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東辰趕到許家時正巧听見許母嗚嗚咽咽的啜泣聲,他心里沒來由感到一陣煩躁,盡管許尤出了事,許母也瘋了,傅東辰依舊讓人沒有撤掉監視許家的人。至少,也要等到他拿到東西之後。
陸明早已等在許家大門外,見著傅東辰,立即迎上前,「傅少
傅東辰應了一聲,腳步不停,里面的嗚咽聲沒有停止的趨勢,傅東辰不耐地皺起眉,「現在是怎麼回事,」
其余見著傅東辰的人早已識相地退到一旁讓出了路,陸明不敢怠慢,快步跟在傅東辰身後,「回傅少,剛才鬧過之後她就抱著掛畫一直哭
傅東辰腳步頓了一下,想說她哭你不知道想辦法制止嗎?然而他又想到許母已經瘋了,神志不清的人又怎麼听得懂別人的制止?
走進屋內,只見客廳一片狼藉,碎裂的玻璃瓷片遍地都是,甚至還有不少葡萄以及隻果之類的水果灑在地上,遙控器之類的小物件更是四分五裂,就連牆上的液晶電視也被煙灰缸砸了一個大洞。
而此時,制造這一切的許母正坐在地上抱著一副掛畫嚶嚶哭泣,身下還有不少玻璃碎片以及被壓破的葡萄,許母家居褲上也染了不少血跡,然而她仿佛感覺不到疼一般,只是盡情地發泄著自己的悲傷。
傅東辰抬眼看了看客廳的牆上,顯然許母手中這副掛畫原本是屬于客廳的。
對于傅東辰到來許母恍若未見,依舊毫無所覺地啜泣著。她的嗚咽聲並不大,但就是能隨時圍繞在你耳邊,若真要用什麼形容,傅東辰覺得以前在部隊上訓練時夜里那揮散不去的吸血蚊子便是許母最好的代言。
傅東辰踢開腳邊的碎玻璃故意發出一些聲響,見許母依舊沒有動靜,他皺了皺眉抬腳向許母走去。
見狀陸明一陣緊張,他緊跟在傅東辰身後,一副如臨大敵地樣子盯著許母。要知道剛才幾個手下攔著發瘋的許母時,還被她扔出的台燈花瓶砸了腦袋。
傅東辰在許母身邊停下腳步,見著許母腿邊被壓破的葡萄,傅東辰眉間的褶皺更深,仿佛厭棄一般,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他半蹲下-身,沉聲問︰「你哭什麼?」
嗚咽聲沒有絲毫停止,許母完全無視了傅東辰的存在,甚至連一個目光也沒有施舍給對方。
傅東辰心中多有不耐,但還是壓制住煩躁蠱惑道︰「許尤沒死
嗚咽聲止住,許母抬頭看向傅東辰,她臉上的妝已經完全花了,眼淚沖刷掉了黑色的睫毛膏以及腮紅,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原本還算有些風韻的相貌頓時顯得有些駭人。
許母打了個哭嗝,迫不及待地直起身問︰「你說什麼?小尤沒死?」
「是的,他沒死
許母一陣驚喜,她也顧不上哭了,忙捋了捋凌亂的頭發,又胡亂地抹了掉臉上的眼淚,然而她這一抹,本就花了的妝更加慘不忍睹。
傅東辰忍住想要起身離開的沖動,沉默地等待著許母的反應。
弄好妝容,許母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欣喜地吻了吻手上的掛畫笑著說︰「老許,你听見沒,咱們兒子還活著,還活著
好不容易松展的眉頭再次擰起,傅東辰看了看許母手上的畫,那僅僅是一副用來裝飾客廳的風景畫,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他卻不明白許母為什麼要對著一幅畫喊許父,難道真是瘋了的緣故?
