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途非常順利,離開了慈恩寺之後,一路上姬舞都都在為懷仁的死而感到悲傷,至于安甯語則對納蘭夢的一言不發的離開表示擔憂。三人各懷心事的上路,臨近過年每到一處地方都已經能感覺濃郁的新年氣息。
長途跋涉終于在郊外和之前已經到步的提親隊伍匯合,浩浩蕩蕩的進城來到了良王奢華的府邸,接到消息的王府已經派人在門口迎候,因為良王進宮面聖的緣故,安甯語先是見到了世子姬康和姬俞。
考慮到這次還有重任在身,安甯語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姬康,身著紫金色的長袍,黑色的貂毛領口,整齊的束發上戴鎏金冠非常爽朗,眉如墨畫,面若桃瓣,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不差,相比之下站在旁邊身材健碩的姬俞有點黯然失色。無論是氣勢還是打扮都差了一截。
「甯弟,遠道而來怕也累了,不如先下去歇息。父王已經命人準備了豐盛的晚宴,為你接風洗塵。」姬康談吐文雅舉止得當。
「有勞世子了。」
「別那麼見外,我父王乃是你姨父。而我比你年長,應以兄弟相稱即可。」姬康倒也十分客氣,不過很快話里藏針,「你姨母是姬俞的母妃,你跟姬俞是親表兄弟,可能不屑認我這個掛名的表哥吧。」
在場的姬俞和安甯語都吃了一驚,表面姬康像是不經意開玩笑,實則是給兩人下馬威,警告的意味非常強烈,旁敲側擊的告訴他們不要在他面前耍花樣。
看來姬康也不好惹,經管兩人是最近才達成的共識,還是引起了姬康的懷疑。為了減輕他的懷疑,安甯語唯有裝瘋賣傻說,「怎麼會?世子乃人中龍鳳,我只怕高攀,又豈敢有不屑之理。」
「最好是。」眼看安甯語被嚇到了,姬康滿意的笑著離開。原以為姬俞找到什麼厲害的角色,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兩句話把就把人給大發了。
眼看姬康得意洋洋的離開,姬俞是窩了一肚子氣,他想不到安甯語氣勢那麼弱,面子都丟大發了。剛跟安甯語走進了西廂的房間,馬上把下人都打發出去,關上門氣沖沖的說,「為何如此拖拉,花了那麼長的時間才到?」
「我不是來了嗎?」本來安甯語就不是心甘情願,若不是當初姬俞趁火打劫,她才不願意卷進著麻煩事里。
「剛才你在姬康面前像狗一樣低聲下氣,害我多沒面子。」一直被打壓的姬俞想起剛才姬康看他那種輕蔑的眼神就來氣。
「你到底想要襲位,還是要面子?有本事你就拿著刀沖過去桶他幾下,若不然就不要在這里發脾氣。」這里始終不是揚州,無論姬康還是姬俞都沒把她當人看,她不過是兩人爭奪襲位的被卷進來的犧牲品。
「最近父王頻繁的進宮,傳出他要退位讓賢,如果毫無意外皇上會頒下聖旨讓姬康襲位,如此一來我在良王府就沒有立足之地。」原來姬俞之所以那麼急重要原因是良王要退位,難怪王府里有一種緊張的氛圍,恐怕是暴風雨前夕的寧靜。
「事已至此,你急也沒有用。」安甯語倒也意外良王會有這個決定,畢竟他看起來還那麼年輕健壯。
「你還是盡快想辦法阻止這件事發生,若不然你也不會有好日子。別以為剛才姬康對你以禮相待,不過是虛情假意好讓你放松警惕,他一早就知道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要是我當不上王爺,你也要跟我陪葬。」姬俞一點也沒有夸張,手足相殘歷來是皇室權位爭奪必然的後果,為了鞏固地位,勝利的一方一定會將旗鼓相當的對手給鏟除。
「姬康的娘親可是當今皇上的親妹妹,血統和身份都比你高貴,要動他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你如此急躁只怕會自曝其短壞了大事。」安甯語試著要安撫姬俞,免得他莽撞而打草驚蛇。
「這些我都知道,找你來不是真的要娶我妹,也不是讓你長他人志氣。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讓我襲承王位。」姬俞可是驕傲的小王爺,他可不願意听安甯語這些廢話。
「暫時沒有。」安甯語倒也直接。
「笨蛋,我不管你用任何的方法,最好盡快把問題給解決。」姬俞氣憤的離開了。
守在門口防止有人竊听的布朗,看到姬俞摔門走了,于是走進來對安甯語說,「他臉色好像不太好看。」
「管他呢。」安甯語似乎並沒有在意姬俞,反而問布朗說,「你派出去的人有納蘭夢消息沒?」
「還沒,離開了慈恩寺之後她好像並沒有回揚州。」布朗知道安甯語的擔憂,「如果找到她,你打算怎麼做?」
「走一步算一步,我也不知道。」以前安甯語總能運籌帷幄將預見未來的事,並在事情更嚴重之前把它處理,看來唯有納蘭夢總能給她帶來一些驚喜,讓她措手不及。
