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再見曦月
為了路上方便,宵風特意為林曉筱又去買了一輛馬車,不管她答不答應,硬是連哄帶威脅地將她勸上了車,又給她準備了很多酸酸的東西,什麼話梅,所有林曉筱叫得上名的,他都在最短的時間內準備好了。
不過也因此而耽擱了很長時間,李玄燁收到李玄澈的信,提前和這一行人分開,臨走前看林曉筱的那種眼神,連不怎麼機靈的秦安也看出了問題。
「姐,先走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啊?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耶!」他現在怕極了林曉筱的銀針,每根針都像是長了眼楮,可以分毫不差地打中他的穴道,那種滋味讓他無法描述,為了不惹她生氣,還特意用了尊稱。
隔著簾幕,林曉筱冷冰冰的聲音傳出來,「如果你皮緊了的話,還可以繼續問!」
秦安立刻噤聲,駕車的嵇山幸災樂禍地看著他,笑得很肆意,只是沒有發出聲音,以免打擾到里面那尊大神。
秦安不敢動手,只能狠狠地瞪回去。
林曉筱懶洋洋的躺在宵風懷里,窗簾隨風蕩開,落進細碎的陽光,和煦的風吹在臉上,卻吹不散她內心的躁動,輕輕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宵風寵溺地撫著她的頭發,輕聲問道,一手捏起身旁碟中擺放的話梅,準確無誤地放入林曉筱嘴中,看著她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極其享受自己的服務,不由得心中一動,又將她抱緊了一些。
「沒什麼呀,你不知道孕婦就喜歡這種胡思亂想麼,所以不要惹我不開心」林曉筱滿足地咂咂小嘴,回味著話梅的味道,酸甜酸甜的滋味讓她覺得很舒服,不會想吐。
「謹遵老婆大人的三從四德!」宵風隨口接道。
「哈哈真乖!」林曉筱一時笑開了顏,眼楮彎成一條角,笑意正濃。
「曉筱,你說給我們的孩子取什麼名字呢?」
「嗯,你來取吧!」林曉筱懶懶地翻了個身,在他懷里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靠著,像一只慵懶而優雅的貓,陽光為她鍍上了一層暖暖的金光,溫柔漂亮。♀
「驚水?」宵風沉吟了片刻,說了兩個字,探尋地看著林曉筱。
「不好,感覺太女氣了不論是兒子還是女兒,他的名字一定要霸氣一點!」她一邊消滅口中的話梅,一邊含糊地斃掉這個。
「厲?」他遲疑。
「太俗了啦,那是你孩子耶,認真點!」林曉筱眼都不睜開,毫不留情地斃掉他的提議。
「好吧,那顯鋒呢?」又一個胎死月復中,他有些挫敗。
「怎麼感覺像一個兵器的名字呢?」她隱約記得好像以前看過什麼小說,神兵顯鋒,這讓她有點不爽了,而且這兩個字組合在一起,念得快了,怎麼听都覺得像是想瘋。
「林宵!」他又是一陣頭大,被快要當父親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卻沒想到取名字竟然這麼麻煩,便取了二人名字。
「親,我叫林曉筱,你叫林宵風,你還可以更懶一點!」林曉筱翻了個身,瞪大了眼楮看著他。
「那你說叫什麼?」
「嗯,還是你取吧!」
「我」
宵風對此表示極度無奈,這不是折騰人嗎?你是在耍我嗎?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發現懷中的人已經睡過去了,手無意識地攥著自己的袖子,眉心時不時皺起,仿佛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他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輾轉吻到耳際,邪魅的聲音傳出,溫柔而霸道︰「曉筱,這一生你都只能是我的,我要你陪我看遍天涯彼岸!」
「嗯!」哪怕是在睡夢中,她都听得到他的話,低沉含糊的聲音回答了他,也許並非如此,但宵風願意相信她是听到了。♀
