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這個殺手不太冷
一陣清脆的鳥鳴,伴著沁人心脾的花香。若非醒來之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茅草搭建的房子,簡易竹板床,牆上掛著的農具,陳舊的木桌板凳……
這種景象簡直跟自己曾經夢到過的世外桃源一模一樣啊。
若非伸出胳膊放到嘴上咬了一口,不是在做夢。
若非疑惑地看著四周,自己不是被關在海城明星娛樂公司的儲物間里的嗎,怎麼到這個地方來了。
這時候一個身穿軍綠色衣褲,中等個頭臉色偏黃的陌生男子走了進來,若非警覺地坐起來問道︰「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這個男子看上去大約二十多歲的樣子,雖然個頭不高但卻十分干練。看到若非醒過來之後冷笑了一下,「你醒啦?」
「我怎麼會在這里?」
「是我救了你啊。」那人冷冷地說著,一坐到板凳上,隨即又將一只腳抬起踩在了另一個板凳上。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之外,誰都不可以動你。」
「我的命是你的?」若非疑惑地看著那人,「你是……梓涵派來的?」
「梓涵是誰?」陌生人聳了一下肩膀,「我不認識。」
「那是誰讓你來救我的?」
「錯,我不是為了救你而是為了殺你。」陌生人斜著那雙精明的小眼楮看著若非,好半天才慢慢吞吞地說︰「總之你的命在我的手里,只要我願意,隨時都會將你的性命結束掉。」
聞听此言,若非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道是另一幫劫匪把我劫持之後向梓涵索要贖金嗎?要真是那樣的話,梓涵你就不要來救我了。我的命根本不值得你來贖。
「你是……怎麼把我弄到這個地方的?」若非試探著問道︰「這麼美麗的地方這是哪兒啊?」
「哼,我怎麼把你弄來的?」陌生人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走著說道︰「從濱市我就一直等機會下手了。誰成想剛瞅準了機會要下手,卻被另一幫人搶先了。看來你小子的命還挺值錢的,不止一家想要啊。」
「後來的,你又是怎麼把我撈出來的?」若非好奇地問,竟然一點都不感到緊張,仿佛在打听別人的歷險故事似的。
「我開車一路跟著那幫家伙,一直跟到了海城。在那樓上藏了兩天,才找機會偷偷打開那間小黑屋子找到你。」
陌生男子看了看若非,繼續說道︰「幸虧你沒被那幫人打死,要不然我還真不好交差。不過你也被折騰得夠嗆,我見到你的時候你渾身燒得發燙,滿嘴說胡話,根本走不了路。我只得像扛麻袋似的把你扛出來扔到車上……然後就到這里了。」
「你要殺了我嗎?」
「差不多吧,隨時準備著。」
「那為什麼不是現在馬上立刻?」
「我在等指令……」
「好吧,死在這樣一個世外桃源般美麗的地方,也值了。」
若非跟那個臉色偏黃的陌生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仿佛在聊著無關自己的其他人的事情。心里居然絲毫沒有產生恐懼。
死亡,這兩個恐怖的字眼,在「世外桃源」這樣美麗的地方,似乎也隨著天邊的白雲一般,變得虛無縹緲。
「二娃,吃飯了!」
遠處傳來一聲喊。屋里的陌生人立刻應了一聲︰「知道了,送上來吧。」
不一會兒功夫,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婆提了一只竹籃走了進來。
老婆婆將竹籃放到桌上,朝坐在床上的若非瞥了一眼,然後對著陌生人說︰「那個娃子醒了,看來我給他喂的草藥管用了。」
若非一听這話,知道是這位老婆婆救了自己,趕緊甜甜地叫了一聲︰「婆婆,謝謝你救我。」
老婆婆頓時心花怒放地笑了起來,「瞧著娃子長的,跟個大姑娘似的真俊。可惜這臉上身上摔得,沒個囫圇地方了。這山上的路不好走,你可得小心點……」
「好了好了……沒什麼事兒了婆婆,你趕快下山吧。」陌生人見狀拿起空籃子遞到老婆婆手里,催促她趕緊離開。
