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再次亮起,轉向燈閃爍著印在蘇家大門上,腳下一個輕點,車子急速奔馳而去。
整理完東西的左然,眼見著床上背對自己睡的香熟的蘇生,心里頓時有些發緊,曾幾何時,自己拿著筆戳著他女敕如豆腐的臉頰,肆無忌憚的吃他豆腐,他也不惱,只可惜這樣的機會不再有了吧。
鑽進被子的左然,被猛然翻過身子的蘇生嚇的趕緊閉了眼,卻忘記了掩飾需要關上的台燈,盡力不去大口呼吸的左然,眼楮睜開了縫大的線,蘇生沒有醒,左然放心的喘了口氣,她似乎忘記了蘇生跟她一樣,只要睡著了就不容易醒的習慣。
只是左然不知道,蘇生一向淺眠,她以為的以為,只不過是蘇生裝作的假象。
剪掉指甲的小爪子,偷偷的拂過蘇生的臉頰,這樣一張讓自己留戀的臉,這樣一個讓自己割舍不掉的人,終究有一天會擁著別人,就讓自己貪心的多留戀會兒好了。
淺淺的啄了一口,不留痕跡的擦過他的唇,喜歡卻不能說,怕說了一切都結束了,左然這是愛慘了蘇生了。
熄了燈的房間頓時一片漆黑,只余下幾縷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地毯上,黑暗里,一雙深邃的眼楮突然睜開,眼前的女人已經安心的進入夢鄉了。
有力的臂膀環住了左然縴細的腰,不自覺的收緊了手,讓她緊貼著自己,再等幾日吧,等一切都結束了,再好好談談,他無法容忍旁人接送她,他無法忍受她離他而去。
沒有誰非誰不可,只是蘇生接受不了有一天失去左然的事實,他想他會瘋掉的。
高考如期而至,六月的天有些異樣的悶熱,仿佛等待考試結束就來一場大雨,左然安心的坐在辦公樓里,收拾著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東西。
「沒去送他?」許紀拿過一瓶飲料放在桌子上。
左然笑了笑,只是那可愛的梨渦再也沒有那麼晃眼了「我不去,他才能正常發揮
沒有人知道,開考後的緊張時刻,有個穿著白淨t恤的男生站在考場門口,慘白著臉,只是望著遠處模糊的人群,眼里的倔強那麼的顯而易見,固執地遙望著聚攏的大門外,只是那里面沒有他要等的人,可是他想著或許最後一刻她會出現的,她不會舍得自己拿未來做賭注的。
一直到監考老師催了第三次,他才死了心般的轉身進入考場,那時候距離開考已經過去了14分鐘。
高考規定,開考15分鐘後,禁止考生入場,等到最後一分鐘,她還是沒來,沒人瞧見他的手指捏的有多緊,恨不得掐斷手心里的每一寸神經;沒人知道他有多希望她能來,好像不是第一次放他鴿子了,那個叫做左然的女人,那個他日日夜夜摟在懷里恨不得揉進骨子里的女人。
第一天考試意外的順利,左然依舊是不拖到12點不回家,每每送她回來的都是那個叫做許紀的語文老師。
蘇生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的難受,盡管拼了命的想去抓住點什麼,總是不由自主的會遺失掉,有些東西總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從生命中退出,左然躲避著,蘇生承受著,她給的他永遠都接受,他知道她是在賭氣,她氣他的隱瞞,更氣他的‘銷聲匿跡’。
數學考試從開考鈴聲響起一直到試卷下筆時,左然仿佛成了文三班學生心里的神,只知道打基礎,拼知識點的左然,居然也能蒙到一道題,高考題目想蒙到一條,那是什麼境界,數學大神怕是都難,只不過瞎貓撞到死耗子,用左然的一句話是,不管白貓還是黑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高考的鈴聲奏響開始,蘇生像是丟了魂似的,做什麼都心不在焉的,滿腦子都是左然咧著嘴笑著對許紀說謝謝的模樣,高考難不難?他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是,他都做完了,會的不會的,沒有多大差別?這樣算是破罐子破摔麼?
六月九號那日,最後一門課程結束時,陰霾的天空終于不堪重負的下起了大雨,明明才五六點的樣子,本應該是夕陽西下的時候,無端的有些昏沉沉。
出了考場,蘇生才發覺沒帶雨傘,帶不帶還有區別麼?她根本不關心他,他的世界早就在下雨了,蘇生自嘲的笑了笑,拎起了桌子上的筆袋,緩緩向著門口走去,三天了,她都不曾關心的問一問他考的如何。難不成她真的喜歡上許紀了,不,不可以,怎麼可以這樣,他蘇生絕不允許的。
熟悉的影子撐著傘出現在擁擠的人群里,一層層的花邊,白色蛋糕公主裙的鄭簡,柔柔地笑著看蘇生走近。
「考的還好麼?」淺藍色的雨傘自然而然地籠在兩人的上方。
失落麼?失落,她連影子都不曾留給他,他能好過麼。
「恩」敷衍的回答後,蘇生沉默著在人群中逆流而行。
接考生回家的家長們,看見涌過來的學生,無不擁擠著想尋到自家的孩子,一個肩角的撞擊,鄭簡腳下不穩,跌跌撞撞的晃了幾步,急急地往地上磕去,蘇生眼明手快的拉住了鄭簡,不經意間,兩人靠的越發近了,旁人看來儼然是一對情侶。
熟悉的黑色高跟鞋出現在蘇生面前,熟悉到曾經無比嫌棄左然沒有眼光。
「倒是我多事了,以為你沒帶傘呢?」腳底仿佛灌了沉重的鉛,走一步都動不了,她是想走的,只是沒想到自己那麼不爭氣。
蘇生的心,剎那間像復蘇了似的,她還是來了。
不該來的,左然沒有一個時刻像現在這麼怨恨自己不爭氣,人家成雙成對的,自己跑來湊什麼熱鬧。
無法忽略的目光落在蘇生擁著鄭簡的手臂上,左然苦澀的往蘇生懷里塞過雨傘,「蘇媽媽讓我給你的,既然來了,就拿去吧」
蘇媽媽?她不是自己想過來的,只是因為媽媽的囑托?這個事實听在蘇生心里是有多麼的諷刺,他還以為,還以為……倒是自己想多了,整個人從雲端跌落谷底般的落差,加上許紀對她的上心,左然的疏離,蘇生快要瘋了,他搞不懂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