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這間,我在你旁邊臥室大約有十五六坪,衣櫃、床頭櫃、床都是灰白色的,白色為底的窗簾上繪著抽象線條的彩色花紋。蘇亦好道了謝,開始收拾東西,听見門砰的一聲響,似乎陳明然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又听見開門聲,「都快兩點了,吃點東西吧
蘇亦好探出頭,肯德基?不想吃,前天晚上就沒睡好,昨天晚上基本沒睡,剛才坐在車里就有些暈,對油膩膩、干巴巴的肯德基真是沒胃口,可這是人家一番心意,不吃,似乎也有點說不過去,蘇亦好只好洗了手坐了下來。
「一人一個套餐,一會兒再出去吃
蘇亦好十分艱難的把那個漢堡給吃了下去。真的很難吃,她只要在狀態好的時候才會吃這些洋快餐。今天狀態算最不好的,依往常的生活習慣,通常是喝湯,因為她有點低血壓,喝了湯血壓才會更快的升上來。
屋里靜極了,似乎只有蘇亦好收拾東西的聲音。把衣服拿出來掛上,把鞋子碼好,把自己的書擺到桌上,把小東小西的放進儲物箱里,最後是洗漱用品,愣了一下,咬著嘴唇想了想,又環視了一下屋子,以後,真是要共處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和那個現在還是陌生人的男人。他是她老公?除了愣,蘇亦好心里沒有別的感覺。
「梆梆」的敲門聲拽回了蘇亦好,扭頭看見陳明然正站在門口,「安頓好了?」
「先這樣吧,慢慢收拾,東西太多了
「那就先吃飯,吃完再說,已經五點多了
春天總是美麗的,雖然經常有沙塵來拜訪,但該綠的葉子還是綠,該開的花還是開,該嬌的嬌,該艷的艷,風里都飄蕩著溫柔。太陽的余暉還在天上,風吹過,剛長齊葉子的白楊樹刷啦啦的響,樹頂的葉子上跳躍著陽光,似乎在提醒人們天色尚早,不急回家。
上了車,「吃什麼?」
「我說了算?」
「嗯陳明然目視前方,旁邊多了一個人,還是女人,于他,這種經驗並不是很多。
「真的?那我就說啦蘇亦好綁好安全帶,同樣目視前方,言語鏗鏘,「烤魚!」
陳明然有點傻,「什麼?」
「烤魚?你沒吃過?」這兩天身體比較虧,舌頭感覺發淡,得吃點滋味兒足的。陳明然不自然的笑了下,真有你的,結婚宴吃烤魚。這婚結的,真他媽個色。
不大的烤魚店,人滿為患,鬧烘烘的,兩人等了一會兒才等到位子,坐下來,「你吃什麼味兒的?」
「我不能吃太辣的
「啊?」蘇亦好停了手,一個大男人不能吃辣?「微辣呢?」
「抱歉小姐,我們店只有麻辣、孜然、泡椒三種口味,沒有微辣服務生站在旁邊盡職盡責的說。
蘇亦好呆了一下,站起身,「算了,換地方吧
陳明然坐著問︰「魚能兩做嗎?」
「這個可以,先生是要哪兩種口味的?」
陳明然一揚頭,蘇亦好愣了一下,坐下來,「那麻辣和孜然吧
「那魚下面要放菜嗎?」服務生邊寫邊問。
「唔,我要海帶、豆皮。你呢?」
「海帶豆皮我都不吃,我要藕片和土豆吧
「酒水飲料呢?」
「不要了
「要吧,好歹也是慶祝一下。你要什麼?」
一會兒吃烤魚會很熱,「酸梅湯有嗎?」
「有,冰鎮的,今天剛好特價,十塊錢一位,無限續杯這個不錯,無限續杯,我喜歡。蘇亦好點點頭。「兩個酸梅湯服務生應了下去了。
「不喜歡吃別勉強,我們另換一家還真是口刁,這不吃那不吃的。蘇亦好的姐姐和爸爸就是這種人,她見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過分。
「磨合從今天開始,從吃飯開始陳明然說的一本正經,看了看桌子,才把胳膊肘拄到桌子沿上。「你喜歡吃friday?」
「不喜歡,我不喜歡一切西餐,吃著麻煩,也不見得多好吃酸梅湯來了,實在是渴了,咕咚咕咚一下子喝了大半杯。
「那干嘛昨天你約我到friday?」一想到昨天,蘇亦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過是昨天,昨天才認識的他,今天,她已經是陳太太了。
「金興街那里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你對金興街很不熟?」
「很不熟,出了三年國,金興街就是在那三年發展起來的,回來就在高 ,每天忙的只有上下班,只對高 熟
