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冬,天氣卻不隨人願,煙雨飄零打落在萬物之上,涼透了卻是安甯語的心。望著墨倪的馬車漸漸遠去陷進了絕望里,淚水模糊了雙眼,不知覺得中她邁起沉重的步伐往前行,才意識到一直以來她都站在墨倪的身後,默默的等待著對方回頭卻等帶來離別。
正當她的腳步加密和提速的時候,被身後的冒出來的納蘭夢一手給拉住,「別追。」經管到最後,納蘭夢還是不明白,明明有那麼多的不舍,明明如此傷痛,明明深愛著對方,至少理由一定十分充足,不然安甯語絕不會輕易松手。所以眼看安甯語要追,好不容易下的決心會付諸東流,納蘭夢沒多想就上前制止。
「松手。」安甯語沒有回頭,是不讓墨倪任何一刻消失在視線中。
「不松。」納蘭夢卻堅持不松手,「既然她不愛你,奈何你就不能灑月兌一點放開彼此。」顯然墨倪並沒有愛安甯語,即使現在把人追回來兩人也徒增更多的悲哀,還不如現在狠心一點來一個了斷,「或許現在你覺得很難過,等明天睡醒,這種心痛的感覺會慢慢的逝去,最後你會發現,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痛苦。」
「狗屁,你知道什麼?」眼看對方是不肯撒手,安甯語回過頭打算甩開她的手,卻沒想又被對方搶先一步,反而在推撞中不慎跌落在地。
恰逢背後的凹槽積聚了一小灘水,雙手先落地也沒有得到挽救,安甯語整個背都跌進那小泥潭中。本來衣服很多處都沾滿了泥土,如今連背後也弄濕了更顯狼狽,污濁的泥水濺起粘在了脖子和臉上,連頭發也沒能幸免。
昔日英姿颯爽的安甯語無論走到哪里都能讓周圍的事物失色,誰又想到風光的少爺如今竟如此落魄,毫無斗志連眼神看不到靈魂,讓納蘭夢也跟著難過。以前的她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沒有今日這般失落,看來墨倪這次的離開對她而言打擊真的很大。
「我知道你喜歡她,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即便現在你追上去也不會改變這一事實,反而徒添難過而已。」
「閉嘴,我的事與你何干?」
也不知道為何,眼前的頹廢的安甯語觸怒了納蘭夢,突然俯身捉住了她的衣領,望著她的眼楮,「你能不能清醒一點,面對現實,別忘了剛才放開她的人是你,要死不活的又是你,真沒有出息。」
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安府的那些侍衛有些坐不住,紛紛拔出了腰間的刀,想要上前阻止納蘭夢繼續欺負安甯語。當然了,在場另一幫納蘭府的侍衛見狀,也拔出了刀相向與之抗衡,縱然是他們家小姐理虧在前把人家少爺給推到在地,但也不能讓安府的人傷她半根的寒毛。
一時間剛才的一窩人迅速的分成了兩派,人數上勢均力敵,要是真的打起來恐怕也是兩敗俱傷。明明看起來都像是兩個小孩在鬧脾氣,干嘛非要扯上他們動刀槍,一不小心還會搭上小命真淒涼。
最沒面子的要數安甯語那邊的護衛,為何受欺負的是他們家少爺,而出手的竟然是一個女子,要是傳了出去多沒面子。
當然了,被納蘭夢推到也不能全怪安甯語,自幼她體質弱並不適合練武,比起喜歡舞刀弄槍的納蘭夢當然略遜一籌。加上奔忙了一天,昨夜還沒有睡好,所以納蘭夢分明沒怎麼用力,而她輕易的掉地,可見早已筋疲力盡,即使這樣,她還堅持往前走,往墨倪的方向追,放開並沒有想象輕松。
「你滾,我不想看到你。」無力安甯語還是堅持揮開了納蘭夢的手,望著墨倪早已消失的盡頭,安甯語突然朝著周圍的人怒吼,「還有你們,統統都給我滾開。」
其實當時的情景,只需安甯語一聲令下,她的人便會不顧一切幫她把墨倪給追回來。但直到最後,她還是克制住了並沒有讓人去追,卻無法克制住自己內心和腳步。而納蘭夢恰恰看出這一點,才會上前攔住安甯語,即使她什麼也沒有說,相信墨倪的離開是最好的結局。
納蘭夢回過頭對所有人說,「你們先走,等會我親自送你們家少爺回府。」
起初安府的侍衛猶豫了一會,不過看著地面的憤怒的安甯語,相信她也不願意被別人圍觀她現在掉坑的事實,無奈之下也唯有陸續上馬離開,沒敢走遠在遠離安甯語和納蘭夢的地方悄悄躲藏起來暗中保護,同時派了人回府稟報並請示羅蘭。
所有人都離開後,納蘭夢掏出了手絹蹲在了安甯語的身旁,試圖想要弄明白她們之間的前因後果,「如果你真的那麼愛,為什麼還要放開?」
「與其兩個人痛苦,不如讓她快樂的活下去。」困擾安甯語的又豈止是墨倪的固執,娘親的存在也威脅的墨倪的命,強留的結果只會是悲劇,縱然不舍得也清楚明白兩人沒有結局,還不如放手讓她離開,「我不能走,至少她可以,也好。」說完安甯語出人意料的直接躺在了地上,任由雨水飄落在她的臉上,淚混進了雨中消失不見,但看不見就真的意味著沒有在流嗎?
