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的安甯語步行來到了御花園,經管是冬季依然能看到不同品種的鮮花。恐怕也唯有這里的花園能四季如春鮮花四溢,走了一圈卻非常意外她沒有看到一朵的紅花,以往她都經常分不清紅花與綠葉,所以一看到紅色的花都非常刺眼。
于是拉住了路過的小公公問,「為何御花園里沒有紅花,」
「皇上登基之後,御花園都不允許種植紅花。」小公公壓低了聲音說,「听說皇上眼楮不好使,分不清紅綠,連後宮的幾位公主也有類似的癥狀,太醫都束手無策,所以往後宮里都不將紅色了綠色湊一起。」
「你說公主也有類似的癥狀,」安甯語簡直不敢相信,因為她本人也分不清紅綠。曾有醫書記載,此類為父女相傳的遺傳病。而府上伺候過安泰的下人都肯定他並沒有此病癥,娘親羅蘭也沒有,以前她也一度懷疑過身份,卻沒想到今日得到證實。
剛才御花園的人已經走散,獨自身處在花間的安甯語無法從深淵中走出,皚皚白雪飄落在她的肩上,染白了她烏黑的頭發。寒風刺骨卻比不上她內心的孤獨和恐懼,真相遠比她設想的觸目驚心。走到了這里,她開始懷疑是否要繼續。
不知何時起,姬諾舉著傘走到了安甯語的身邊,「安公子,好雅興,都這麼晚了還在雪中觀花。」
「郡主不是也湊巧過來這里賞花的吧?」安甯語眯著眼望著身旁姬諾,和之前眼神一樣帶著憤怒。
「我是特意來找你,是否正如我哥所說當初你利用了姬舞,博得她歡心成就婚事一事。而最終的目的是為了鞏固姬俞的地位,你從中獲利。如今他又說服了你,成為他的棋子。」
「哦,難得你們兄妹情深,連如此私密的話題也聊。」
「他才沒有跟我聊,不過王府上是這麼傳。相信也是他為了真的離間你和姬俞之間的關系,讓人散播了這件事。既然你沒有否認,那麼我有理由相信這些話是真的。」
「真的假的又能怎樣?」
「如果是真的,那足證你為人卑鄙,如果另有內情,那麼你深思熟慮的讓我覺得恐懼。」
「我是一個怎樣的人,也改變不了你嫁給我的事,何必庸人自擾?」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皇上是什麼關系,但我也不是隨遇而安之人。不怕坦白,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可惜皇命難違,我還是會嫁給你。」
安甯語收走了落在姬諾身上的目光,眺望遠方看不盡的黑暗,「為何你不一走了之,擺月兌眼前這一切的困擾。」
「這個問題是一個陷阱嗎?」姬諾提高了警惕,望著安甯語被紅彤彤的臉頰。
「不是。」
「不瞞你說我真的有想過,不過我們必須要接受現實。況且當你發現身邊有不能帶走的東西,你會發現即使沒有折斷翅膀,放飛也走不遠。」交談中,謹言慎行的姬諾也不知不覺敞開心扉,安甯語的寵辱不驚讓她覺得困惑,怎麼也不像姬康所描述的那樣不中用。
「那什麼東西讓郡主你如此難以割舍?寧願嫁給不喜歡的人,也要留下來守護。」不得不說,區區幾句話安甯語對姬諾有刮目相看之感。
「具體說應該是一個人。」說道這里,姬諾不免有些傷感。
「你大可以帶上她遠走高飛。」安甯語想起了姨娘不顧一切的離開,追求幸福是快樂的事,但若給留下來的人帶來痛苦,這不免有點太自私。
「她的心不在我這,讓我怎麼帶她走?」
「如此說來其實我們的境遇蠻像,有一個人帶走了我的心,卻把我的人留下來。這樣算,你比較慘還是我比較可憐?」
「你愛的人不是姬舞,那干嘛要向她提親?」
「這問題真好笑,那你不喜歡我,干嘛要嫁給我?」安甯語抖了一□上的雪,轉身打算離開,「郡主,雖然我們快要成親,不過畢竟還是第一次見面,問題是不是太多了點。」
背後傳來了姬諾的聲音,「既然你愛的人已經離開了你,那為什麼你還要選擇留下來?任別人擺布你的人生。」
「因為愛不是我的全部眷戀,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弄清楚,或許等一切謎團都解開了,我回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但至少不是現在。」說完安甯語頭也不回的離開。
翌日一大早,四人在御前侍衛的護送下離宮回到王府。安甯語在大門口已經看到整裝待發的部隊,首當其沖的是身著戎裝的英姿颯爽的郭子剛,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愉悅之情。想起了昨日進宮之時,姨娘羅玉的逃跑計劃。
良王並沒有來送行,姬俞在門前上演了一處孝子的哭戲。不得不說昨晚高床軟枕卻徹夜難眠,震驚讓安甯語無從思索。她居然和皇上有著同樣的病癥,雖然並不能證明兩人的關系,但最近皇上的過度的熱情,讓安甯語不得不這樣假設,不過沒有證據之前一切都是空想而已。
說實話昨晚在皇宮里都沒睡著,如今回到了王府西廂,打算好好的補眠,卻被趕來的納蘭夢毀掉她的寧靜,「安甯語,你真的要和十三郡主成親?」
軟趴趴的安甯語躺在床上,眯著眼楮說,「沒有意外應該是,如果你來要挾我取消婚事,那可能白走一趟,這次我說了不算。」
