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十分鐘,如果九點四十下課,那麼算上收拾東西走回來,最多不會超過二十分鐘,但是現在十點十分了性感的聲音湊在左然耳朵旁輕吐著心里的不快。
蘇生何時會跟她說這麼長的話了,又何時會關心她回家需要花多少時間?
揉了揉眼楮,確定站在眼前的確實是自己的丈夫時,左然忍下有些躁動的心,提醒著自己沉著應對,冷靜的掏出鑰匙,打開門,久久不曾回應一句。
徑自跟著進屋的蘇生皺眉看著走在前面的小女人,她看向他復雜的眼神,很讓人不解。
「左然,我的拖鞋呢?」鞋櫃里只有她的鞋子,所有屬于他的顏色不翼而飛。
「在黑色垃圾袋里蘇生抿唇不語。
「我的毛巾呢?」一眼望向衛生間內,一律是粉色,原本藍粉協調的景象也不見了。
「在黑色垃圾袋里
「我的睡衣呢?」衣櫃的一側空空的。
「在黑色垃圾袋里
「那黑色垃圾袋呢?」一臉黑線的蘇生,目光緊鎖著來回倒水的左然。
「在電視機後面咕咚咕咚喝水的左然,忍著心里的思念不去看他,硬是裝出冷冰冰的模樣。
為什麼垃圾袋會藏在電視機後面,因為——眼不見為淨。
扒拉開黑色的垃圾袋,他的東西都在里面,看了眼書桌前的小女人,蘇生沉默著把東西回歸原位。
砰一聲,蘇生進了衛生間,左然呼出一口氣,這樣忍著太難受了,難受的想死。
「左然,我的牙刷呢?」盯著衛生間門發呆的左然,受傷的神情一下落盡剛打開門的蘇生眼里。
回過神的左然,想起前幾日蹲在馬桶旁的場景,底氣不足的回道,「不干淨,被我扔了
「不干淨?跟你一起買的,那你的怎麼沒扔?」蘇生狐疑地盯著左然有些游離的眼楮。
「因為你的牙刷被我拿去刷馬桶了誰讓你劈腿的,誰讓你找小三的,拿你牙刷刷馬桶還是輕的,下次拿你睡衣擦地板。
咯吱吱的咬牙聲音緊貼著耳朵,左然稍稍閃躲著,紅著臉不敢抬頭。
「你怎麼不拿你的牙刷刷馬桶?「咬牙切齒的蘇生真是沒想到,這女人居然能無厘頭到這個地步。
「誰讓你找小三的?」幾不可聞的抱怨清晰的听進蘇生的心里,她是在意他的,不怒反笑的蘇生越湊越近,幾乎是貼著左然的小臉,甚至感覺的到她發燙的臉頰。「小然喜歡上我了
「滾蛋一把推開賴在自己身旁的蘇生,左然紅著臉踢踏著腳上的拖鞋進了廚房。
悶笑的蘇生走向衛生間,對著豎在被子里的粉色牙刷看了許久,才意識到左然說的小三是鄭簡,鏡子里神情濃重的蘇生,愁思著左然起初的態度,若不是遇到某些事,她怎麼會那麼冷淡。
若是單單因為醫院的事,這態度也有可能,只是這都幾天了,氣也氣夠了,他不是都回來了嗎?還有什麼好氣的,就算因為鄭簡,只要她問,他就會跟她解釋。
只不過一個不想開口問,卻等著他主動‘認罪’;一個是想等她開口,他便能知無不言,兩人都在希望對方主動,而彼此卻都沉浸在這樣的等待中不肯開口。
沉默了一夜之後,兩人都保持著**,只不過早晨的水煮蛋,卻依舊是四只,左然一把拖到面前,也不管對面的蘇生,對著雞蛋就是剝蛋白吃,丟下四只圓滾滾的蛋黃。
蘇生皺著眉,撿起左然盤子里的蛋黃,緩緩的塞進嘴里,那模樣仿佛吃著世間最毒的藥,左然伸手揮掉蘇生咬了一半的蛋黃,滿嘴的蛋白噎的話都說不清楚,嗚嗚哇哇的,蘇生側耳听著,目光落在滾不動的半截蛋黃上。
左然一腳蹬開椅子,直往廚房走,不消一會兒,四只被剝了殼的水煮蛋,白花花的擠在碗里,吞下最後一口蛋白,哽著嗓子道,「不喜歡的東西不要勉強
蘇生不去看面前誘人的雞蛋,自顧自的盯著轉身去書桌上拿筆記的女人出神,‘對你,我從來就不需要勉強。’
沒等蘇生吃完早飯,左然就匆匆離了小窩,想逃避也不用這麼明顯,落寞填滿了蘇生那雙好看的眸子,夾起碗里的雞蛋,一點一點,從蛋白咬到蛋黃,從來沒發現,如果一起吃下,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蘇爸爸的電話,是在蘇生出門去學校前接到的,電話那頭的蘇爸爸厲聲批評著蘇生,末了一句滾回來,讓沉穩的蘇生難得的流露出疲憊。
數學課,蘇生沒去,左然不解的看向被窗外樹影遮住的位置,今早都看見他收書了,怎麼沒來上課,缺課缺到這個份上了,還真不把她放眼里。
蘇家洋房里,蘇生靜靜的站在昏暗的書房里,上了黑色漆的辦桌台在橘色的燈光下越發的深沉。
「請了一個星期的假?」黑色皮椅背對著靜默的蘇生,落耳不久又听得一聲不輕不重的質問「誰給你的本事?」
薄薄的唇未動分毫,蘇生凝視著僅隔一步距離的蘇爸爸,眸色漸漸黯淡。
「那女人回來了?我還是沒估量到,她在你心里的位置遠比我想象的要重啊縷縷的煙,繚繞在椅子周圍,蘇生禁住身體里的反抗,默默的承受令他厭惡的香煙味,一如不得不面對賜予他生命的父親。
「恩」,回答是模稜兩可的,蘇爸爸轉過身子,成熟的面容略顯滄桑。
「啪」巴掌落在桌子上時,蘇生不動分毫的對視著蘇爸爸的眼。「你是沒呆夠嗎?看來一年的時候還不夠你反省的」
呆夠?難為他還記得,一年前,他親手把自己正常的兒子當成瘋子一樣送去療養院。
「父親,我是不會從政的,就算沒有她,也不會垂下眼瞼的蘇生,攥緊了手。
話里的她,不知道是指當初的鄭簡,還是指現今的左然,只道蘇爸爸對左然還算是好的,畢竟曾經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不曾用到左然的身上,只因蘇爸爸一直認定禍害自己孩子的是鄭簡,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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