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找我何事?」支走了那幫護衛之後,兩人心平氣和的來到涼亭,之前納蘭夢闖進來的引起的吵雜聲似乎驚嚇到了姬舞,安甯語便也把人親自送了回去。可以說,現在對納蘭夢每回的隆重登場已經司空見慣了。
現在整個揚州城,敢跟她爹叫板的人屈指可數,而又能讓納蘭夢覺得安心的人也唯有安甯語,仔細想來也覺得可笑,分明兩人是對頭。不過思前想後,還是這里最安全,任納蘭德怎麼猜也不會想到自己躲在了安府,揚州城的人都知道安府不允許納蘭夢出入的禁令,除了安甯語誰舍得把納蘭夢拒之門外,為了這件事納蘭德那老頭還差點來找安甯語麻煩。
「我想暫時借住在你府上,你必須保證千萬不要讓我爹找到。」明明實在有所求,納蘭夢不改驕傲的脾氣對安甯語吩咐說。
雖說不知道納蘭夢葫蘆里買什麼藥,出于好奇本來不多事的安甯語還是問,「為什麼?」
「你答應便是,怎麼那麼多問題?」總不能說是為了不想嫁給姬俞所以才逃出來,要是讓安甯語知道了臉面何存,記得前幾日在在她面前假裝恩愛。
「收留你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那為什麼要幫你?」
「果然沒看錯,你就是一個掉錢眼里的奸商,事事算計不累嗎?」
「來人送客。」安甯語也不是真的想要什麼好處,不過是想知道納蘭夢又闖什麼禍而已。
「哎,別呀,就當我欠你的,將來還你這人情,可以了吧。」
「今晚刻在這里住上一宿,明日我便找人送你回去。」看她那懇切的樣,安甯語差點心軟把人給留下,不過最近實在發生了太多事,一波接一波的煩人,若真把人留下來也是危險,才會下逐客令。
「好吧,算你狠了。我爹想把我嫁給小王爺,但我不情願,才想逃出來,若是你真的把我送回去,下次想要逃就很難了。」納蘭夢閉著眼楮一口氣說完,發現沒有動靜于是慢慢的睜開了眼楮,看見沉默不語的安甯語,于是問,「干嘛這幅表情?」
要知道,多少大家閨秀搶破頭都想擠進王府當王妃,這納蘭夢倒好,千方百計的想要逃婚,怎能讓人不意外。
起初,納蘭夢還會以為安甯語會和海棠或她爹一樣,問她為何不願意嫁給姬俞,沒想到安甯語開門見山的說,「你不願意嫁不喜歡的人就可以逃,卻逼我娶我不想要娶的人,這是什麼道理?難道在你心里,除了你擁有抉擇的自由之外,其他人的所有人都必須活在你們意願里嗎?」
說實在,當初見納蘭夢不惜排除萬難,勢必要說服自己娶葉霏的那股韌勁,差點真的讓安甯語動搖,畢竟是爹爹安泰許下的承諾,到今日便是他的遺願,觸動了安甯語想要為從未見過面的爹做一件事,讓她可以和爹有共同的交集,至少葉霏算是聯系她與安泰的情感樞紐。可惜,她注定不可以娶別的女子為妻。
別看安甯語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這件事一直埋在她的心底,才會令她開始處處替葉霏的日後生活著想,覺得虧欠了人家。
這番言詞犀利的話讓納蘭夢如夢初醒,說實在,她從未想過讓安甯語娶葉霏是違背她意願的事,一直以來她將目光都關注在葉霏身上,覺得她一個弱女子不惜千難萬阻來到揚州,就是為了達成兩家人之前定下的契約,在這陌生的環境里她無依無靠,如果真的不能嫁給安甯語,日後的生活沒有辦法可以保障,才使得納蘭夢對安甯語過分苛刻,不惜指責安甯語勢利瞧不起葉霏的地位,才會諸多理由否決這段指月復為婚的約定。
現在的她好比陷進安甯語的處境,感同身受明白為何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月兌,忽略了她的感受,之前的所作所為和她爹又有何區別。
突然間,納蘭夢也不知道要如何為自己申辯,或許安甯語說的沒錯,她固執己見的撮合葉霏和安甯語是錯誤,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如此淺薄卻不知。還大言不饞的責備安甯語無情無義,自命清高原來也不過是迂腐守舊之人罷了。
離開了涼亭一路往回走,不知不覺的又來到了‘梨淵閣’,一如既往的納蘭夢都給安甯語一些啟發。好比現在,納蘭夢為了不想嫁給不愛的人,絲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離開,足證她的自我**,不得不欽佩她這份與生俱來的勇氣,雖然這個人偶爾有些招人煩,但至少她敢率性的生活著。
