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局長之路︰第四卷]
第231節229局長之路067
冬天的夜晚,八點鐘就已經很晚了,特別是對于孩子來說,劉宇已經困的睜不開眼,劉旭還在思考中,王冰出來叫劉旭回家,王恆山突然像是變個人,剛才的憂郁和沉悶頓時煙消雲散,又抱著小劉宇親了親,對劉旭說︰「回去吧,不早了,記得常來吃飯,你媽整天盼著你們過來,以後就別等我給你打電話了,給你個規定,以後每周至少兩次,有意見麼?」
「爸,沒意見,我保證只多不少。」劉旭站起來,拍著胸脯說道。
「好,走吧。」王恆山把孩子交給王冰,說道。
孩子在路上就睡著了,王冰問劉旭︰「今天爸好像有點不對勁啊,怎麼還給了個規定?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是啊,我也感覺到了,是不是人老了都希望子女在跟前啊?」劉旭其實並不是這麼想的,他一路都在想,王恆山是不是察覺自己的地位會有什麼變化了,而且是往低處變化,按照退休的年輕,王恆山至少還能干十年,要不就是調到別處去,不然的話他不會這麼在意自己去不去,而且也不會親自打電話叫自己去,但面對王冰,劉旭不能這麼說,他怕王冰擔心。
「有可能吧,我爸一直把你當親兒子看,你這個沒良心的,多久沒去了?」王冰略有生氣的說,話語間流露出對父母的關心。
「我不是保證了麼,每周至少兩次,只多不少,我知道錯了還不行麼?」劉旭說。
這一夜,劉旭又沒睡著,他一直在想王恆山跟他說的話,特別是最後那番話,不能得罪閆瑞東,這說起來有道理也沒有道理,有道理是因為他是安監局一把手,縣官不如現管,即便有王恆山在背後支持,如果閆瑞東給自己穿個小鞋,那自己也受不了;沒有道理是因為這句話是在王恆山嘴里說出來的,他這樣說,就代表著他這個縣長也有點懼怕閆瑞東的嫌疑,可是閆瑞東根本就沒有後台,王恆山不可能怕他,他這個局長,王恆山一句話就能給他撤了,可這番話的含義劉旭只是猜測,也只能是猜測,王恆山不說,劉旭根本就問不出來。
劉旭正在辦公室看新聞,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工作輕松的要命,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安監局的工作似乎處于一種年底休眠期,每當這個時候,工作上厚積薄發,打算臨近年底在煙花爆竹上大干一場,這個時期或許就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時光了,劉旭已經習慣了這樣坐著無聊,電腦上的各種新聞標題充斥著他的雙眼,某某局長因為抽天價煙被雙規,某某領導因為戴豪表被撤職。
「找什麼呢?」王迪問馬明強。
劉旭這才抬起頭,看見馬明強正翻箱倒櫃的找東西,辦公室的東西一直擺放的很有次序,甚至在每個廚子門的後側都貼有里面東西的清單,特別是大隊的那些執法裝備,件件身價不菲,單單那個防爆的相機就值兩萬多,所以劉旭規定廚子里面的東西必須要放在相應的位子,這樣再去找的話就很容易,而馬明強幾乎打開了所有的廚子,顯然不像是拿個東西的樣子。
「誒,前段時間我還見了呢,跑哪去了?」馬明強撓了撓後腦勺,自言自語道。
「你到底找啥是,你看看找的,跟鬼子進村一樣,東西不是都很喲次序的麼?」王迪說道。
馬明強說︰「我知道啊,我找錄音筆呢,在二號廚子,這大家都知道啊,怎麼今天就沒了。」
劉旭趕緊離開了座位,走到二號廚子,打開門,果然,里面沒有錄音筆,劉旭腦袋嗡的一下,這只錄音筆買的時間不長,最多也即是三四個月,最開始的那個因為錄音不清楚,所以局里才花了三千多買了一個最先進的,為了這個三千多的單子,劉旭還遭到過閆瑞東的懷疑,雖然後來還是報了,但劉旭卻窩了一肚子火。
錄音筆是整材料用的,最近沒啥事故,也沒啥舉報案件,所以錄音筆一直也沒用,買了就放到了廚子里,劉旭很少從廚子里拿東西,都是馬明強他們收拾的,劉旭又找了找二號廚子,還是沒有。
「小馬,你確定放里面了?」劉旭問道。
「當然了,我放到,我記得清清楚楚的啊。」馬明強堅定的說,就怕讓劉旭以為自己忘了放,或者故意放到了別處了。
「那就奇怪了,最近也沒用過,怎麼就不見了?」王迪也詫異的說道。
