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未亮江祈便動身回府。
進了梅園,秋捧著暖手爐遠遠地迎了上來,滿臉憂色地將爐子往她懷中一塞,人已靠近前來替她整理披風。
「爺宿夜不歸,那冬公子倒是倔得很,在院子里站了一夜,我好意勸他進屋反倒連眼角都不屑瞟上一眼,活該凍死!」秋拉了拉主子的衣領,跟在一旁念念有詞,語氣上雖帶著些怒意,實則已起了關心。
這孩子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見赫連冬關心她的安危便暗自卸下了防備。
「哦,那爺得去瞧瞧他是否凍壞了,他雖是習武之人,上次救我時卻受傷頗深,身子骨只怕沒那麼快恢復江祈語氣隨意,打了個呵欠故作慵懶地回道,沒有道破秋的心思。
若赫連冬當真在梅園中站了一夜,倒是她小人之心了,本以為那白玉會抓住那樣千載難逢的機會與他私自會面。
「爺……」
秋怯怯地拽住江祈的袖子,目光閃爍,似有話要說,一對上她的視線卻又立即逃開,低聲道︰「今日夫人得陪老夫人去上香,我把小少爺送到茉莉園讓五小姐陪他玩,爺氣色不佳甚是疲累,用過早飯好好歇息吧
春寒料峭的晨光里,望著秋消瘦的背影匆匆出了梅園,有一種莫名的思緒飛速閃過腦海,她卻未曾抓住。
將整個江府上下交給一個撿來的乞丐搭理,曾引得全家一致反駁,尤其是大家口中的太夫人,江允的正妻梁氏。可如今秋的種種表現只說明了她當初的決定是明智的,既證實了他出身不凡,放松了他的警惕,也確實挖掘到治理全家瑣事的人才。
單是一個諸葛玨已令她焦頭爛額,再加上京都的幾個皇子,她何來的心思管家中上下小事?
江祈在原地怔了怔,尾隨秋的步伐出了梅園,去了江府的佛堂。
「母親
清晨時刻,梁氏一如往昔地跪在蒲團上念經禮佛,江祈不屑的眸光掃過那個執拗的背影,出聲打斷她的虔誠。
若拜佛能有用,當初江允夫婦何必命她冒充她四哥,又狠心除去幾個姨娘死守秘密?她那大哥不會因她拜佛而歸,她那不知所蹤的四哥也不會突然崛起拯救江家。
佛珠一滯,梁氏僵直著背影片刻,慢條斯理地磕了頭才起身轉向門外的江祈。她本是富庶商人家的小姐,即使年老色衰氣質卻仍雍容閑雅,緩步跨出門檻走在前方。
江祈清楚梁氏的習慣,不在佛堂論事,她亦模透這「兒子」的性子,無事不登三寶殿,能來找她定然是有事相商。
「母親近來身子可好?」
在梁氏房中,江祈接過她沏的熱茶捧在掌中取暖,禮貌卻疏遠地關心了一句。她這個「外來客」對江允都未曾有感情,更別論這個主母了。
梁氏還握著那串佛珠,神色緩了緩微微一笑。
「母親很好,倒是祈兒你的臉色一直未曾養好,你是江家的頂梁柱,凡事多為自己著想,你大哥生死未卜,江家的擔子還得你挑著
這話倒是不假,如今她若倒下就意味著江家敗落,可即便她那未曾謀面的大哥回來,也未必接得起江家的重擔。
「勞母親擔憂了,孩兒身子已然康復,只是昨夜被太子招去陪了一夜的酒才氣色不佳對主母的虛偽江祈故作不見,只恭敬地實話相告。見對方神色一震她才繼續說道,「今日一早前來是想告訴母親,孩兒從各種渠道探得了大哥的一絲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