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
不知過了多久,赫連冬的嗓音在背後響起。江祈剛想轉身,他的手已搭上她的肩膀,耳旁傳來熟悉的沉穩語氣︰「別逼自己,雖然茉莉園西側的院牆與隔壁葛府的某處院牆重疊,可未必就說明是他動的手腳
他的話令她頓時恍然大悟,胸口猛烈跳動的心也逐漸安穩下來。
方才她的確懷疑是靖王諸葛玨動了手腳,畢竟隔壁葛府的主人住進去五日未曾有過行動實在可疑。
但赫連冬此時一提醒,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諸葛玨的確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可眼下犯不著用如此卑劣手段對江家五小姐下手。雖只在兒時見過一面,她卻篤定這人不可能費心費力做這些無用之舉,他只做能夠獲利之事。
夜里江祈睡得極不踏實,輾轉反側鬧醒了躺在外側的楊紫。
房內燭火已燃盡,夜風呼嘯吹打著窗門,隱隱的月光透過油紙映入室內,微亮的光線里她看到阿紫已睜開了眸子。
「擔心小五嗎?這幾日連著喝藥,人已清醒能下床了,大夫說是無礙了,放寬心吧楊紫的手臂圈上她的腰,那點溫熱卻平息不了她此時的惶恐。
「若有一日我死在了外頭,你記得帶小寶往西走,府中無人可信,只能靠你自己江祈覆上楊紫的手臂,冰涼的掌心激得她泛起一陣細小疙瘩。她不是心血來潮發點感慨,只依稀覺得有大難來臨。
後背的刀傷已愈合,此時卻陣陣泛疼,陽脊山的那次血災給她留下了不可抹滅的心理陰影,但凡周邊聞及絲毫風吹草動,她便唯恐要命喪黃泉。
原來,她也是很怕死的。
楊紫沒吭聲,江祈撥開腰上的手臂,取過枕邊的棉質白絹,褪下褻衣一絲不苟地纏繞。這女扮男裝挺麻煩,所幸胸圍不甚壯觀,充其量尚可算是女子特殊性征,繞上幾圈便能隱藏無蹤,但每月一訪的「大姨媽」令她非常頭疼。
自小五那日服藥發癲開始,夜里「大姨媽」便提前拜訪,距離上次一月未到,真是念她念得緊吶!那幾日她是不敢獨自見人的,如此濃郁的血腥味別說是赫連冬,只怕連普通男女都能察覺。
若實在情急,她只能讓楊紫陪著,裝作葵水臨身的不是她本人。粗粗一算,她似乎也有四日未曾見赫連冬了。
「只怕還未過四更天,相公這是要去哪兒?」
楊紫跟著坐起身,取過江祈的冬衣伺候她穿上,水眸中透著疑惑卻沒有阻攔她下榻。
這「妻子」素來乖巧賢惠,若無她幫忙這江府四爺只怕沒那麼好裝。江祈輕笑著撫了撫楊紫的臉,表現得愛不釋手,打趣道︰「娘子這稱呼是越喚越順溜了,為夫听了心里甚暖
她不知對著一個女人喊相公有多難,畢竟她已偽裝十數載,人話鬼話皆是張口即來,早已不能拿常人標準來衡量,不能體會當初楊紫的難以啟口。
「你我夫妻已三年,還有何不順?外頭天寒,記得把大氅披上楊紫不理會她的逗趣,服侍她穿好衣裳便再次躺下,盈盈水眸暗暗濕潤,卻不敢再瞧她一眼。
也不知是否是為了她那一句話而感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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