雖然納蘭夢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還是被安甯語的決定所深深感動,寧願一個人痛苦也不願意兩個人難受,換成是她可能未必真的能做到。話語間,煙雨夾著雪花從天而降,並散落在各處,沒想到匆匆入冬,納蘭夢也跟著坐在了地上仰起頭望著多變的天,連老天都如此難捉模又何況是有感情有思想的人呢。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喜歡上她的?」出于好奇,納蘭夢懷著被罵的心情還是忍不住問,「當然如果你不想,可以不用回答。」
其實並不是安甯語不想說,而是連她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對墨倪心生愛意,直到她的離開那一刻才意識。可惜為時已晚,她最後還是走了。
「既然你那麼愛她,之前為什麼一直都不坦白?」納蘭夢嘗試激怒對方,讓她在傷痛中淡忘悲傷,「是因為她是你嫂嫂,所以將感情都藏在了心底?」
但即使她留下來兩人也注定不會有結果,不僅是因為墨倪的不愛,里面還有牽扯著太多的東西,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安甯語都無法言明她是女子的事實。注定了她愛卻不能表白,也注定了她無法回應別人的愛,注定了她要一生孤獨。
見安甯語沒有反應,納蘭夢也沒有泄氣,開闢其他途徑,「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很頑皮老愛爬樹,有一天我在樹上發現了一窩小鳥幼崽,它們閉著眼楮張著嘴討食十分的可憐,心生不忍于是把它們從樹上帶來下來並給它們找吃的,那時候所有人都告訴我這樣它們會死掉,我就是不相信,最後你猜結果怎樣?」
「最後它們果然全都死了。」這件事雖然過去了很久,但一直都在納蘭夢的心里,「它們全都不叫了,像熟睡了一樣安詳。」說著納蘭夢鼻子一酸,于是馬上揚起了頭,唯有這樣淚眼才不會流出來,「如果當初我听他們的話,把鳥巢送回去,而不是一意孤行的把它們留下來,或許它們現在還活著,在天空自由的翱翔。」
「所以你放走墨倪是沒有錯的,你愛上她也是沒有錯的,她沒有為你留下也是沒有錯的。將來的她會因為你今日的決定而快樂,愛並不意味著佔有,其實付出也會收獲可能會是另一種幸福。」
就這樣納蘭夢講了很多有關她的事,直到夜幕降臨,安甯語還是閉著眼楮一言不發的躺在地上。羅蘭派來了馬車把安甯語強制給接了回去。答應了要親自送人平安回去的納蘭夢騎著馬一路尾隨,來到了安府的門前,遠遠就看到站在門口的焦急不安的姬舞。
兩人彼此照面點了點頭,眼看安甯語從馬車上下來,那一瞬間姬舞花容失色,從未見過如此失魂落魄的安甯語,趕緊上前攙扶著一同走進了安府。看似命運總愛造物弄人,每個人都在愛別人,卻沒有任何人彼此相愛。
眼看有人接管安甯語了,納蘭夢也沒有逗留策馬離開。縱然一場戰爭已經落幕,揚州城的街道上還有士兵在巡視,緊張的氛圍並沒有完全消散,恐怕等安甯語清醒過來,只怕接下來的會上演另一場的硝煙。
話說,之前被留在董府的葉霏在地牢里找到了被囚禁的爹娘,失而復得讓葉霏早已淚流滿面與他們抱頭痛哭起來,「爹、娘。」
「我們沒事,傻孩子別哭。」葉霏的爹葉之竹反而安慰起來,「這段日子你受委屈了,那瘸子沒有為難你吧。」
「沒事,一切都過去了,爹、娘,我們還是先趕快離開這里。」畢竟已經得罪了安甯語,相信她不會善罷甘休。此刻趁著人亂逃走是唯一的生路。
可惜安府趕來的護衛早已控制了整個董府,董家老小幾十口人都被關了起來,連葉霏一家也沒有幸免于難,沒有安甯語的命令所有人都不能離開,恐怕後果是凶多吉少,誰知道安甯語這次會如何處決。
作者有話要說︰好狠的心,果然不留長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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