蘇亦好點頭表示理解,「其實我也一樣,來a市上學,來了才發現a市哪兒都一堆人,坐個車要排半天隊,便哪里也不願意去。後來畢了業就在金興街,一直就沒離開過,其實對于a市我也只對金興街熟
「碩士畢業能在金興街也不容易
「也不是了,我們同學在那條街的很多,去那里有一定的運氣吧,當時也是別人推薦我過去的,我感激他一輩子酸梅湯見底了,服務生盡職盡責的續滿。
一個外地的女孩子能在a市落下腳,付出的肯定也不少。「a市你都去了哪里?」
搖搖頭,兩根手指捏著筷子一下拿起、一下放開的摔著玩兒,「哪里也沒去,只去過秀山,那年元旦第一次去,四點四十五爬上山頂,剛好看日落,上去的時候離地還有兩尺多高,不過十五分鐘就全落下去了,現在還記得那場面靜靜的,前一天剛下了雪,天空還算比較明淨,沒有雲,太陽像一個干干淨淨的紅球,仿佛卸了一切的光芒,只是安靜的照著這個大地。風雖然是冷的,但讓人覺得很溫暖。
有些慚愧,「我還從來沒在冬天的時候去過秀山,春秋去的最多
「春秋我從來不去,人太多,看花都變成看人了。冬天那次也是偶然,山上的雪都沒化,下來時特別費勁,路很滑,不小心就可能滾下去。我一個人又沒有伴,天也黑,真有點不敢下了。後來有人在我身後背《大學》,我一面听著他的背誦,一面才慢慢的下來了那人的聲音還在耳邊,「大學之道,在明明德」,a市雖然被現代的喧器所包圍,但文化味兒還真是很足的,那次如果沒有听那中氣十足的書聲,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順利下來。
魚來了,「來,祝我們結婚快樂!」陳明然舉起杯。蘇亦好不自覺的笑了下,結婚快樂?這詞兒用的!配合的舉起了杯,喝了幾大口,覺得還真是挺滑稽的。
啊,終于吃頓有滋有味的飯了!她吃麻辣的,他吃孜然的。她吃海帶和豆皮,他只吃魚、藕片和土豆。
連著幾天沒好好吃飯了,真是餓的有點狠。蘇亦好不抬頭的吃了喝,喝了吃,服務生一次次過來續杯,逼的陳明然不得不也跟著喝,配合一下。陳明然一邊嚼著魚一邊想,她還真是能吃,雖然慢,但吃的真是不少,人卻不胖,看著比較壯。圓圓的臉泛著自然的紅色,眼楮眨呀眨的,顯然精神很好。陳明然基本滿意,他對蘇亦好足夠健康的認知又加深了一些。
終于,蘇亦好抬了頭,不過,陳明然在此之前已經很早只是拎著筷子點來點去的裝樣子了。
「吃好了?」
「吃好了,烤魚真好吃她沒吃多少魚,她喜歡吃菜,尤其是海帶和豆皮,幾乎是一個都不放過,連最小的小片片都一網打盡。不過,喝酸梅湯喝的有些急,胃里有些鬧騰。
「那走吧,這里太吵如果說國內和國外有什麼區別,飯館的環境算一個。在國外雖然是做窮學生,但去過幾次飯館,覺得人家比我們的安靜的多。國內的飯館,面對面坐著,都要大聲吼才能听得見說的是什麼。
外面已經全黑,高高的路燈和閃耀的櫥窗使這個城市看起來燈火通明,十分燦爛。陳明然車開的極快,偏偏又遇紅燈,走了停,停了走。蘇亦好本就有些暈車,休息不好,吃的又不合適就很容易犯,加之空月復喝了兩扎冰酸梅湯,暈車使胃更鬧騰了。她想讓他打開窗,又想忍忍吧,剛見不久,不是很熟,一會兒就該到了。
但她想錯了。又是一個剎車,胃里的東西自覺往外反,趕忙右手捂著嘴,左手去拍陳明然,又指車門。陳明然從來沒遇見過暈車的人,呆了呆沒反應過來。蘇亦好急了,蹙著眉用力拍了他兩下,又指車門。陳明然趕忙按了開鎖鍵,可已經遲了,手上、車門上、鞋上都沾了些,她走遠了大吐了一陣兒,只覺得得眼前發黑,胸口發悶,胃里一陣陣的難受。陳明然沒有下車,看著車門直皺眉。
好半天,蘇亦好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很久沒有這樣了,頭有些發暈。她想拿紙巾擦擦,左手笨拙的翻翻包,恍惚記起走的匆忙,沒帶。茫然的四處看了看,才想起自己從今天開始已經多了個第一順序繼承人——丈夫。自己的樣子太過狼狽,幸好有電話。
「喂?」他接起電話卻並不過來。
「不好意思,暈車,你車上有紙巾嗎?」
「沒有干脆利落的兩個字。
「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去買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