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1-12
清雲低頭整理著賬本,將一筆筆賬目查對清楚。章棟梁出門找朋友商議聯手收糧的事,她的首要任務則是清算一下賬目,算一下手里有多少現銀。
章棟梁信任她,她心存感激。他有心做一番事業,那種勇往直前的干勁同樣也感染了她。跌跌撞撞的一路走到現在,她的心被情感所累,現在也想換一種心情,想創一番事業。讓自己忙碌起來,免得總是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她翻看著這幾日的流水,發現支出比往日多了一些,仔細一查,原來是米價比前幾日略微的上漲了幾錢。
生意場上,一個風吹草動無形中就透露出一些信息。昌希國三年連獲豐收,無災無禍,此時又不是青黃不接的季節,米價偏偏在這個時候有所變動,只能說明有人也同她想到了一處,要囤積糧食,待到米價高漲的時候再高價賣出。
清雲原本以為,她是第一個想到屯糧待售的,卻沒料到有人走到了她的前面。剛剛才有打仗的風聲,卻有人提前做好收糧的準備。是不是說明,那個人預示到了郡主勢必被害,或者說那個人就是參與其中的。
原來一切真的是有預謀的,她一直不相信,卻不得不相信。只是她想不通到底是誰操縱這一切。以她被害之後,東始國的態度表現,似乎存在預謀。以迅速收糧來看,有所預謀的似乎又是昌希國的人。
到底,她要把罪責歸于何人的頭上,現在她真的理不清。
陰謀陽謀的,她現在不想費心思。想明白如何,想不明白又如何。難道她有能力為自己找罪魁禍首報仇嗎?她可是沒傻到自不量力的用雞蛋去踫石頭。還是好好的過現在的日子吧。
合上賬本,清雲舒展著筋骨,揉著太陽穴。從賬目上看,章棟梁能調動的現銀不是很多。清雲不禁皺起眉頭,收糧需要不少的銀子,不知道章棟梁到底能不能說服他的那些朋友,和他聯手做生意。
如今米價已經開始上漲了,要想再以低價收取糧食,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收糧還是要做的,只是不能把收糧作為賺錢的途徑。
傍晚,章棟梁帶著微微的酒氣回來。一回來,便招呼清雲和幾個管事的到廳里議事。
伙計給章棟梁端來一碗茶,他喝了一口,面色凝重的看著在座的眾人。「各位都知道,我今天出門去做什麼,也盼著我帶好消息回來章棟梁突然止住不說,面色黯然。
「東家,是不是有難處了?」趙方問到。
章棟梁輕嘆,難處自然有。只是他出門的時候信誓旦旦的和這些老伙計說了,賺了大錢,他們都有好處。如今,他怎麼好意思將敗興的話說出口。
清雲異常鎮定,章棟梁踫釘子她已經預料到了。「東家,糧價已經開始上漲了清雲說著,把記錄日常流水的賬目擺在桌子上,以證明她所說非虛。「想必,東家的朋友也注意了,不願意與東家聯手收糧。是我沒有先一步料到商機,讓東家丟了面子
章棟梁直直的看著清雲,眼中神色由驚訝轉為贊賞。
「不是你的錯。你能想到收糧,已經實屬不易,是我沒有調查便莽撞的找人入伙,錯不在你
章棟梁是個好老板,清雲前世經商,可是從來也沒見過這般和氣這般體諒下屬的老板。她和爸爸都不是這樣好說話的人。
章棟梁這般說,倒是讓她不由的覺得愧疚了,想要盡力的補救。「東家也不必喪氣,收糧不成,我們便收藥。操作得當,依然會獲利頗豐
章棟梁連連搖頭。「不可不可,我對藥材一竅不通,他們也沒有一個懂藥的,萬一吃了虧就得不償失了
清雲垂目思量,片刻之後,她抬眸。「東家對我有恩,賞識我,信任我,我也不想再瞞著東家。我懂藥理,原本是做大夫的。東家若是還信任我,我願意鼎力相助
眾人大驚,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她會是醫者。但見清雲神情堅定,目光坦然,便料定她不是在說謊。
章棟梁目瞪口呆,端著茶碗愣了好久。只不過是一時憐憫收留了萬青,原本以為不過是多了一雙吃閑飯的筷子,卻未料到竟然撿到一塊寶。
「哈哈哈……」章棟梁大笑。他來到清雲的面前,厚實的手掌拍在清雲的肩膀上。「既然萬青你實言相告,足以證明你的誠意,我章棟梁自然信你
有了前車之鑒,章棟梁沒有貿然找人合作。清雲先是列了藥材單子,將必備的草藥品種一一列出。又在貨棧里的伙計里挑了一些機靈的,緊急培訓了一番,講了一些識別草藥好壞的知識。打仗無非都是外傷,用的最多的就是止血藥。品種不是很多,培訓起來也比較容易。
