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變故陡生
玉子墨笑著看著她,有些吃驚道︰「你原來還不知道嗎?」那驚異的表情好像他真的不知道。
難得很是耐心地說著︰「你猜得到我們是在演戲,難道我會看不出來嗎?還是說你覺得你做得天衣無縫?清玄宮好歹也是百年武學世家,一夕之間,走了大半的人,難道我們收不到風聲?」
說著,他又笑了笑,眼神卻是譏諷的,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與李玄燁,冷聲道︰「我對你還算客氣,某些人都派人打到你家里去了!」
杜槿汐微怔,兀自輕笑出聲,眼角潮濕一片,神色淒惶,一言不發看著他,又看看面無表情的李玄燁,驀地,爆發出一陣大笑,像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強自支撐著她的身體,踉蹌地退後兩步,兩行清淚終于滾落下來,這個倔強固執的人在這一刻竟然哭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若愚有些不忍,扶住她的肩膀,沉聲勸導︰「師妹,你不要太傷心了,大不了我們將這皇宮都給砸了!也不算是給祖宗丟臉!」
他說得風輕雲淡,而絕望時爆發出的那股子狠厲不容忽視,過了數年的隱士生活,不受世俗的打磨,他的稜角並不圓滑,反而比以前更加尖銳,雖然看起來脾氣比較好,但是,真的觸到了他的底線,他的反撲絕對強烈凶狠。
林曉筱打了個寒顫,終究有些不忍,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玉子墨似乎是不打算給他們任何機會,清冷的嗓音,每一個字都是正中紅心的利刃,將那一干人的心扎了幾個洞,血肉模糊,森寒的痛苦︰「你們還是不要妄想了,那個是風覺吧?我想他現在肯定不太好受!」
若愚听出一絲不好的意味,心猛地一沉,還是保持一絲鎮定,冷聲問道︰「你什麼意思?」
「砰砰」
兩聲悶響自暗夜里傳來,眾人如遭重擊,下意識地看過去,難道又有人來偷襲了?
夜色濃重,冰雪漫天,視線中白茫茫一片,只看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朝這邊跑來,速度不算快,只是還是有些詭異,不自覺握住了手中的兵器,哪怕是鎮定如李玄燁,神色也是微變。
唯有玉子墨神色不變,甚至好有些說不清的笑意。
「叮叮」
兵器交擊的脆響,並且非常急促,看來是在打斗,那又是什麼人呢?
若愚突然變了臉色,強自的鎮定終于裝不下去了,他二話不說,放開杜槿汐,提起劍,如一道閃電沖了出去,風凌亂了他的發,風雪卷起衣袍獵獵,看上去那麼孤獨無助。
玉子墨對玉連城使了個眼色,他會意,緊隨其後。
被追殺的人正是一直未曾露面的風覺,他受杜槿汐的安排,帶著數十名清玄宮的弟子躲在暗處,等到時機再沖出去,本來藏得好好的,卻未料躲過了眾多眼線,還是遇到了強勁的敵手。
譬如,追著他的那個黑衣人,形如鬼魅,出手狠辣,每一招都角度刁鑽,防不勝防,而且輕功極好,若是打不過就逃唄,逃也逃不月兌,被咬得死死的,沒注意還要被吃個硬傷。
乍一看,那套半新的道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形狀,布帛碎得太慘烈,的,飄蕩在風中,好像穿的是件羽毛制成的衣服,看起來有些滑稽。
然而,看清楚之後,便會發現衣服下,每一個口子都有一道傷痕,有的已經凝固了,暗黑色的血痂有些駭人;有的還汨汨往外冒著血,一點一點染紅了衣服。
那些傷口都是細細的口子,不會流出太多血,但是會讓人很痛,看到風覺皺成一團的臉就知道了。
黑衣人的武器是根鐵鏈,但若說是鐵鏈又不像,太細了,細得就像一根加長版的項鏈,但鏈子上掛著數十根細長如絲的銀針,扎中人肯定會很疼,銀鎖的尾梢造型也是很奇特,就像長槍的槍頭,卻長出了一個枝椏,組合在一起,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但是威力不容小覷。
眼見那尾梢就要沒入風覺的身體,若愚沖了過去,疾馳如電,劍光泠然。
「叮」
清脆卻刺耳的聲音,搖搖晃晃地響徹整片上空,紛揚的雪花也被震散了好遠。
若愚倒退數步,長劍點地,才勉強頓住身形。
那個黑衣人也被逼退了好幾步,情況明顯要比若愚好,懶散地站在原地,眼楮飄過若愚神色緊張的臉,又看看從雪地里爬起來的風覺,眼角攢出一絲笑意。
