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欺人太甚。」連納蘭夢也看不過眼,安甯語從來都高傲的存在,沒有因為誰的出現而曾卑躬屈膝,如今董明生居然讓他跪在眾人面前,如此卑劣的行徑令人發指。
能讓安甯語難堪的事,董明生又豈會放過,反正他也沒打算能活著離開這里,大不了拉上安甯語玉石俱焚,也沒枉費了一路來的心機,「要知道我的忍耐有限,若你在磨嘰就等著替這賤人收尸。」
由始至終讓墨倪覺得非常的諷刺,沒想到在她的有生之年里,讓她能更看清董明生,卻偏偏讓她更看不懂安甯語。明明她知道月復中的孩子是董明生卻沒有指證,明明難以忍耐別人的操控卻惟命是從,明明有機會斬草除根卻不動手,終于忍不抬起頭望著董明生熟悉又如此陌生的面孔說,「這孩子是你的。」
「你撒謊。」讓董明生無法理解,昨天還說是安甯語的,今日怎麼就變成他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墨倪想要救安甯語,「孩子分明是安甯語的,別想騙我,你也騙不了我。」
「無論你信與否,孩子是你的,與安甯語並沒有任何的關系。」沒想到最後墨倪還是坦白了一切,難道真如董明生所說的那樣單純為了保護安甯語,大家不得而知。或許只是不想欠安甯語更多的東西,又或許她對董明生的所作所為看不下去,又或許……
「那為何昨日在禪房里執意要說孩子是她的,滿口謊言的女人。」
「昨日我不想往後與你在有瓜葛,才說孩子是安甯語。」沒想到墨倪的謊言激怒了董明生,釀成如今的局面。董明生又豈能容忍她懷著仇人的孩子活在這個世上,是墨倪太天真還是董明生太心狠。
「那為何到現在安甯語都從未否認,還不惜代價的來救你?」眼看安甯語近在咫尺束手就擒,連做夢都沒想過事情會如此順利,董明生又豈會放過這樣唾手可得的機會,「安甯語,到底你跪還是不跪?」
即便董明生動搖相信墨倪的話,只要能報復安甯語,他都願意犧牲,包括墨倪還有孩子。
縱然墨倪最後喊,「別跪。」到底還是遲了。
‘撲通’,安甯語還是跪在了地上,白色里繡銀絲的祥雲圖的衣擺沾染了骯髒的泥土。目無表情的她跪著慢慢的前行,偶爾會被地上尖銳的石塊磕到膝蓋,劃破褲管刮傷皮膚,卻沒能阻止她。
那一刻,原本還在馬背上的所有人也統統躍落于地,走上前試圖阻止安甯語,還沒等董明生開口,安甯語便說,「退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輕舉妄動。」
那些人中來之安府的護衛急的是如熱鍋上的螞蟻,紛紛將目光投向了納蘭夢,希望她能出注意,畢竟他們可不敢忤逆安甯語的決定。若納蘭夢開口讓她的人動手殺了董明生,即使搭上墨倪的命只要救下安甯語,他們回去也好交代。
多次的錯誤抉擇讓納蘭夢開始畏懼,如今賭的可是人命,她豈能輕易的做決定。望著地上的安甯語,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安甯語不惜代價的想把墨倪追回來,並不是完全因為她是安府的人,還有安甯語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
在納蘭夢的眼中安甯語不能愛墨倪除了她嫂嫂的身份之外,其實最根本的是安甯語不敢也不能愛同為女子的墨倪。如果她是男子,或許一切都會變得簡單,至少她可以去嘗試努力,偏偏她卻是女子。
望著地面狼狽不堪的安甯語,讓董明生心中說不出的爽,對墨倪表示鄙視,「若孩子不是安甯語,她怎肯如此低聲下氣,你真是一個滿口謊言的賤人。長了一張會迷惑男人的臉,連安甯語被你收的服服帖帖。」
「就算你相信孩子是你的,也斷然不會放過玩弄安甯語的機會。」墨倪輕望著董明生眼神充滿了蔑視之情,從來沒想過有一日會如此瞧不起眼前這個男人。
當然,她不屑的眼神激怒了董明生,俯身狠狠的往她臉上甩了一巴掌,然後在她耳邊細聲說,「看什麼看,等我收拾了安甯語,下一個就輪到你,水性楊花的東西。」那一刻,墨倪的嘴角被打破,血沿著嘴角往下流。
直到安甯語爬到了墨倪身邊,董明生重新直起腰得意洋洋的看著腳下的落魄不堪的安甯語,「想不到昔日無所不能的安二少爺,如今也要對我乞憐搖尾。」
「為什麼?」墨倪並沒有望向安甯語,「明明孩子又不是你的,為什麼听之任之?」今時今日如若墨倪還看不出安甯語的心意,那她便是傻子。