也不知許母從掛畫上收到了什麼反饋信息,只見她嗯嗯啊啊地應著,不時說著「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他亂跑了」「老許啊,我和兒子在家等著你,你可早點回來啊」之類的話。
傅東辰捏了捏眉心,他覺得如果不盡快拿到東西離開這里,他估計也會被許母給弄瘋掉。
「你兒子是沒死,不過被壞人抓住了
「壞人?!」許母驚呼一聲,也顧不得和懷里的畫說話,忙追問,「什麼壞人敢抓我兒子?我們家老許可是這市里的二把手,誰敢抓他?」
傅東辰默了默,壓制著心中的煩躁道︰「就是那個告訴你許尤死了的人,你還記得是誰告訴你的嗎?」
「告訴我小尤死了的人?」許母怔怔地呢喃著,「告訴我小尤死了的人,我的小尤,他說老許自殺了,我的小尤也被人害死了,小尤,我的兒啊!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傅東辰沒料到一句問話竟然會讓許母再次陷入崩潰狀態,好不容易能說上話的許母再次抱著掛畫嗚咽起來,那哭聲竟比方才還要讓人難以忍受。
傅東辰按耐住想要暴走的沖動道︰「我說了,你兒子沒死
嗚咽聲再次止住,許母愣愣地點頭,「對,小尤沒死,他沒死,你快說,是誰抓了小尤,是誰?」
傅東辰皺眉瞥著許母抓住自己袖子的手,那指甲有些已經斷裂,上面沾染了不知是果醬還是什麼的東西。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抓他的人我已經找到了,但是對方要我拿一樣東西去換
「東西?什麼東西?你說,只要我們家有,我一定都給你,都給你,你要把我的小尤救出來,一定要把他救出來,我就他這麼一個兒子,就他一個兒子啊……」
眼看許母又要開始哭,傅東辰立即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就是你先生留下的一份文件
「文件?」許母歪著頭一臉疑惑,「老許書房里文件倒是不少,是什麼文件?」
傅東辰心覺有戲,立即趁熱打鐵道︰「一份很重要的文件,你先生一定叮囑過你不要讓人知道
許母低下頭小聲呢喃︰「文件,很重要的文件,不能讓人知道,不能讓人知道……呀!」許母抬起頭一臉欣喜,「我知道是什麼,呵呵……哈哈哈……我知道是什麼文件
見許母一副瘋癲樣,傅東辰也沒了哄她的心思,忙說︰「那你交給我,我幫你把許尤救出來
「不行!」許母緊緊抱住懷里的掛畫尖聲道,「老許交代過我不能拿給任何人看,不能給你,不行
「這東西不是我要,是抓許尤的人要,你不讓我交給他們,他們會殺了許尤
許母騰地一下站起身,卻又因為長時間的跪坐使得腿腳發軟踉蹌了一下,傅東辰也站起身後退一步,生怕許母就這麼倒在他的身上。
許母抱著掛畫在原地來回轉動,因為動作不靈便那姿勢顯得無比怪異,嘴里也不斷重復︰「老許不讓給人,不給我的小尤會死,老許不讓給人,不給我的小尤會死……」
也不知許母重復了多少遍,最後哽咽著看向傅東辰,「我不想讓小尤死,我就他這麼一個兒子了……」
「那你把東西給我,等我把許尤救出來,就幫你把東西搶回來怎麼樣?」
「真的?!」
傅東辰咬牙點頭。
「那好,」許母高興地跑到牆邊,一路跌跌撞撞,她伸手模著牆面,「你等等啊,我幫你找,你一定要幫我把小尤救回來,還要把東西也搶回來,都搶回來
傅東辰抬眼看向許母模索的那面牆壁,除了正中的液晶電視,再無其他。正思索著許父是不是在牆上弄了暗箱,卻又听許母道︰「不見了,我的畫怎麼不見了,不見了,找不到,找不到……」
畫?傅東辰霍地看向許母緊緊抱在懷中的畫,他看了看牆上那根突兀的暗釘,又看了看許母手上的畫,頓時明了。傅東辰大踏步上前試著扯了扯許母手上的話,卻見許母猛地抱緊畫倒退兩步戒備地看著傅東辰,「你干什麼!不準搶我的畫!」