多少次,安甯語都希望有一日也可以鼓足勇氣對里面的那女人說出心中所想。即便那人會覺得惡心,即便那人為此而厭惡自己,但至少也曾努力過,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被動的等待改變,命運本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而並不是如傀儡般任人操縱,現在的安甯語如同被牽扯,顧慮束縛了她的手腳和那顆熾熱渴望愛的心。
站在門口進退不是的安甯語陷進了沉思,突然,月兌漆的大門‘咯吱’的被里面走出來的人打開,開門的是伺候墨倪的侍女舒蘭,在她看到安甯語立在門口時,不禁嚇了一跳,連忙請安說,「二少爺,安。」
眼看走出來的舒蘭神色緊張,而且有點焦急不安,安甯語感覺不妥便問,「這麼晚了,是去那?」
「大少女乃女乃身體不適,奴婢這是去稟告總管,讓他派大夫過來診治。」
「什麼時候的事,嚴重不?」听到墨倪身體不適,也不顧及的太多理解,急忙走進了‘梨淵閣’,直奔墨倪的閨房,大半夜的進嫂嫂房間實屬不符禮法。
「好幾天了,一直胃口都不太好還時常嘔吐,到了今晚更是特別嚴重。」緊隨其後的舒蘭也攔不住人,也不敢攔,唯有回答。
「怎麼不一早說?」自從墨倪私奔未遂之後被安排在‘梨淵閣’,安甯語平日鮮少過問,但她清楚,府里上下所有人都在看她做事,她不喜歡的東西或是人,沒人敢去關注。憑現在墨倪的狀況是不受待見,沒被欺負已經很好,更別說隨時可以召到大夫。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又是她。
「大少女乃女乃不讓,而且…」舒蘭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听到墨倪不舒服本來就有些急躁,對方又吞吞吐吐讓安甯語有些生氣問。
「他們都不待見我們,很少把大少女乃女乃的事放心上。」她差點沒說墨倪像是被打進冷宮的妃子,沒權沒勢任人欺凌。
這麼久以來,是安甯語頭一次走進‘梨淵閣’,比想象中的還要簡樸,除了床、桌子外就幾張陳舊的椅子,連一件像樣的擺設都沒有。也難怪會無人問津,連下人也膽敢不將大少女乃女乃放在眼里,怕是下人住的房間都比墨倪住的要好。
躺在床上的墨倪傳來頻頻的嘔吐聲,其實當初墨倪在地下囚室里,為了救董明生一命而喝下那瓶所謂的毒藥昏厥之後,安甯語也曾替她診過脈,早已得悉她懷孕之事。這也是為何要將墨倪安排在府里最荒涼的別院,除了讓私奔這件事稀淡之外,還要掩蓋她懷有董明生野種一事。
當時安甯語真的很生氣,多次想過打掉墨倪月復中的胎兒。只因為,無法承受喜歡的人懷上了其他男人的孩子這件事實。那時候,安甯語才更加肯定了自己對墨倪的感情,已經不受控制,以前一直以為不看、不想便不再惦記,原來都是騙人的,墨倪在她冰冷的心里生根發芽。
自從和董明生分開之後她一直都很消沉,宛如沒有了靈魂的軀殼,直到有一次無意中踫到了墨倪,發現她恢復了一絲的生機,便猜想她已經得知月復中懷了孩子,人生有了新的寄托才讓墨倪走出低谷,歸功于那即使到來的孩提。
翻來覆去之後,安甯語最後還是打消了向墨倪月復中胎兒下毒手的念頭,為此,也讓她再也沒在踏進‘梨淵閣’。
望著床上鼓起的肚子的墨倪,安甯語撕心裂肺的痛,讓她無法在逃避。
而墨倪看到安甯語的反應顯然是害怕,雙手護著肚子挪到床的角落,似乎擔心對方會傷害月復中的胎兒般,「你怎麼來了?」多少讓安甯語有些心寒,自己帶給她的除了恐懼之外就沒有其他。
「剛好路過,听說你不舒服,我就進來了。」理由有點牽強,要知道‘梨淵閣’設在安府最里面,除非特意要來,不然並無路過一說。
「我沒事,你走吧。」在安甯語毫不留情的奪走了她的夢之後,除了恨之外,墨倪對她就是怕。現在她唯一的生存的希望就是月復中的嬰孩,讓她怎麼對安甯語的出現安心。
可惜安甯語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樣輕易被打發,只見她坐在了床邊毫不客氣的捉住墨倪的一只手,墨倪的手冰涼的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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