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了員外街,這就是當年自己所在的府邸。《》
街上的條石依舊光滑,街邊的金絲垂柳依舊煙雲垂下,如同美女萬般柔絲。
大街上依舊是車來轎往。
這條東西大街正中的北邊,一個巍峨的門樓。李雲站在這門樓前,看著門前的奴僕站在門口,看著大門。
想起了,每一次自己回來的時候。這些看門的奴僕對著自己笑臉相迎。
這時候,見這家的那位女主和公子回來了,呵呵,正是剛才給媽媽要冰糖葫蘆的那一對母子。他們在這門前下了轎,賞給了轎夫一些錢幣。
看門奴僕立刻笑臉相迎︰「喲,夫人公子你們回來了,請請,老爺剛才還在念叨呢。」
立刻就有一個奴才大聲喊了一聲︰「夫人公子回來了。」
這位夫人微微一笑︰「你們辛苦了。」
這些僕人一個個笑呵呵的︰「應該的,這是小的們應該的。」邊說話,邊點頭哈腰。
一年多時間過去,自己和記載著十幾年記憶的地方已經被生生割裂,成為埋在心中的夢了。
旁邊不遠有一處茶館,茶館不大。此時快到午飯時刻,店里也沒有多少客人。
李雲看著這茶館,想到一年多前這里可是沒有茶館啊。為了多看一看,這里不變的街道院落。就邁步走入了茶館。
看到一個五短身材,精明強悍的漢子坐在櫃台里面喝著茶水。《》
見到一個少年進來,這位老板笑呵呵問道︰「道爺來了,來來,請坐請坐。」說著用自己肩頭的抹布,擦了一把已經擦得油光發亮的椅子。
李雲看看自己一身水火道袍,知道自己金簪別頂,不由得一笑,也是,如今自己已經是道人模樣了。
「道爺,你和什麼茶?」這人問道。
「哦,有攝殺人香茶麼?來三塊糕點。」
「好 。」那人說著,到櫃台去了。
「大哥,如今這世道一天不如一天了,土匪佔山,反民四起,賊寇無數,邊疆不淨,已經快到了國將不國的時候了。「一個老者說道。
「呵呵,老哥說實話,如果我們的百里大人不死,丞相不退,那里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啊。唉!英才天妒,好人不長壽啊。」另一個瘦瘦老者慨嘆。
「算了,你我這一把老骨頭也做不了什麼了,算了,眼一閉隨便吧。」老人說著,算了賬走了。
「道爺,給您的茶水和點心。」那位五短身材的老板兼伙計端上來一盤點心,一杯茶水。
李雲看著這人問道︰「你叫無名是嗎?」
就這一句話,那人身上一顫,回過頭來盯著李雲,左右看看。立刻窟通一下子跪倒在地︰「拜見公子,請公子恕我眼拙,沒有看出來。」
李雲用手攙著無名,無名就感覺一股子巨大的力量把自己從地上攙起來。心頭一動,公子會武,立刻一用力。無名也是練體九重的高手,這一用力,就是十七八匹馬的力量。誰知道李雲還是在笑呵呵地表情下,慢慢把他攙起來。使得無名大吃一驚,這公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修為,真看不透。
「無名叔叔,不必客氣,來來坐坐。給我說說我離開以後的情況。」李雲平靜說道。
帶著一領黃紙,三牲祭品,一壺老酒,李雲和無名朝著自己父母的墓地前來。
無名邊走邊介紹︰「公子,我也是听人如是說,當時,你母親從百丈台上面一頭栽下,你父親當時悲憤交加,奪過侍衛寶劍,橫劍自刎。臨死前他爬到你母親的身邊,僅僅抓住你母親的手。你母親說了一句話,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二人就這樣走完了他們的人生。皇上大怒,下令把你母親和你父親分別埋在城東的官道兩旁,讓他們死不能同穴。給你父母下葬之後的那一天夜里,從你父母的墳頭上就長出了兩棵相思樹,枝椏相交,葉葉相連,每一個月都有黃池百姓到你父母的墳頭祭祀……」
