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含笑此時的憂傷太過濃重,流螢竟然感應到了含笑的想法。
對于含笑心中的指責,流螢無言以對。
她給含笑提供的功法,確實都是頂級功法,可是影響了含笑對星辰劍典的參悟,也是事實!
而且,她確實是有意的。
「如果你沒有強制我認主,我們之間就像你和扶七之間一樣,不存在約束,那該有多好啊!」流螢低低的說著,聲音在乾陀羅內幽幽的回蕩,蕩溢著無窮的寂寞。
……
含笑終于下定覺醒,在淬煉劍體之前,要和流螢好好的交流一番,確認流螢的心思,這樣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億年的器靈跟在身邊,悄無聲息的指導她引入歧途,她這樣的菜鳥,根本就是防不勝防的。
她要弄清楚,流螢究竟想要什麼?
听師父在劍術上面教導了一番,同時學習了一套新的頂級劍訣,也是師父的成名劍訣雲海劍訣。
含笑給楨雲留下一定數量的靈石、靈酒作為修煉資源,然後將自己關在天鶴院內,啟動禁制,開始閉關。
實際上,流螢來到銀露輕舟的閣樓內,坐在二樓的暢廳里,倒了兩杯甘露靈水,然後抬手指引著對面的空位道︰「流螢,坐吧!我們談談。」
流螢仍舊沒有現身,含笑到現在仍舊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不過含笑知道流螢就在對面,因為對面桌子上的那杯甘露靈水被端了起來。
「流螢,我們認識也有很多年了,不是嗎?」
「三十多年。」流螢平淡的回答。
「三十多年,我生命剛過一半的時候,就認識了你啊!」含笑忽然有點兒感慨,她一共也就六十多歲。在修真界而言,還很年輕,擁有無盡的未來,可是如果以前世和世俗界的觀點來說,她已經是老人啦!
伸出修真界,就要盡可能的融入修真界的思維,所以。含笑自覺還很年輕。她的身體依舊年輕,充滿了活力;很多時候,她就像前世的年輕人一樣,愛美。喜歡打扮,憧憬著白馬王子和公主的美好愛情,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
「三十多年來,你幫我很多忙,如果沒有你,我肯定活不到今天,對于這一點兒,我一直很感激…」含笑這話說的很真誠。
可是流螢听了含笑的話,卻沒有回答。
含笑似乎覺的周圍的空氣有點兒凝滯一般。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剛才說了些兒什麼。就是一些兒感謝的話語,那一句惹到流螢不高興了嗎?
含笑仔細的回憶剛才所說的話,沒有一句不恰當的啊!
為什麼流螢會因此而不高興呢?
或者,是她的錯覺,流螢並沒有不高興。
含笑想了想。繼續說道︰「我剛到修真界的時候,又一次差點心神失守,走火入魔,就是你喚醒了我的神志;後來,又是你教導我布陣,修煉,還幫助我得到化骨靈草,這些兒,我一直都記得……」
流螢依舊保持沉默。
空氣更加的凝滯,含笑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真的是流螢身上散發的氣,對周圍的空氣造成了影響。
流螢不喜歡自己剛才說的那些兒話。
為什麼?
「…你就好像什麼都懂似的,不論遇到什麼問題,因為有你在身邊,我就不會覺的畏懼,你對我的影響,在我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已經這麼大啦!」
對面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流螢還是沒有開口。
只是廳內的空氣越發的凝滯,也愈加的沉重。
含笑覺的呼吸有點兒艱難,端著杯子喝了一口清澈甘甜的靈水,將呼吸轉為內呼吸。
「流螢,現在,你實話實說,之前提供那些兒功法,你是有意的嗎?還有聚魂訣,也是你有意引導的嗎?你希望我一事無成嗎?你希望我走入歧途嗎?你不希望我夢想成真嗎?」
含笑直接改變方針,既然真情流露的感激只會惹得流螢不高興,那麼就直接開口詢問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求一個結果。
「…是的,我是故意的。星辰劍典是星辰神主的功法,現在的階段是沒有缺憾的,那些兒煉體的、煉神的功法,根本不需要。」流螢終于開口,確實干脆利落的承認自己的心懷不軌,幽幽冷冷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含笑忽然覺的內呼吸都有點兒困難,喉嚨似乎被掐住一般的難受。
「你只需要按照星辰劍典的知道,達到星辰劍典要求的標準,那麼在同階,你就是無敵的,我提供的那些兒功法,根本不是錦上添花,更不是雪中送炭,而是為了分散你的精力…」
「…你不是一個天才,雖然你的資質很好,可是悟性卻很一般,稍加引導,你就有可能走上歧途,永遠也無法達到你渴望的彼岸…」
含笑覺的很渴,很難受,端起桌上的青玉水杯,將杯中的靈水一口喝干。
「我不希望你的成就太高,也不希望你的能力太強。只希望你的能力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成為修真界芸芸眾生之一,而不是成為驚才絕艷之輩,更不希望不成為一代宗師和傳奇什麼的……」
流螢說完這句話,沉默了下來。
屋內一片靜寂。
半響,含笑開口︰「…為什麼?」
為什麼不希望我有所成就?為什麼你不希望我變強?為什麼你要引我入歧途?難道我們不是一體的嗎?我強你不是也可以變強嗎?我們不是一榮俱榮的嗎?為什麼你會這樣?