「叫這娃子下山回家住嘛,住在山上不方便嘛。」老婆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也就住幾天功夫,過兩天就走了……」陌生人努力壓抑著心頭的不耐煩,攙著老婆婆的胳膊一直把她送出門外。
「她是你婆婆?你叫二娃子?」
老婆婆的到來,讓若非看到了陌生人溫情的一面。于是當陌生人剛轉回身進門,若非就微笑著問道。
「哼哼,這下你死定了。」陌生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說。
「為什麼?」
「看過我模樣的人就得死,何況你還知道了我叫什麼?」
「你是殺手?職業殺手?」
不知怎的,此刻若非心里的好奇遠遠超過了對死亡的恐懼。也許是出于本能地想套近乎。總之若非親親熱熱地叫了一聲︰「二娃哥。」
二娃並不理會,而是用更加冷酷的眼神瞥了若非一眼。
「不管怎樣,死之前認一個殺手哥哥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嘻嘻。」
「你別跟我來這套,吃飯!」二娃命令的口吻說。
「吃飯?你都要把我殺死了,干嘛還要給我飯吃?干脆餓死我不是還省得你動手嗎?」若非說著像孩子似地撅起嘴巴。
若非心里清楚,如果這個人真想要殺死自己的話,自己早就沒有命了。
他在等主子的指令,這個指令肯定跟某個交易有關。只要有交易存在,自己一時半會兒就死不了。死不了,就有逃走的機會。
「愛吃不吃,不吃拉倒。」二娃把一碗米飯和幾根咸菜放到若非的床頭。
若非也不客氣,端起碗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好香啊,沒想到白米飯還這麼香。」
「那當然,我婆婆一粒一粒種出來的,純綠色無污染還加了我婆婆的汗水辛苦在里面,能不香嗎?」二娃不屑地說︰「你死之前能吃上我婆婆做的飯菜,算是便宜你了。」
「你就不怕我吃飽了,有力氣偷偷逃跑了?」若非開玩笑地問。
「隨便啊,你盡管跑就是了,只要你能跑出這片山林就行。」二娃坐在桌旁不緊不慢地說︰「這周圍布滿了逮野豬的陷阱,而且山上基本上無路可走。你只要走出這個門,我敢保證你走不出十米就得迷路,不是讓野豬拱了就是掉陷阱里……」
听到二娃這番話,若非渾身打了個激靈。心想就算梓涵他們來救我,恐怕也找不到我啊。于是他定了定神笑著說︰「你瞧我這一身傷,連下床都下不了呢往哪兒逃啊。死在你手上,我認了……」
「哼,看在你還算听話的份兒上,我會給你個痛快的死法。」
「你殺了我,就不怕警察抓你?」
「這片山上除了我沒有別人,」二娃得意地說︰「我把你宰了找個山腳埋了,神不知鬼不覺,就如同殺一只野兔子……」
「那你總共殺了多少只野兔子了?」
「野兔?你是問野兔嗎?」二娃顯然被饒了進去。
「我是說像我這樣的‘野兔子’,你殺了多少了?」若非笑嘻嘻地問,好像真的是在討論逮野兔子的事情。
「像你這樣的‘野兔子’嘛,你是第一個。」
「我是第一個啊?」若非拉長語調嘆息了一聲。
「怎麼,瞧你這口氣,你是感到遺憾啊還是感到榮幸啊?」
「那你真的就不感到害怕?畢竟我不是野兔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若非進一步向二娃發動著心理攻勢。
「只要有錢給我妹妹治病,我什麼都不怕。」
「你妹妹病了?什麼病啊?」
「不知道,反正從小就有病,我得弄錢給她治病。」二娃甕聲甕氣地說。
「你早說你需要錢啊,」若非信誓旦旦地說︰「只要你把我送出山,我保證會幫你妹妹把病治好。」
「哼哼,少來這一套。」二娃臉上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我已經答應那位老板的條件了,價格很高。」
「我可以給你更高的價格啊……」若非急切地說。
二娃斜著眼楮看了若非好半天,冷冷地說道︰「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若非一直語塞,無話可說了。
既然燒已經退了,大腦清醒了,便開始高速運轉起來。
若非看著茅草屋外皎潔的月光,不停地思考著躺在自己對面的那個所謂的殺手,到底是會是受誰指使的。
除了絡腮胡小月他們,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也沒得罪什麼人啊?會是怎麼樣的人要派人殺我呢?
