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蕭逸亦是深知,得遇奇火,那是需要莫大的機緣的,可遇不可求,這倒是令蕭逸對劉針那上古廢墟之行,充滿了期待。
當然,眼下,蕭逸知道,再大的事兒,也得放一放了,四味主藥已然集齊,是時候去救治九兒了,否則,如何能對得起一直苦苦等待了幾百年的陳圓圓。
略一沉吟,蕭逸叫來了玄醫門副門主柳清風,囑其幫助武童山,一道打點萬焰門的一切,擇日搬入玄醫門。
除此之外,還特意強調了,要善待潘安邦,而且,也把自己收了黎紫煙為徒的事兒,跟二人說了一下,囑咐二人回玄醫門之際,別忘了帶上此女。
而後,蕭逸卻是沒有再耽擱,即刻與陳圓圓和純印師太一道,御劍直飛,直奔那九兒所在的荒島。
一路上,陳圓圓盡管極力克制,但還是難掩無邊的激動,渾身都微微顫抖著。
一行三人,很快就到了那片海域,不過,以蕭逸這般強大的神識,都難以查探到那荒島的具體所在。想來是陳圓圓愛女心切,已然在這島上加了層層禁制。
果然,但見陳圓圓單手一揚,一道紅光便射向了那茫茫大海之上。
片刻之後,一團霧氣便從大海某處翻滾涌動起來,霧氣散盡,那座小小的荒島,終是呈現在了蕭逸面前。其上荒草淒淒,倒是有幾個碩大的金剛木巨人,正分立島上各處,守護著荒島。
「蕭逸,師姐,我們走吧陳圓圓說了一句,率先飛劍一馭,直落到了島內。
蕭逸和純印師太緊隨其後。
三人一路疾行,便進了那幽深的墓道。
墓道之內,依舊是有著無窮禁制,陳圓圓一邊走,一邊解了所有禁制,三人一路行到了存放九兒身體的那個大廳。
由于那萬年寒玉的關系,這個大廳之內,溫度很低,幾點燈火幽幽地在大廳四角閃爍著,使得這里顯得異常的靜怡。
九兒依舊是那一身白衣,仰臥在那萬年寒玉上,烏黑的秀發散落在床上,一層淡淡的寒氣,繚繞在身周。
那精致完美的容顏,在寒氣的繚繞下,依舊是令蕭逸看了一眼,便感覺到了一陣微微的眩暈。
這種感覺很是奇特,按說蕭逸身周,不乏美女,像舒婉、清苑、玉非煙,無論哪一個,也都是傾國傾城的人物,只是,即便是經歷了這樣絕色的美女,此刻,再站到九兒面前,還是有一種被深深震撼的感覺,一種沒來由的肅然起敬,不敢褻瀆的感覺。
九兒的美,純粹到了極致。當真不是這一界應該有的,也就難怪命運多舛了,實在是紅顏天妒。
陳圓圓也是離島多日,很久沒見愛女了,如今俯身在愛女身側,怔怔地打量了九兒良久。
想來這般打量,已經足有幾百年了,卻依舊是百看不厭。
其臉上那特有的冷漠神情,亦是在看到女兒的瞬間,便全數蕩然無存,從那雙眸中蔓延出了一抹最深沉的慈愛,漸漸拂過了整個臉龐,乃至全身。
「九兒,娘做到了,娘為你尋到了這世間最好的醫生,你再也不用再躺在這寒玉床上了,你可以陪娘說說話,給娘梳一梳這滿頭的白發了陳圓圓如同囈語一般,伏在九兒身側,呢喃著說道,那低緩的聲音里,飽藏了多少的心酸和等待啊。
「唉,阿彌陀佛!」純印師太見了這一幕,也不禁深深動容,搖頭不已。
蕭逸亦是感覺到心酸不已,一聲輕嘆,輕聲說道︰「陳前輩,晚輩需要一點時間,一來,要打造一根長有十三米的金針,二來,還要煉制那無極丹。恐是起碼需要三天的時間
「好,我等你,三百年我都等了,自然是不差這三天陳圓圓听了蕭逸的話,緩緩起身,從身上珍而重之地拿出了那無極草、九天水、萬年玄珠、不老身,連同她費盡心力搜集的二十幾種輔藥,一並交到了蕭逸手上。
蕭逸接過了這些靈藥的那一刻,亦是感覺到了一種沉甸甸的重托,那是把自己女兒的命,托付到自己手上的沉重。
輕舒了一口氣,蕭逸帶著這所有的靈藥,走向了墓室內的一間靜室。
緊閉了房門,蕭逸放出了火龍鼎。
略一沉吟,蕭逸拿出了一小塊兒赤金,投入了火龍鼎之內。
這塊赤金,自然是要用來打造那十三米金針的。
不過,這金針的打造,亦是有很多講究,一來,是要極柔軟,可以任意在體內彎轉,直到貫穿九兒的奇經八脈。二來,亦是要極陽剛,足以打通九兒體內郁結的陰寒和那赤炎珠導致的郁熱。
因而,在制針之際,便要格外的注意,金針的軟硬程度,差上一分都不行。
一邊思量著,蕭逸一邊啟動了火龍鼎。
沒多久,那塊赤金便被徹底熔煉了,成了一小團金色的熔液,蕭逸真元一攝,便把其攝出了火龍鼎。
那金色的熔液在空中劃過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在蕭逸的真元攝動下,一番盤旋,直接便被拉伸成了一條長長的細細的金線。
待其徹底冷卻之後,可不就是一根足有十幾米的金針嗎?