風覺無不狼狽地走到若愚身邊,怒視著黑衣人,眼風掃過一路走來的雪地上,腳步凌亂,但那點點血跡卻是刺目的殷紅,猛一看身上,才發覺不知掛了多少彩,被凍得沒有知覺了,看上去仍然觸目驚心,稍微放松之後,只覺每一個傷口都是火辣辣的疼,疼得手臂都抬不起來了,那柄殘劍懶懶地支在地上,勉強不讓他倒下去。
若愚冷冷地盯著他,大片大片的雪花很快給他鋪上一層素衣,花白的頭發徹底白了。
緩緩提劍,是破空劍法的起手式,看似簡單,實則也簡單,但若是要將破空之勢發揮出來,這一劍很重要,狂風卷起遍地銀白,一縷鬢發迎風飛舞,若愚如一道閃電,直刺黑衣人。
玉連城隨即趕到,隨手揮出一劍,毫不猶豫地破掉了若愚這第一劍。
雙劍交擊,火花四濺,生生融化了一番風雪。
二人都是用劍高手,僅僅一招,就很能看出對方的實力。
若愚右腿蹬地,猛然止住頹勢,咻而,如破空長虹,身形閃落,劍光絞碎了漫天飛雪,化作點點晶瑩,自眾人頭頂散落,艷麗得不似人間。
「墨允,那個交給你,這個我來對付!」
玉連城看也不看黑衣人,冷聲喝道,便抬劍刺出。
墨允身形微晃,黑如水墨的眸子流露些不滿,悶聲咕噥了一句︰「竟然還不放心我嗎?」人還是站在原地,未曾移動分毫。
玉連城听得真切,唇邊掛起一絲溫柔,迅速地說道︰「知道你厲害,你出馬一頂兩,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嘛!」
說話間,他和若愚身形變幻,如夢幻泡影,看不真切,唯有雙劍不停撞擊,發出陣陣輕吟,不過一次呼吸的時間,竟是交手七八招了。
墨允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迅速和風覺交纏在一起,似乎早知道他體力不支,墨允特意放緩了進攻,一來一去,有意給他留了生路,看似慈悲,實則殘忍。
不過是小孩子找到了心愛的玩具,一時不想放開罷了,他想的不過是先好好玩玩,等到厭倦了,再殺個利索。
風覺很明白他的處境,也在配合,眼楮四下掃描,在找出路。
他們的戰斗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杜槿汐眼中滿是焦急,但很快鎮定下來。
她瞥見林曉筱遲疑的神色,忽而計上心頭,冷聲道︰「林曉筱,我不管你有多麼恨我,但是風覺和若愚今日若是出了任何事,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你!」林曉筱下意識想要反駁,忽然就改口了,冰冷的聲音滿是焦急︰「你說什麼?那個是風覺師叔?」
杜槿汐不語,深不見底的黑眸之中,流露出清冽的殺意,一直裝得渾不在意的眼神難有鄭重。
林曉筱知道她說的是真的,也無法淡定了。
無濫不知何時扶著寧缺回來了,見到林曉筱要離開,立馬喚住她,隨手解下背上的布袋,露出一柄長劍,正是冰霓。
林曉筱接過,看了一下,隨手扔給宵風,低聲道︰「幫我照顧好局面,我去去就回,相信我,我不會讓自己出任何事情!」說罷,頭也不回地踏入冰雪之中。
林曉筱如離弦之箭,杜槿汐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觸及秦可卿和玉行濤,眼中閃過一抹妖冶,笑意陡然凝固在嘴角,極慢的語速吐出幾個字︰「你們的死期到了!」冰冷沒有絲毫波動的字眼,一字一字,凍結了時間,空氣忽然變得凝滯,強大的壓迫感傳來。
好像背上壓著一塊巨石,控制不住想要往下跪,胸腔里塞滿了細小的石頭,每呼吸一次,就帶起生硬的疼,吐出的氣都是混濁的,空氣變得越來越凝滯,呼吸越發困難,溺水一般難受得厲害。
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就是宵風了,這種精神攻擊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相對比較好受的就是寧缺和無濫,但是也無法自由活動,雙眸瞪得大大的,盯著杜槿汐,極力想擺月兌這種受壓迫的感覺。
杜槿汐忽然甩動衣袍,瞬間,眾人只覺全身一輕,胸口憋住的那口氣終于呼出,但隨即而來的是全身泛力,分外疲倦,虛月兌得只想倒地就睡。
而她的身影飄忽如閃電,剎那間就從眼前一閃而沒,銀光直沖玉行濤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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