章棟梁則派人四處查探藥價,確定這一塊還無人問津,便打定主意經營藥材生意。藥材是打算提供給邊關守軍的,為了方便運輸,他就近租用了放藥材的場地,又花錢從藥房里挖來幾個伙計,便開始著手四處收藥。
章棟梁帶著清雲走了幾趟生意,發現她很有生意頭腦,又見她對醫藥知識甚是明白。他賺錢心切,想趁著難得的機會大賺一筆,見清雲行事作風認真干練,又誠懇老實,值得他放心,便讓她另帶一隊,與他兵分兩路出門收藥。
個把月的收藥經歷,清雲忙碌卻很充實。她又找回了往日的自信,臉上又有了笑意。她感謝章棟梁,若不是他收留,她還不知道會流落到什麼境地。若不是他的信任,她也不可能如此快的振作起來。為了報答他,她更是實心實意的為他工作。
初春乍暖還寒,清雲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她心里暖和,身體也就不覺得冷了。她騎在馬上,身後是幾車上好的藥材,這些藥材倒手一定能賣個好價錢。即便是不打仗,他們收的藥材也不會虧本。
閑下來的時候,她也會想起杜玦,想起穆楚秋,想起傅成玉。如今在想起他們,她心里的痛少了,只是遺憾還是有的。他們都是好男人,不論是哪一個,都是值得托付的。奈何沉浮于命運之海的她和他們都無法掌握方向,相遇了,然後又分開了。
清雲迎著初春的陽光眯起眼楮,淡淡的笑了,她心里又幾分得意,不靠男人,她宛清雲照樣活得有滋有味。她不會像上一輩子,為了一個負心人要死要活的。她會堅強,任誰也不能把她擊垮。
叮鈴——叮鈴——叮鈴——馬脖子上的鈴鐺灑下一串清脆而單純的響聲,宛若她此時的心情。
清雲環視,身邊的伙計們個個臉帶疲憊之色。「伙計們,快些走,回去我請大家喝酒吃肉與這些老實憨厚的人共事,她身上也感染了那種豪氣。
「好 !」伙計們听說清雲要酒肉招待,精神一振,臉上布滿笑意,腳下的步子輕快了,互相討論著鎮子上誰家的酒不摻水,誰家的醬牛肉做的地道。說到興頭上,車把式一甩鞭子,扯開嗓子唱起了歌。
車隊到了家,趙方正在門口來回轉圈。見清雲回來,便急三火四的迎來。「萬青,出事了!」
如今,清雲是章棟梁的左膀右臂,他甚至向趙方透露,有意收清雲做義子的想法。貨棧出了問題,東家不在,趙方自然要找清雲商量。
清雲翻身下馬,笑眼眯眯的說道︰「趙管事,有事慢慢說
趙方一臉焦急。「東家被嚴家請去了。怎麼辦?」
「嚴家是誰家?」清雲滿臉疑惑。
趙方一愣。「你不知道嚴家嗎?」
昌希國誰不知道嚴家,嚴家不但在昌希國是赫赫有名的,就是鄰國也是知道嚴家的威名。但凡是生意場的人,對昌希國嚴家都不陌生。
清雲不做他想,據實說道︰「不知道,嚴家很有來頭嗎?」
「這是自然趙方猜想,清雲原本是行醫的,又是久居關外,想必對商場不甚了解,便將嚴家的事講給清雲知道。
嚴家是昌西國的一個大戶,世代經商,名下產業不計其數,分布于昌希國各處,幾乎可用富可敵國來形容嚴家。嚴家子嗣枝繁葉茂,除了生意做的大,還出個幾個大官,更有女兒入朝伴君,一時風光無人能及。
不過,這些繁華都是往年。任何家族都是從低谷發展到達鼎盛,再由鼎盛漸漸敗落。富不過三代,創業容易守業難,嚴家也沒有躲開這樣的命運。
前幾年,龐大的嚴家發生一樁慘案,當家的家主意外死亡。偌大的嚴家群龍無首便開始鬧分家,最終分成了兩派。分出去的一派遷往昌希國南部,人們稱之為南嚴家,留守祖籍的稱之為東嚴家。兩方都稱自己是正宗嚴家,欲將嚴家所有財富握著自己手里,想方設法的打壓對方。接連幾年明爭暗斗,兩方誰也沒有得到實質性的勝利。
趙方口中所說,請走章棟梁的,便是南嚴家。
清雲問趙方。「趙管事,嚴家人說沒說,為何請走東家
趙方憂心忡忡的搓著手掌。「我也不知道,伙計回來說東家被嚴家人帶走了,說不清為什麼。我頓時就沒了主意,只好等你回來想轍
這種強虜人的做法,和諧社會的商場競爭中可是不會發生,清雲也不知要如何處理。嚴家財大氣粗,按理說不會和他們這種小打小鬧的人計較的,怎麼會盯上章棟梁呢?
「你留在家里等著,我去會一會嚴家的人清雲轉身,叫人牽馬。
「萬青,萬一……你也回不來……」趙方不由的擔心。
清雲淡淡一笑。「我們沒有得罪過嚴家,若是有矛盾,也是生意場上的事,恐怕是我們的生意擋了嚴家的財路。大不了我們不做這生意,難道為了幾個錢,他們還會殺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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