大家都知道這個錄音筆的價值,如果再辦公室丟了,雖然不會讓自己掏腰包去賠,但一頓批評是絕對免不了的,而且還會遭到領導的懷疑。
劉旭問馬明強︰「你找錄音筆干嘛?」
馬明強說︰「這玩意是新的,今天沒事,我還想拿出來試試,看看怎麼用,前幾天我還見了呢,就是在二號廚里。」
「你跟王迪都沒拿,小孔,你見了沒?」劉旭把目光投向了孔建。
「沒有。」孔建無辜的搖了搖頭。
「要不我打電話問問聶隊?」馬明強掏出手機問劉旭道。
「他?他從來就沒見過他開過廚子,先別問了,去別的科室問問,看看是不是誰借了沒還回來。」劉旭說道。
劉旭說的不是沒道理,聶林是個大老土,連電腦就會個紙牌游戲,上網都費勁,別說是數碼設備了,況且他也不喜歡玩這些東西,說看著這麼多的按鈕就頭暈,他也不需要明白怎麼用,幾乎不出門辦案,連個辦案程序都弄不清楚,他是老同志,問他就說明對他不信任,他臉上會很沒光,別的科室經常來借設備,剛開始大隊還弄了個設備外借明細,以便于管理設備,後來借的太多了,而且也就是幾分鐘的事,都嫌麻煩,外借明細就不填了,劉旭第一感覺就是別的科室借走了。
馬明強在各個科室轉了一圈,回來的答案是沒人借。
劉旭納悶了,沒了這個錄音筆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大不了局里拿錢再買一個,但現在情況不同了,閆瑞東對劉旭的態度已經完全不是以前了,如果再這個事情上做個文章,那麼劉旭只能惹一肚子氣,想了想,決定還是給聶林打個電話問問,說不定是別人借了,正好聶林在辦公室,一般情況下,辦公室沒人,局里的同志是不會自己拿東西的。
劉旭沒讓馬明強給聶林打這個電話,馬明強地位還不如聶林,下級問上級,這事不妥,還是自己打吧。
馬明強有些慌了,他已經找了能找的所有地方,但還是找不到,當初是劉旭口頭規定讓馬明強負責設備的,現在在自己手里丟了,這事自己自然有責任,便跟劉旭說︰「劉隊,要不我自己買一個吧,錄音筆丟了,我有責任。」
「別胡扯了,你是不是有錢沒處花了,現在還沒確定丟了,就算真丟了,你也不能買啊,公家的東西,你自己掏錢,憑啥?」王迪替劉旭回答了馬明強。
劉旭看了一眼馬明強,沒說話,他的想法跟王迪是一樣的,公家的就是公家的,就算丟了也不能自己賠,這是規矩,就算哪個領導再不懂事,也不可能把公家的事砸到個人身上。
劉旭說︰「先別急,我問問聶林。」
聶林今天請假沒來,說是感冒了,在家打吊瓶,劉旭不知道真假,但接通了電話,劉旭還是客氣的說︰「老聶,感冒怎麼樣了?」
「剛打完針,好點了,領導啥指示啊?」聶林用沙啞的聲音客氣的說道。
「哎ど,老聶,這話說的,問候一下老同志也是我的責任嘛,呵呵。」劉旭笑道。
「別跟我裝了,啥事就說吧,還問候老同志呢,是不是明天又出發,讓我值班啊?」聶林知道,每次大家出門,都會讓他在辦公室值班,收個表,接待個人,這些事對于他來說,可能就是安排給他唯一的工作了。
「值班倒是不用,明天也不出發,就是問候一下你,順便問問你見沒見咱的錄音筆,就是二號廚里面那個新買的。」劉旭說。
「呵呵,怎麼樣?我就說吧,沒事才不給我打電話,別說是個感冒,就算我得了癌癥,估計也夠嗆。」聶林調侃的說。
劉旭知道這是玩笑話,也就沒跟聶林一般見識,說道︰「別廢話了,見沒見啊?」
「錄音筆?哦,對,在閆局長那里,那天你們都出去了,他打電話要錄音筆,說用用,我給他送下去了,也一直沒還回來。」聶林恍然大悟的說道。
「我說老聶,你咋不跟人家小馬說一聲,害的人家差點自己掏錢買一個了,我告訴你啊,回來請客,給小馬壓驚,大隊全體成員作陪。」劉旭說。
「我這不是忘了麼?再說了,又不是丟了,請客就請客,啥了不起的。」聶林說。
掛了電話,劉旭說︰「在老大那里。」
「我去要!」馬明強說著往外走。
「回來!要什麼要?全局財產都是他的,連我們都是他的,現在我們不用,要來也是放著,而且你去要,他還會不樂意,他的東西他說放哪就放哪。」劉旭臉一沉,說道。
馬明強只好回來,關好所有的廚子門,坐在桌前不再說話。
「他要錄音筆干嘛?他又不出去調查事故。」王迪說。
「愛干嘛干嘛!」劉旭說。
劉旭不讓馬明強去要,他是想,這可能是要調查劉旭到底在沒在這個錄音筆上做文章,當初是劉旭自己出去買的,拿回發票直接找的閆瑞東簽的字,當時閆瑞東就對價格有點看法,但他沒說出來,現在他可能要通過這支錄音筆來做文章,查出真實價格,以此來抓住劉旭的小辮子。