「世子看來不好對付,我已經找人調查過他了,除了有娘家強大的後台背景外,他十分乖巧深的良王喜歡,沒有不良嗜好,娶了太傅的千金育幼一子,為人樂善好施經常救濟窮人在京城的名聲非常好。」布朗將有關姬康的調查做了簡單的簡述,「從目前為止都沒有發現任何的破綻。」
不得不說姬康無論從那點都非常適合繼承爵位,他身家清白而且擁有強大的人脈,夫人又是太傅的千金,母妃還是皇上的妹妹,最重要他已經育有一子,不怕王府後繼無人。就連品性也德才兼備,不得不讓安甯語感慨說,「姬俞是拍馬也趕不上他哥哥。」
「姬俞曾跟著良王征戰立過功績,這點至少讓他在爵位之爭中有點優勢。」
「憑著這點出息自以為夠格當王爺,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要不是他那麼鋒芒畢露,也不至于引來姬康的注意引火燒身。」如果沒有足夠的能耐,這樣到處招搖確實是自尋死路,安甯語也有點體會打姬俞的迫切,這場戰役不是他死就是姬康亡。
「那你已經有打算了嗎?」布朗不免為安甯語擔憂,畢竟不比平常老百姓之間的爭執,而是觸一發動全身的皇室斗爭,稍有不慎粉身碎骨是小事,株連九族可是大事。
「姬康干淨的可疑,他一定還可以在隱藏些東西,你繼續派人跟蹤監視,掘地三尺也一定要給我找到有用的東西。」安甯語可不相信完美,越是沒有瑕疵的人越是有問題,這是她的經驗之談,因為她也是那種為了隱藏秘密而不擇手段的人。
姬舞回王府之後搬進了母妃的房間里,長年吃齋念佛的趙氏生活也非常的簡約,衣著並不華麗相反有種樸素之感,趙氏拉著姬舞在炕床上坐下,听聞女兒要出嫁神情也有少許的激動,「一眨眼你就長大了,听說上門提親的公子是你父王的外甥,在揚州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你嫁過去定能過上好日子。就是揚州有點遠,日後為娘恐怕很難見到你了。」
「娘,要不你和我們一同回揚州吧。」姬舞知道這些年來她母妃度日如年,自從懷了姬舞之後,良王就再也沒有臨行趙氏,也不曾多看她一眼,在王府里受盡了屈辱,終日窩在這小房子里虛度年華。
「莫要胡說,若是被外人听去,然後在你父王面前搬弄是非,讓你父王誤會為娘在王府過的不好而想要離開,一不高興恐怕你也要受責罰。」趙氏雖然已經不問府里的事,不過身處王府之中勾心斗角在所難免,無論如何潔身自好也能被人捏造把柄無中生有。
「事實上你在這里過得一點也不開心。」姬舞看到以前的母妃終日偷偷的以淚洗面。
「不完全是這樣的,其實也有開心的事。」
「娘,你為什麼要撒謊?對你來說這里不過是一個華麗的牢籠,難道你願意一輩子都被關在這里,看著父王不停的納妾而你只能守著空房無了期的等待,何時是盡頭?」
「這些年來為娘吃齋念佛清心寡欲,也別無他求,只盼舞兒你能嫁給一戶好人家,過上好日子,為娘就心滿意足了。至于我你不用擔心,我過的很好。」
「娘,您放心,甯語是一個好人,對女兒也非常體貼。若你願意,我可以求父王把你也帶去揚州,方正他的女人多得連他都記不清楚。」姬舞含著淚並沒有把在揚州的遭遇告訴給趙氏,是不想讓她太擔心。
「住嘴,你怎能這樣說你父王壞話。」趙氏是擔心姬舞真的跑去跟良王求情,「這些話不能對你父王說,也不能再提帶我走的事,懂嗎?」
「是,娘親。」姬舞意思到她的爹是王爺,就算不要的女人也不會輕易放棄,從她母妃嫁進王府命運已經決定,「娘,你說將來甯語會不會像父王一樣,會把我棄置一旁。」
「她敢,老娘替你教訓她。」
「不要,她一定不會的。」姬舞停頓了一下補充說,「就算是你也不可以。」
「你都還沒有嫁過去就那麼護著未來的郡馬,果然女大不中留。那有空也把她帶過來給為娘替你瞅瞅,看她是否真如你說那麼好,配不配的上我們家舞兒。」趙氏可能太久沒見到姬舞,緊握著她的手不肯放開。
「只怕是女兒配不起人家。」說道這里姬舞的眼神有些暗淡。
「傻瓜,我們家舞兒乃堂堂的郡主,長相嬌俏可人,能去到你是她積了三生福氣。怎可以如此沒有底氣?記住,對娘親來說你是獨一無二的明珠,不能因為你喜歡她就無條件的遷就她,這樣娘親可會心疼的。」趙氏為人軟弱卻不忍心女兒重滔覆轍,她激勵女兒要為努力捍衛幸福,不能讓任何人乘虛而入。
「嗯。」感動的姬舞窩在了母妃的懷抱里流淚。從小她就有一個願望,就是帶上母妃離開這個鬼地方。別人看到她身處王府的繁華卻看不見背後的哀傷,多少女人嫁給了她的父王卻獨守空房,從昔日的黃花閨女變成風年殘燭被遺棄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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