連一旁的納蘭夢從中也看出了端倪,看來安甯語真的不懂如何掩飾。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下相處那麼久,沒有可能絲毫也沒有察覺。只怕是墨倪不願意承認罷了,恐怕她早已發現了點滴,沒想到竟然在這樣的局面中逼著她面對。
連安甯語也一直在躲避對墨倪的那份愛意,董明生的這一局逼著安甯語承認真心而已,但她還是不肯相信居然為了墨倪能容忍自己如此卑躬屈膝,「我也不知道,只是想,所以在。」
「現在的你不是我認識的安甯語。」在墨倪眼里,以前的安甯語固然冷血但高傲讓人不能直視,如今看起來卑微卻崇高,稍微的軟弱讓她看起來更食人間煙火更有人情味。
「是你從來不讓自己認真的了解我而已。」安甯語從來不說但她卻熟悉墨倪的喜好、飲食等細枝末節,相反墨倪對安甯語從來都是避之不及,擔心牽扯太多關系敬而遠之。
「閉嘴,你們真是一對狗男女,讓我惡心。賤人,一直以來你不是恨我當初為了活命灌你毒藥嗎?不要說我太無情,如今我也在給你們一個機會。」
「你到底想怎樣?」安甯語咬著牙望著董明生,恨不得將他撕開幾塊。
「別那麼急著找死,這里有一把匕首。若你肯自我了斷,那我絕不會傷害墨倪分毫,讓她平安無事的離開,畢竟這是你跟我之間的恩怨。」說完,董明生從腰間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丟到安甯語面前,「當然了,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那便是將匕首插進這女人的心髒,我的小命也任你處置。」
「如果你現在放下刀,我還能繞你不死。」
「廢話少說,還是你也怕死,那要不然你就殺了這個女人好了,那你就和我當初一樣可以活下來。」董明生將架在墨倪脖子上的刀挪到了安甯語的肩上。看來董明生更希望安甯語刺死墨倪,那麼證明了當日他在地牢里的決定沒有錯,這件事一直困擾著讓他生不如死。
在別人看來董明生的舉動無疑是瘋了,如論安甯語做如何的選擇,到最後他也是難逃一死。看來他也沒有打算活著離開。而他活到今時今日無非為了等到今天,想要證實所有人在生死面前都會為了保命而犧牲別人,包括安甯語。而讓人覺得戲劇的恐怕是兩人都同一個女人和生存之間做抉擇而已。
所有人都無法從安甯語的身上猜出她接下的決定,只見她彎腰慢慢的拾起了被丟在地上的匕首。身後的納蘭夢驚呼,「安甯語,不要。」連她本人都不清楚,到底想要阻止安甯語自殺,還是想要阻止她去傷害墨倪,但無論結局是哪一樣,納蘭夢都無法接受。
在納蘭夢看來世間的一切非黑即白,從未遇見如今日這般艱難的抉擇。即使作為局外人,也替安甯語捏了一把冷汗,才發現自己多麼渺小和無知,發現安甯語的郁郁寡歡並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安甯語所面臨的壓力並非她納蘭夢所能理解。
「你殺了我吧。」墨倪如無其事的輕松,讓人根本無法她的震驚和死亡聯系在一起,「我不會恨你。」
「就好像你不會恨他一樣?」安甯語拿著手中的匕首,卻從未發現有那麼沉重。在生死的邊緣才發現原來死亡比想象中的要可怕的多,真的站在這樣的臨界點才會深有體會,才明白當初墨倪為董明生的義無反顧有多麼勇敢,或許那就是真愛,于是忍不住說,「當時的你真的很愛他,甘願為他而死。而他卻出賣了你的真心,為什麼你不恨他?你應該恨。」
「沒有了愛,當然就沒有了恨。」董明生的無情對墨倪而言反而是一種解月兌,「所以即使今日你選擇我,我也不會怪你。」
「因為沒有愛,所以沒有恨,對嗎?」無論多麼不想承認,但安甯語還是替墨倪說了出來。這也是墨倪的內心想法,也是在委婉的拒絕安甯語的好意,暗示她不要再自作多情,無論她做任何決定也不會改變心意,安甯語很失望的說,「你知道嗎?你是在逼我選擇放棄你,難道你真的不怕死?」
「如果活著比死痛苦,為什麼還要活下去?」墨倪的一字一句無疑都在刺痛的安甯語,要怎樣才能迫使一個人輕易的放棄活下去的理由。
就在這時候安甯語揮起了手中的匕首,準備往下刺,在場所有人屏住呼吸連心跳都快停止。
作者有話要說︰好激動人心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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