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幾個大陣的啟用時機,卻是異常有講究的,從屯陣到最後的小過陣,每一個陣,對于這截雷霆木所起到的作用都不盡相同,從最初的滌蕩、柔化,到反復淬煉、加持,到最後的淬火、發醒,其先後次序斷不能亂,而且環環相扣,缺了其中任何一個環節,都難以保證這柄飛劍的絕佳品質。
蕭逸既然對此雷霆木抱了極大的期待,自然是不惜多花費心力和時間,來打造一柄絕世好劍了。
因而,也根本不指望在一時三刻之內,雷霆飛劍便能煉好,只是分出一縷神識,在火龍鼎之內,主持這件事。
而處理了這截雷霆木,蕭逸卻是心念一動,神識探入了火龍鼎那無盡的虛空之內,細致地搜尋起來。
蕭逸搜尋的目標,自然是那柄在萬焰門困住的烏龍環了。
那巨環之內,還藏著鬼見愁仇世通的元嬰的。
之前,蕭逸一直沒有騰出功夫來處理這件事,此時此刻,蕭逸修為已然晉升到元嬰巔峰期,再對付一個元嬰中期的鬼見愁,已然是勝券在握。
火龍鼎和蕭逸心神相連,頃刻間,蕭逸便尋到了那柄烏龍環。
巨大的烏龍環此刻正化為一道烏光,在火龍鼎的無盡虛空之內,急速遁掠著,足見,過了如此之久了,仇世通依舊沒有放棄最後一絲逃遁的心思。
然而,這鼎內虛空,又豈是他能夠逃出的呢?
逃了幾個月,如今,也依舊在漫無目的地遁掠中。
蕭逸心念一動,火龍鼎內大陣一陣移轉,那柄兀自急掠的烏龍環,便被蕭逸攝出了火龍鼎。
在這大鼎之內,當真是我的世界我做主,蕭逸無論是找尋這烏龍環,還是把其攝出火龍鼎,都不費吹灰之力。
那烏龍環之內的仇世通的元嬰,已然在鼎內虛空馳騁了兩個來月,也尋不到一絲出路。
如今,一朝出了那該死的虛空,仇世通第一個想法反倒不是逃走了,而是巴不得把蕭逸生吞了,元嬰駕馭著烏龍環,頃刻間化作了一道烏光,直撲蕭逸。
然而,沒等模到蕭逸的邊兒,便驟然覺得一道金光乍起,輕飄飄迎著烏龍環,便飛掠上來。
「給老子破!」仇世通一聲厲喝,根本不閃不躲,馭動著烏龍環,就要把蕭逸撕裂。
然而,叮的一聲脆響,那道金光便撞到了烏龍環之上。
伴隨著那聲不起眼的脆響,仇世通的烏龍環,竟然頃刻間變得如同死物一般,直挺挺墜落下來。
任憑仇世通如何催動,那巨大的環體都毫無反應。
大驚失色的仇世通也終于看清了眼前那道金光,那是一枚外圓內方的金錢,兩道白光,幻化出兩張翅翼,正微微扇動著,回轉到了蕭逸的掌心之內。
「落寶金錢?」仇世通驚駭欲絕,萬萬沒想到,蕭逸手里竟然有落寶金錢這等至寶。
此等至寶在手,仇世通便知道,今日想要尋仇,恐是不能了。
此人本就是個殺伐決斷之人,當日舍卻肉身都毫不猶豫,如今,這被落下的烏龍環,仇世通自然更能舍棄,二話不說,元嬰頃刻間便鑽出了烏龍環,化作了一道白光,就要就此逃遁而去。
不過,要是能令其就此逃走,那就不是蕭逸了。
就在仇世通元嬰出了烏龍環那一刻,室內便黑白兩色玄光乍起,一蓬光華不偏不倚正籠蓋了整個烏龍環。
從那烏龍環之內剛剛躍出的仇世通的元嬰,頃刻間被罩了個正著。
但覺得元嬰一沉,便再也動不得分毫了,就如同陷入了漿糊里的蒼蠅一般,直挺挺地被困在了原地。
「啊,這是怎麼回事兒?」仇世通大驚失色,眼角的余光,卻也發現了,蕭逸頭頂之上,正高懸著一面寶鏡,那可以困住元嬰的黑白兩色玄光,正是從那面寶鏡上發出的。
「陰陽寶鏡?唉,我怎麼就忘了他的這件寶貝?」仇世通一聲哀叫,當日在北極仙府,仇世通便知道,蕭逸得了一面陰陽寶鏡,可以專定人的神魂,只是在火龍鼎之內被困了這麼久,剛剛又乍見了「落寶金錢」,仇世通情急之下,倒是忘了防範。也是他大勢已去,即便蕭逸沒有這陰陽寶鏡,憑借自己元嬰巔峰其的修為,亦是別有手段,對付仇世通的逃逸。
仇世通倒也不愧是成了名的人物,此時此刻,元嬰被制,倒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不見絲毫慌亂,反倒是反復打量起蕭逸來。
這一番打量,仇世通不由得狠狠吃了一驚,這才多久沒見,蕭逸竟然已經到了元嬰巔峰期,想想之前萬焰門一戰,蕭逸也不過是跟自己一樣,在元嬰中期啊,為何如今,便已然到了元嬰巔峰期?莫非,他施展了什麼幻術?