流螢似乎感覺到含笑沒有問出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流螢終于再次開口︰「你喜歡我,是嗎?」
「是的。」含笑不避不讓的回答,她的確很喜歡流螢,雖然她沒有見過流螢,可是流螢平淡的聲音能夠讓她充滿勇氣;流螢強悍的力量能夠讓她無所畏懼的冒險;流螢的存在給了她太多的東西。她怎能不喜歡流螢?
「你覺的,我們是一體的,一榮俱榮的,是嗎?」
「當然!」含笑再次肯定的回答。
「你渴望變強,渴望長生,渴望在我的陪伴下飛升仙界,甚至是神界。是嗎?」流螢再次淡淡的詢問。
「…是的。」含笑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堅定的回答。
流螢忽然輕笑了一聲,笑聲中帶著無盡的悲涼。
「可是我不想。」
含笑忽然無言以對。
流螢的聲音繼續傳來︰「你知道我前一個主人是誰嗎?」
含笑搖搖頭,流螢從來沒有說過關于曾經主人的話題,只是偶爾提過最初的締造者。
「我的前一任主人叫流川雲落。是一個散修,一個很強的道修,也是星際修真界最有名的天才,同一時期的修士沒有能夠超越他的存在,幾千年前已經飛升仙界。」流螢淡淡的說著。
含笑沒有開口,她知道流螢還沒有說完。
其實,含笑一點兒也不意外流螢的前主人能夠飛升,有流螢這樣博通古今的存在指導,不管是資質好壞。飛升都沒什麼值得稀罕的。
只是既然已經飛升。流螢為什麼會出現在世俗界?
那個前主人拋棄了流螢嗎?
這怎麼可能?
「兩千多年前,我殺了他,然後使用他的自爆之力,打開一道空間裂縫,來到了你出生的世俗界;因為飼主。違反了這個世界的法則,再加上他很強,為了殺他我消耗太多,所以才會不得不陷入沉睡,直到你把我喚醒……」
含笑倒吸了一口冷氣,忽然覺的很冷。
流螢似乎沒有注意到含笑的異常,仍舊淡淡的說道︰「他和你不一樣,面對你的時候我始終沒有現身,你只能听到我的聲音;可是面對他的時候,我一直以一個器靈的身份陪伴著他,引導者他…」
「…最後,他說他愛上了我,他希望我永遠陪在他身邊…」
「…我希望他放開我,他假意答應…」
「…卻趁我不備,給我下了一個很霸道的奴役契約,讓我只能呆在他身邊…」
「…他難道不知道嗎?我是遠古神器的器靈,擁有不下于混沌至寶的力量,他那種契約禁制,我是可以找到漏洞的…」
「…他不知道這些兒,所以他死了,死在我的手里。」
含笑愣愣的听著,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兒什麼。
一時之間,張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過了好久,含笑終于有點兒艱難的開口問道︰「…你…究竟…想要什麼?」
流螢沉默了好久,才幽幽的回答︰「我想要,找到我最初的的主人,血肉相連的締造者,遠古神域最強、最美的女人——媧皇氏女姬大人。」
含笑無言。
半響,靜靜的站起身,離開暢廳,走進修煉靜室,啟動禁制和時間加速陣法,將自己關在靜室里面。
她喜歡流螢;
她想要流螢陪在她身邊,見證她的成就和長生之路;
她想要得到流螢的真心和幫助;
她想要……
只是她想要,卻不是流螢想要。
流螢不想陪著她;
只想找到自己最初的締造者,最初的主人;
只想陪在最初主人的身邊……
這就是原因!
就像男女之間的戀愛一樣,一方愛著另一方,渴望對方打得關注和寵愛;可是另一方一心希望得到第三方的眼神…簡單卻又復雜的關系;
含笑忽然有點兒想笑。
腦子暈暈沉沉的,卻仍舊止不住想要大笑的心情。
含笑覺的自己應該對自己好一點兒,想笑就笑唄!在自己的地盤沒有必要拘束自己。
所以,含笑很痛快的笑了起來!
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笑的渾身抽搐!
——
卿既無情我便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