不過,蕭逸模了模那金針上手的軟硬度之後,卻是皺眉搖了搖頭,顯然,這金針並不能達到蕭逸預期的效果。
果然,只這制針的一關,這其中的度,便極為難以把握。
想到這里,蕭逸果斷地把那金針揉合起來,重新投入了火龍鼎,再度熔煉成了一團熔液。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蕭逸可不希望那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一眾靈藥,最後失利在這金針之上。
不過,接下來,又一連兩次,金針依舊是煉制的不過關。
蕭逸不由得眉頭緊皺了起來。
把那煉制失敗的金針再度投入了火龍鼎,這一次,蕭逸卻是沒有急于再制針,而是干脆盤膝閉目,平心靜氣,打坐起來。
細細思量,蕭逸便知道了,一來,因為這九陰絕脈太過難治了,自己前世飛升在即亦是從未治過這種病,心里不由得就多了一分緊張,二來,那些靈藥太難尋找了,一旦失敗,再想找齊,便是千難萬難,也就再多了一分顧慮,三來,陳圓圓百年的等待,沉重的托付,蕭逸看得也太重了。
在這重重顧慮之下,心里怎麼可能做到一如以往的那種平靜如水,雲淡風輕?
而這顧慮重重,無論是在煉器煉丹之際,還是在施救之際,無疑都是大忌。
蕭逸一想通了此節,心頭難免豁然一驚,知道自己著了相了,這樣下去,別說九兒的病治不好,恐怕就制針這一關,自己都過不去,更別提那無極丹的煉制了。
「呼!慚愧!」蕭逸緩緩吐出了一口氣,自己對自己默默說道,「這一切的一切,莫不是機緣天道使然,九兒最終能不能活過來,亦是她自己的運數,只不過,老天假我之手而已。我又何必如此執著?這世間事,大莫過于生死,然而,那生是死的開端,死亦是生的開始,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生死有命,我只需盡我所能便是
這一念既起,蕭逸心里瞬間便安定了下來。
古人有雲,醫不治己,醫不醫親,其實便是這其中的道理。醫者越是平靜淡然,越是可以客觀地施救,而一旦參雜了個人的感情,則往往失卻了那客觀之心。
天下事也莫過于此,越是看得過分地重,往往越是成不了,而越是淡然處之,反而有意想不到的好結果。正所謂,求之則不得,不求則自得。
蕭逸干脆運起了玄醫真經,一番修煉之後,但覺得神清氣爽,心頭平靜如水。
不急不躁,無悲無喜,再度熔煉起那塊赤金來。
這一次,果然,一次成功,那根足有十三米的金針,細細地纏繞在蕭逸的手臂上,比發絲還細,極柔軟,卻也極堅韌,柔中帶剛,剛中帶柔。
蕭逸滿意地點了點頭。
手下卻是不停,把那二十余種珍貴的輔藥投入了火龍鼎之內,細致地熬煉起來。
待那所有的靈藥,都熬成了一團翠綠的黏稠汁液之際,蕭逸便加入了那無極草、九天水、萬年玄珠、不老身。
這四種主藥藥性不同,卻是陰陽相濟,相輔相成,一經投入了那火龍鼎,濃郁的靈力,便爆出了一陣轟鳴,把那一團翠綠的汁液轟的四散開來,成了一粒粒細小的顆粒,懸浮在火龍鼎之內。
蕭逸忙大火急烹,漸漸地煉除了靈藥里的雜質,把所有的靈藥,濃縮成了一粒丹丸。
而後,蕭逸一敲火龍鼎的邊緣,以內力巧妙地打散了這丹丸,再熔煉再凝縮。
足足經過九次這樣的不厭其煩的煉制,蕭逸才終于緩緩地撤掉了三昧真火。
火龍鼎內,此刻竟是一片通明,錚然有聲,仿佛一件靈氣十足的物事,正藏身鼎內。
蕭逸嘴角微微一笑,一抬手,拂去了火龍鼎的鼎蓋。
「嗡」地一聲輕響,一道白光即刻沖天而起。
一枚只有龍眼大小的柔白色的丹丸,伴隨著那柔光,緩緩地升騰,浮出了大鼎。
其上柔光氤氳,仙樂飄飄,無數幻象,交替出現。
自是那無極丹,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