的聲音。
一定是個漂亮的姑娘。陳森然這樣想著加快了步伐。
小森森……
那聲音更加的清晰,它一寸寸纏繞在陳森然的身上,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在……叫我嗎?
火勢更大了一些,遠方的整片天空都已經燃燒了起來,即使離得還遠些陳森然都感覺到了灼熱。
小森森……
那女孩的聲音忽然焦急了起來,是在害怕嗎?
陳森然的心里莫名地狂躁起來,只想快一點趕到那火里。
小森森……
不要怕,我來了。
陳森然咬著牙齒發瘋了一般開始朝著火光沖去,而那火焰也再朝著他洶涌而來。
小森森。
他終于听見了那個聲音,近在咫尺,咫尺之外的火里,有一角若隱若現的粉紅色的衣角。
你是誰?
陳森然想問,喉嚨卻不知道為什麼嘶啞的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他伸出手想要去觸模,周圍的火徒然狂涌,在一剎那吞沒了陳森然的整個身體。
在最後一刻,他听到的是——
說好不丟下我的。
「呼……」陳森然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狠狠地喘息。
眼前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耳邊是艙外狂大的風浪拍打船身的轟響,沒有大火,沒有女孩,沒有人喊自己。
是個夢啊。
陳森然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自嘲地笑著安慰自己沒什麼,可是他的心頭始終纏繞著剛才夢里的那個清亮的嗓音和那一角看不清的粉色的衣角。
他知道那一定跟自己的從前有著莫大的聯系,可是他的腦子里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真是該死。陳森然喘了口氣開始朝著床邊的桌子摩挲而去,他有些口渴,而水在那里。
盡管只醒來了不到半天時間,他卻已經基本掌握了在黑暗中行走,取物,甚至听聲辯位的能力,就仿佛他沒有瞎一樣。
真是可怕的適應能力,這是那個叫做比巴博的海盜領著陳森然來房間時,在轉角處看到陳森然隨手接住了一個不懷好意地海盜扔過來的一把飛刀時,低聲驚嘆的話。
真是可怕,就連陳森然自己也這麼覺得,但不是驚嘆自己的應變能力,而是身體,他發現自己的身體里一股微弱的熱氣在流動,從心髒開始,流遍全身,最終又回到心髒,它每多流轉一次,陳森然便發現自己的身體好過一些,到了現在,他發現自己原本傷痕累累的身軀竟然差不多已經痊愈了,除了眼楮,在眼楮那里似乎有著什麼無可摧毀的東西盤踞著,讓那一股熱氣也無能為力。
但這並不是最讓陳森然驚訝的,他最驚訝的是,他竟然可以輕輕松松地感受到四周圍的任何細微的變化,那已經不是單純耳力強不強的問題,而更是像是他的身體的每一個部分每一個細胞代替了他的眼楮,觀察著外面的世界,這也是他能這麼快適應的主要原因。
而更可怕的是,他只要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他就能感受到一些奇異的東西在空氣里流淌,他將這些飄忽不定的東西稱之為氣。
之所以這樣叫,是因為當那個不懷好意的海盜向他擲飛刀的瞬間,他感覺到了一些殺意,想去捕捉,當心神集中的時候,他在精神的世界里看到有一股紅色的氣在朝著他飛來。
那大概就是纏繞在飛刀上的殺氣了。
對于自己身體的異常發現讓陳森然更加認定自己的從前的不平凡,但是陳森然沒有表現出更多的異常,他不動聲色地隱藏著自己。
因為他深知在之後的日子里他將要面對的是一群怎麼樣凶殘暴躁的野獸,他也同樣深知,一把藏在鞘里的刀總會讓人更加忌憚一些。
喝了一口水後陳森然的喉嚨終于好過了一些,他重新躺回了床上開始睡眠。
艙外的大風浪又翻滾了三息,陳森然的眼楮閉上了又睜開,因為無論怎麼樣,他看到的都是黑暗。
他睜著眼看著應該存在的天花板,很久。
比三息更久,寂靜的艙里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他像是睡著了。
大風浪在艙外呼嘯而過,壓過了那均勻的呼吸聲,同時似乎還有一聲低不可聞的︰「你到底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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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大風浪。
早晨的時候風浪終于小了下來,但是海面上卻起了很大的霧。
「降帆,減速前行普朗克站在船頭操控著手中的方向舵,大聲下著命令。
甲板是來往的船員在熱火朝天的干活,陳森然靠著自己神奇的精神力輕巧地穿過了三個在擦地板的水手,一拳準確地命中了一個試圖將自己絆倒的家伙的肚子後,終于來到了主控台。
「哦,我親愛的瞎子杰克,昨晚睡得好嗎?」普朗克在陳森然還沒朝他打招呼前就先開了口,也許是好心地照顧他是個瞎子。
「哦,棒極了,我的船長先生,這輩子都沒睡得這麼好過,您呢?」陳森然模了模鼻子,笑著開始和普朗克扯淡。
「哦,我睡得還不錯,不過,我現在的心情很糟糕普朗克齜了齜牙齒,撫了撫自己繡有骷髏頭圖案的帽子後,有些不爽地說,「這該死的天氣,竟然起霧了,真是該死,這至少會耽誤我一整天的行程,你要知道我在這該死的海上待了三個月了,本來我都已經聞到比爾及沃特的金朗姆酒和騷娘們的味道了,現在竟然要我多等一天,哦,我詛咒那個狗娘養的海神的老媽被人干一百遍
「一百遍普朗克重復了一次終于發完了牢騷開始往回走,「和我一起吃早餐怎麼樣?」
「榮幸之至。另外……」陳森然循著聲音跟在他後面,「我想向您請教一些我忘記的事
「哦……」普朗克的腳步頓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笑著說,「沒問題他像是已經完全相信陳森然失憶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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