劉旭慶幸,這支錄音筆自己並沒有任何的手腳,就讓閆瑞東去查吧,折騰他一陣也好,讓他知道我劉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劉旭忽然想起來,忘記問聶林閆瑞東是啥時候拿去的了,如果是在兩個月前,那時候閆瑞東還沒變,可能會有別的用處,如果是最近幾天,那可能就是自己想的,算了,還是別問了,愛咋地咋地,跟我也沒關系,劉旭想著,轉眼又看起了新聞。
這個黨員名額的討論,劉旭必須要參加,他是黨組成員,是黨組的一部分,新同志入黨這件事他還是有資格去的,就算閆瑞東跟劉旭有深仇大恨,那也不能違背了程序,當然,這個程序就是去听幾句話的事,自己有參加的權利,卻沒有發言的權利,這一點劉旭懂,所以跟副局長們坐在閆瑞東辦公室,他還是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盡量避開閆瑞東的目光。
閆瑞東低著頭,也不知道問的誰,說了一句︰「人都齊了麼?」
「齊了!」一位副局長見沒人開口,把頭轉了一圈,回答道。
「好,那今天我們開個黨組會議,議題就是討論一下今年這個黨員名額的分配問題,我先說說我的意見。」領導往往就會用這句話來下通知,領導的意見一般情況下是不能駁的,特別是黨的會議,更是不可能有什麼變化,這個小小的正科級單位,閆瑞東身兼數職,一個就是局黨組書記,二個是局長,再有一個職務就是縣安全生產委員會的副主任,他說這句話就是給大家傳輸一個信號,這事是這麼定的,我的意見就是最終結果,你們再有不同的意見,那就是跟我對著干。
閆瑞東繼續說︰「以前我們是按照進局的先後來分配的,今年也不例外,我們老同志沒有不是黨員的,所以要在新同志里面選,但是今年這個名額很特殊,大隊的小馬和小孔是同一天進來的,排也排到他倆了,但是我們只有一個名額,也就是說他倆只有一個人會得到這名額,我自己的觀點是先讓小孔入黨,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不是說小馬能力不行,最後的意見還是大家定的。」
閆瑞東說了這麼多,並沒有說出他把名額給小孔是因為什麼,這樣的半截子話讓大家都很納悶,但劉旭特意觀察了一下,閆瑞東說完,只有陳逸松的表情愣了一下,其他副局長臉色沒有明顯的變化。
劉旭知道,這個名額給誰,對于在這里開會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跟自己關系,但其他的副局長就會想,給誰都是給,有不是自己的兵,無所謂。
閆瑞東說完,把眼神放到陳逸松的身上,問道︰「大家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我們討論一下。」
沉默了一分鐘,陳逸松還是沒憋住,他心里很明白,談資論輩小馬和小孔的確是一天進來的,他倆分不出哪個是前輩,但評工作能力,馬明強絕對排在孔建的前面,這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馬明強還比小孔大一歲,黨員名額也好,先進也好,從來就是就大不就小的,年齡大的要優先,這是潛規則。
但閆瑞東沒說啥理由就給了小孔,這明顯就是不合規律,肯定另有陰謀,說不定是小孔給他送禮了,這或許就是最合理的解釋,但陳逸松卻想知道個答案,讓閆瑞東說說他的理由,給他個難堪。
「閆局長,小孔和小馬兩個人論工作能力,論進局時間,論人品,我覺得都分不出上下,但這事我怎麼跟小馬交代,希望您能指點一下。」
陳逸松說的太含蓄了,他沒有直接問理由,而是站在小馬的角度去想,說出這話閆瑞東就能明白了,但他還不至于覺得難听,況且在這麼多人面前,陳逸松已經給足了閆瑞東面子,自己是兩個人的領導,提出這個問題理所當然,誰都說不出別的話來。
劉旭自愧不如,陳逸松在語言方面的天賦已經讓劉旭覺得超出了萬振國,開這樣的會本來就是玩語言游戲的,劉旭心里暗笑了一聲,看來今天閆瑞東要出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