「如今外憂內患,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納蘭夢都快要被她氣死,走到安甯語床邊坐下。
「不然還能怎樣,都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當然要及時行樂。」在面對納蘭夢的時候,安甯語總覺得毫無壓力,「雖然你人不怎樣,做事一根筋又不討人喜歡,不過好在你不壞,只是時常用你的愚蠢挑戰我的能耐,到底我上輩子是不是你的殺父仇人,非要今生纏著我不放。」
「對,如果不把你安甯語弄得血流成河,我的怨恨難消。」似乎被安甯語樂觀的的態度感染,沉悶內疚了很多日的納蘭夢重獲了笑容。
安甯語開玩笑說,「我就知道。」
「哎,安甯語。」
「哼?」
「你真的不打算去勸姬舞,她這次真的很受傷。」納蘭夢想起了姬舞那番要讓安甯語挫骨揚灰的話感到擔心,「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這樣反常。」
「別忘了傷害她的人是我,你讓我去找她,莫不成想要讓去在傷害她一次。況且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提起姬舞讓安甯語的眼神變得黯淡無光,想起那晚差點**在姬舞手下有點後怕也痛心,她不曾想過會把姬舞弄成這樣,如今唯有保持距離才是最好的方法。
納蘭夢語重深長的說,「解鈴還須系鈴人,還有…」
「納蘭夢,我對你已經夠寬容了,別妄想得寸進尺站在高位教訓我,至少我記得比你年長。」安甯語受不了嘮嘮叨叨的納蘭夢。
「不就是比我早幾天,不要趾高氣揚的樣子。況且比起你所做的一切,我覺得有資格批評你,誰會冒充男子還會答應和郡主成親,這樣的決定無疑自尋死路。我雖然沒有你聰明,但也覺不會走這一步棋。」納蘭夢內心深處其實不想要揪安甯語痛楚,可能習以為常的關系又說漏了嘴。
「從來沒有人告訴我什麼是對錯,也從來沒有人教過我該怎麼做。我只能模著石頭過河,跌的遍體鱗傷卻還要走下去,這是才是我真正的生活,所以請你,請你不要假裝理解我的任何選擇。」
無言以對的納蘭夢再一次斗嘴皮輸給了安甯語,「你總能找到詭辯的理由,我老是說不過你,但不意味著你是對的。繼續聊下去也沒有結果,不如說一下你昨晚看到了十三郡主,感覺怎樣?」
「她能怎樣?正常人一個唄,不然三頭六臂不成。」
「廢話,我是問你她長得怎樣?」真的好奇害死貓,納蘭夢听說安甯語要娶姬諾,于是到處打听她的消息,別人口述都不經相同,不過總結兩個字‘高傲’。
「長得比你高、比你聰明、還比你漂亮。」安甯語表情嚴肅其實內心笑的已經不行,特別看著納蘭夢憋得漲紅的臉,差點破功笑了出來。
「騙人,我長那麼大還真的沒有見過幾個女子美貌能比得老娘。」一時氣急的納蘭夢口無遮攔。
「噗呲,納蘭夢,你離開揚州的這段日子都去哪里了?居然自稱老娘,要是給納蘭伯父听到非要氣死他老人家,堂堂的銀號千金閨中淑女如此俗不可耐,哪家公子肯要你啊。」安甯語終于沒忍住笑了出來,「我不行了,笑的我肚子疼。」
「安甯語,你是不是想找死?」納蘭夢兩眼都快要冒火光捉起床上的軟枕砸向了安甯語,玩心大起的安甯語從床上跳起來到處逃竄,躲開納蘭夢的追擊。
而這一幕剛好落進了站在不遠處的姬舞眼中,雖然她恨安甯語,總忍不住會過來看她。望著今時今日安甯語還有如此心思和納蘭夢嬉鬧玩耍,臉上露出的笑顏心生妒忌為何她們過的如此輕松,而自己卻要飽受一切的痛苦,她不服氣緊握著拳頭,指甲已經挫傷了手心從縫隙中溢出了血。
此刻,姬諾看到了走廊上站在發呆的姬舞,走過來竟發現她的手在流血,于是遞給了她一張手絹,「姬舞妹妹,你的手流血了。」
「滾開。」姬舞一手揮過去,原本是想要打掉對方手里的手絹,卻用力過度讓姬諾失去重心,跌落在了地面。
一直以來兩人的所站的陣型不一樣,姬舞投靠了姬俞為一黨,而作為姬康妹妹的姬諾理所當然的是世子黨。兩人的身份差距又大,連吃飯也不會同台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偶爾踫到也是點頭而已,話都沒有兩句。
姬諾的奴婢嚇壞了,連忙把她給扶起來,年長一點的老奴狗仗人勢,她走過去二話不說賞了姬舞一嘴巴子,咬牙切齒的瞪著姬舞說,「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推十三郡主,是不是活膩了?」
「大膽奴才,十四郡主是你打的嗎?」姬諾怒吼。
似乎老奴的話並沒有讓姬舞怯步,她舌忝了一下帶有血腥味的嘴角,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對姬諾說,「別裝了,如果沒有你的縱容她哪敢狗仗人勢。有本事別耍陰的,要對付我這樣的螻蟻,姬諾姐姐大可不必裝模作樣,就算你把我弄死也不會有人遷怒于你的。」
望著姬舞落寞離開的背影,姬諾的心好像被刺進了利刃在抽出來,望著血流不止的傷口卻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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