仇世通想不明白,卻也故作鎮定,元嬰一張小臉之上,口唇翕動,似是要說什麼。
蕭逸始終淡然地打量著他,手指一掐訣,陰陽寶鏡之上的玄光便微微稀薄了一些,仇世通元嬰雖然還不能稍動,卻是可以開口說話了。
「你剛剛那不是落寶金錢,傳說中,落寶金錢不能打落武器!」仇世通元嬰一開口,竟是這麼一句話,感情到現在才緩過神來。
「是不是落寶金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制服你,足夠了!」蕭逸盤膝而坐,始終居高臨下,雙眸微眯,冷冷看著仇世通的元嬰,淡然開口說道。
仇世通眼見著自己的話,已然激不起蕭逸的任何情緒,便心頭一片冰涼,知道蕭逸的修為,多半是真的飛躍到元嬰巔峰期了。
因為,此刻的蕭逸,已然無悲無喜。
世界上最可怕的對手,無疑是已經不把你當成對手了的人。
聰明世故如仇世通,因著蕭逸這一句話,便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眼珠急轉,開始思忖起自己該何去何從。
片刻之後,仇世通便看清了,想要逃走,是萬萬不可能了,此時此刻,除了示弱以保全元嬰,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仇世通眼珠急轉間,便打定了主意,趁著蕭逸沒有開口,即刻大聲說道︰「蕭逸,按說,你殘殺我兩個兄弟,毀我肉身,我和你之間的仇怨不共戴天,然而,你我皆是修真之人,自然深諳天道,你小小年紀,便可以進境如此奇速,可謂是得道者多助,我仇世通亦不是蠢材,若你今日不棄,我甘願投入你門內,棄暗投明,與你化干戈為玉帛,日後我等共參天道,而且我熟知陰風門一些內幕,也可以成為你的一大助益。蕭逸,你看可否?」
「哦?你熟知陰風門內幕?那我倒要問問你,你可曾听說過一個叫做姚靜的女人?」蕭逸雙眼微眯,淡淡問道。
「姚靜?」仇世通元嬰的小臉之上,現出了努力思索的表情,片刻之後,倒是低聲叫道,「莫非是那個中年爐鼎?」
蕭逸不置可否,只是冷冷盯著他。
仇世通元嬰在蕭逸那冷冰冰的目光之下,禁不住就想打冷戰,卻也繼續說道︰「那個爐鼎,啊,不,那個姚靜,我還真見過,當年曾在風道人那里見過,不過,後來被鄱陽的申屠散人要去了,若是沒有再易手,估計此刻,應該還在申屠散人那里
蕭逸听著仇世通的元嬰,在那侃侃而談,不由得冷冷說道︰「一個大活人,便被爾等如同貨物一般,換來換去?」
仇世通眼見著蕭逸目光變冷,口氣不善,心頭倏然一驚,不由得暗道不妙,卻也即刻慌忙說道︰「蕭逸,莫非,你認識那女人?若是果真如此,那申屠散人雖然性格乖張又修為高深,但是,憑我和他的交情,或許倒是可以出面為你要回來。不,是為你救回來!」
仇世通妄圖以此打動蕭逸,要將功贖罪,打消蕭逸心頭的厭惡。
然而,蕭逸聞言,卻只是冷冷一笑,沉聲喝道︰「噬魂獸,何在?」
一聲低喝,方寸葫蘆上綠光一閃,烏黑的噬魂獸便閃身跳了出來。
此前吃了十幾只銀翅夜叉王,噬魂獸正在方寸葫蘆內煉化吸收,此刻听得蕭逸低喝,卻也馬上跳了出來。
一眼就看到了仇世通柔白的元嬰,噬魂獸兩只豆眼,登時就亮了,打了個響亮的飽嗝,便向著仇世通的元嬰,挪了過去。
仇世通眼見著噬魂獸那碩大的鼻孔,抽動著,離自己越來越近,臉色驟變,大聲尖叫道︰「蕭逸,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我一介元嬰中期修士,誠心歸順于你,你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我玄醫門內,不留奸佞婬邪之人。我若留你,該當如何向那天鬼之內的無數冤魂解說?如何面對被你奸婬殘害過的無數良家婦女?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縱使你本領滔天,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蕭逸冷冷說道,沖著噬魂獸一擺手,再不多發一言。
噬魂獸大喜過望,鼻孔一陣翕動,一股強大的吸引力,便直奔仇世通元嬰。
「蕭逸,你會後悔的,我有用,我對你大有用處!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啊,蕭逸,你不得好死.」仇世通終于如同風中的一片落葉一般,落進了噬魂獸的大鼻孔,叫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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