傅東辰面上閃過不自然,他指了指許母手上的畫,「你要找的是不是這個?」
許母怔了怔,垂眼看去,隨即興奮道︰「對對對,就是這幅畫,就是它說著她翻過掛畫的背面,這時傅東辰才注意到這副掛畫的畫框竟比尋常的要厚上幾分。
許母熟練地打開背後的蓋子,然後伸手進去模索,然而里面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誒?我的東西呢?怎麼沒了?」許母將畫舉到眼底下看了看,然後都翻轉過來抖了抖,卻連半根毛也沒有抖出來。
傅東辰心下一沉,毫不客氣地走上前一把搶過許母手里的畫。
「你干什麼!不要搶我的東西!還給我!」許母尖叫著朝傅東辰撲來,卻被眼疾手快的陸明擋住,然而她始終不死心地喊著,「還給我!那是我的畫!那是我們許家的保命符!還給我!」
傅東辰沒有搭理發瘋的許母,他仔仔細細地查看一番,發現加厚的凹槽的確能夠恰巧放進一個普通的文件袋,只是里面的確什麼也沒有,明顯已經被人捷足先登。想起綁架許尤那伙人,傅東辰將手中的畫狠狠砸在地上,怒氣騰騰地往外走去。
「我的畫,我的畫——」
陸明見許母抱著地上的畫沒有再攻擊傅東辰的趨勢,他忙快步追上傅東辰小心翼翼道︰「傅少,您看……」
傅東辰腳步不停,直到走到車旁才沉聲道︰「把監管許家的人通通查一遍,有任何嫌疑立即給我揪出來!」
「是!」
「徹查綁架許尤的那幫人,三天之內我要得到結果!」
「是,傅少
傅東辰重重地哼了一聲,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室,最後‘ ’的一聲把門砸上絕塵而去。
回到公寓,傅東辰試著敲了兩下門,如預料中一般,沈然沒有任何給他開門的意思。掏出鑰匙打開門,客廳里依舊亮著燈,但卻沒有電視的聲音。這個點還沒有到沈然休息的時間,傅東辰猜想對方應該是在房間里看書之類,正巧心情不豫,想找沈然說說話,他換上鞋便徑直上了樓。
沈然的臥室門是關著的,傅東辰敲了敲門,又喚了幾聲沈然,然而里面始終沒有動靜,他猶豫了一下,伸手轉動門把,然而房門卻是反鎖的,于是他又只好再次敲門。
「小然,我有事和你說,你開下門
‘咚咚——’
「小然,你在里面嗎?」
‘咚咚——’
「小然?」
傅東辰敲了足有十分鐘,就算是沈然在浴室里洗澡,這會兒也該吱一聲了,但里面絲毫沒有動靜。傅東辰臉色一沉,臥室的備用鑰匙上次被沈然沒收,他沒有辦法開門,只好拿出手機打了沈然的電話。
顧青看著沙發上亮了又滅,滅了又亮的手機,‘傅東辰’三個大字在屏幕上閃個不停,大有沈然不接電話他就會一直打下去的趨勢。顧青嘆了口氣,拿著手機走到浴室門外,「你的手機響了三次了,你要不要接一下?」
沈然沖掉馬桶中的穢物,冷道︰「誰打的?」
「傅東辰
沈然頓了一下,起身走到洗手台前用玻璃杯接了杯自來水漱口,直到口腔里沒有怪異的感覺,他才停下,然後又捧了幾把冷水拍了拍臉頰,最後帶著水珠走到浴室門前。
「剛剛斷掉顧青聳了聳肩,遞出手機,然而沈然還沒接過,手上的手機再次震了起來。
沈然接過手機,按下接听,「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有些粗重,顯然此時傅東辰心情不算太好,「你在哪?」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泡面、混沌開七竅而亡、噠噠三位大人的地雷!謝謝!抱住狠狠mua~~~~~~~~~~
新年第二發,好吧,寫來寫去還是過了十二點_(:3∠)_不過這是2號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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