說著,已經來到了城東的官道上。
遠遠就看見一團綠雲漂浮在不遠處的道路上,上面的花朵點綴,在這個陽光燦爛的中午,看上去整團綠雲都金光燦燦的閃光。
走近墳墓,就見這兩棵樹從官道兩邊的墳頭上,拔地而起,而後北邊的向南彎曲,南邊的向北彎曲,枝椏交錯,綠色的相思樹葉都是一片挨著一片,花朵是一朵依偎著一朵。就像是一對幸福的男女相依相偎。
墳墓上沒有一顆草,「這是黃池百姓在拜祭時候,給保護的。」無名如是說。
李雲站在官道中央,愣愣的看著自己父母的兩座土丘,想到了以前父親在夜晚燈下教自己讀《五經四書》的情景,父親拿著那種藍皮的線裝籍握在父親的手中︰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燈火映照在父親堅毅而溫柔的臉龐上。抑揚頓挫的聲音充滿了魅力。父親寬大的手掌,握著他那縴細的小手,在米字格里慢慢地寫大字。點點如桃,偏撇如刀,來回幾下,一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就寫好了。
最听父親講述古代那些為國為民義士的故事,特別是自己的遠祖為了百姓不怕犧牲自己生命的事跡,從父親那充滿了磁性的聲音中慢慢道來。
忘不了母親給自己做好新衣服給自己穿上左看右看的那一刻,明朗如水的眸子里全是慈母無邊的深。
燭光下坐在蠟燭邊,一針一線的密密縫著,時不時的把鋼針在自己的頭上來回劃動幾下,而後,又是盯著自己的衣服。
忘不了母親給自己包紅指甲的時候,看見母親和丫鬟小梅、小紅,都包著紅指甲,年幼的自己也要母親給自己包一個。
母親就親切喊小紅摘來紅紅的花瓣,而後放入不知道什麼東西,用小小的木棒在碗里把花搗碎。拿過來自己肉乎乎的小手,輕輕捏一點花肉,放在自己小小的手上,再拿出一片綠葉,用紅頭繩綁上。母親還笑著給自己呵呵手說︰睡吧,明天早上,就有和我們一樣的紅指甲了。小時候總懷疑是母親那一個呵的那口氣,把自己的指甲染紅了。
……
李雲想著想著,看到了現在的兩抔黃土,想到了自己和父母已經天人兩隔,今生今世再也看不見父母容顏,再也听不見他們的聲音,再也沒有以前的日子。想起了他們屈死在帝王的屠刀之下,死的時候自己都沒有在他們的跟前;想起了父母入土的時候,沒有自己為他們披麻戴孝,養子何用啊?養我這個兒子何用啊?
李雲先趴在北邊父親的墳頭上痛苦一陣,又趴在南邊母親的墳頭上,痛苦的哭泣。
「啊嘿嘿,爹——娘——雲兒回來了。雲兒我沒用啊,我不能保護爹娘不受陷害,不慘遭毒手;我不能在你們下葬時候,給你們披麻戴孝,摔盆送終;我不能為你們葬在一起,使得你們死後還要依托樹木表示情。啊嘿嘿——雲兒無用啊——爹,娘——」李雲趴在墳地上,使勁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
無名就在旁邊站著,沒有勸解。他知道至情至性的公子,壓抑在自己內心深處的郁悶太久,痛哭一場,或許是一件好事。
就見李雲痛哭如同發瘋,血淚鼻涕混合而下,聲音嘶啞,對著九泉之下的親人他像是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一樣。
听得無名在一旁都淚流滿面。
一時手癢,寫兩句打油詩啊,呵呵。
漫道勞生不自由,酒色財氣鬧不休。百丈台前今何在?荒草萋萋成古丘。相思樹下說相思,恩怨情仇恨遲遲。空為美好灑清淚,一杯濁酒誰人知。
呵呵獻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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