貌似這個人並不是一定想要我的命,要不然早就把我殺死了。那這個人到底在等什麼呢?他在利用我做什麼樣的交易呢?
一連想了好幾天,想得腦仁都疼了,若非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喂,你的主子干嘛還不下令殺我啊?」
焦躁不安的若非向同樣焦躁不安的二娃問道。
「我怎麼知道,他就讓我等等再等等,誰知道他在搞什麼名堂。」二娃說著沖若非揮了揮拳頭,「要不是那家伙已經付給我一部分定金,老子恨不得一刀宰了你交差得了。」
若非一听這話趕緊勸道︰「可別可別,人家沒下命令你就動手屬于違約,你違約人家一分錢都不會給你,你還得另外搭上一條命不是。」
「唉!到底要鬧哪一出嘛。」二娃焦躁地說︰「眼看我妹妹要上中學了,我得趕緊把她的病治好。」
「干嘛你給你妹妹治病啊,你爸你媽呢?」若非好奇地問。
「早死了。」二娃冷漠地說完,沖著若非呵斥道︰「你問那麼多干嘛,想找死啊。」
若非嚇得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日子過去了十幾天。若非與二娃在極度無聊中度過。
這天中午上山送飯的不是老婆婆,而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你怎麼上山了?婆婆呢?」二娃上前接過小姑娘手里的竹籃。
「我非要來的,我要看看你在上山到底干什麼。」小姑娘清脆的聲音說道。
「趕緊過來吃飯吧,還要我妹妹喂你啊。」二娃不耐煩地沖著若非喊道。
若非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前,模了模小姑娘的頭說︰「真漂亮真可愛,你叫什麼名字?」
「二丫。」小姑娘甜甜地笑著,清澈的大眼楮里流露出善良友好又單純的眼神。
「閉嘴,誰讓你多嘴了。」二娃瞪了二丫一眼。
若非心想這小姑娘看上去挺精神不像有病的孩子啊。于是求證似地看了看二娃又看了看二丫。
「你叫什麼呀?」二丫沒有理會哥哥的臉色,天真地向若非反問道。
「我叫若非,認識你很高興。」
「若非?這名字好奇怪啊,百家姓里還有姓若的嗎?」二丫好奇地看著若非。
「這個嘛……好像還真沒有,」若非無奈地說︰「好吧我姓李,這個姓百家姓里應當有吧。」
「這個有呢,那你叫李若非嗎?」
「算是吧。」若非不想跟二丫糾纏自己到底叫什麼名字的問題了。
李小冬雖然是自己的真名實姓,可除了戶口本身份證還有爸爸媽媽之外,又有誰還叫自己李小冬呢?就連自己不也是一直把「若非」兩個字掛在嘴邊嗎。
飯吃了剛一半,剛剛還好好的二丫突然從凳子上歪倒在地,兩眼翻白渾身抽搐起來。
二娃趕緊從角落里找了一段小木棍,熟練地敲開二丫的嘴巴塞進去,然後不停地掐著二丫的人中。
若非嚇得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怎麼辦啊怎麼辦啊,二丫這是怎麼了?」
幾分鐘時間過去,二丫終于恢復了正常。
「叫你不要上山你非要來,看你累著了吧。」二娃看著面色蒼白的二丫心疼地說。
「沒事兒的哥,我一會兒就沒事兒了。」
二娃把二丫抱到了他的床上,然後走出屋外從褲兜里掏出了手機。
若非趕緊將身體貼在草屋的牆壁上,仔細聆听著二娃的電話內容。
看樣子二娃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他在聯系他的主子。
若非的心「怦怦」直跳,看來自己的命運很快就將會有所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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