馬車緩緩駛入大都,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了,林曉筱被勒令不準騎馬,就干脆窩在馬車里一直都不曾出來,宵風和她打打鬧鬧,看得車外一干人都是大跌眼鏡。
本來在外人面前永遠是冷冰冰的宵風,一遇到了林曉筱,只要她稍微皺皺眉頭,便如一灣寒泉遇到了火山噴發,那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氣消散得無影無蹤,全都是溫暖和柔軟,近乎討好的語氣,像小媳婦一般哀怨的語氣,都是別人見不到的一種奇觀。
但,沒有人會覺得丟臉,也不會嘲笑他,因為她確實有這種力量,尤其是秦安,幾天下來,在她面前乖順得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變得安全無害起來。
試想一個女子,武功高的離譜,打又打不過,逃也逃不掉,甚至連吵架都只有落下風的份,面對她的調戲,都是無計可施,宵風這個時候心情就會大好,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他們。
而辰若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林曉筱在他心中的印象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身手很好,繡花針玩得很厲害,出神入化,想必刺繡的功夫也不錯;
文采很好,吟詩作對隨口即來,月復有詩書氣自華,想必是個溫婉秀麗的女子;
字體蒼勁虯潤,大氣凜然,見字如見人,想必是個心胸開闊的人;
但這些都只是想必,事實上,她的繡花針不過是她刻意找來專門用來折磨人的;文采確實不錯,可以說得上是第一才女,但說教起人來,那叫一個滔滔不絕,而且是罵人不帶髒字,還能讓人毫無還嘴之力;而所謂的心胸開闊,只適用于她心情好的時候,若是心情不好,惹到她了那就無疑是踩了炸彈,會讓你尸骨無存;這讓他充分見證了什麼叫有原則,原則就是三個字,看心情。
但即便是這麼一個算不上美人的女子,脾氣也不算好,卻在不知不覺中徹底收服了這三個人的心,一路上她總是很耐心地講很多關于做人的道理,還給他們安排了一條自認為好的出路,幫他們開客棧,還會和他們說一些奇聞怪見,絲毫不因為曾經是山賊而表現出鄙夷嫌棄。
漂泊江湖多年,受了多少白眼,若非身懷絕技,他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林曉筱算得上是第一個真心待他們的人了。
走下馬車,先是安排住宿,宵風黑色勁裝風塵僕僕多日,仍然是縴塵未染,身形剛剛出現在大街上,冷峻的眉眼就不知惹來多少花痴女的尖叫;而辰若書生打扮,折扇綸巾,儒雅風度翩翩,也是吸引了不少眼球。
嵇山和秦安雖然不及二人風姿綽約,但也有點小帥,只是帥得不那麼明顯。
林曉筱極其無奈,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無比痛恨,這些人,明明是男的,還要長的這麼妖孽,不知禍害了多少大好女子,而且听到那些花痴的聲音,就像找條縫鑽進去,同樣是女的,沒必要表現出這麼明顯的敵意吧?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隨意找了個客棧,還沒有走進去,就听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幾個華服少年策馬奔馳,在擁擠的街道上橫沖直撞,路上行人欲斷魂,如避蛇蠍一般避開,但還是有人躲閃不及摔到了路邊。
有一個身著水藍色長裙的女子,身邊跟著一個小丫鬟,本來是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青絲三千垂在身後,背影清冷柔弱,應該是哪家人家的小姐,見到迎面而來的馬,大概是受了驚嚇,後退中,竟然突然摔了下去。
兩個弱女子,場面又混亂,沒有人去扶起她們,馬蹄漸近,沒有任何收斂的趨勢,若是踏下去,那人便定是香消玉殞,就算不死也得臥床多日,可能終生都不會好轉。
林曉筱怒了,不用他吩咐,秦安便提起輕功飛掠過去,做采花賊,若不想被抓,這輕功可是必不可少的,他的幽冥刺雖然比不上宵風,但在林曉筱的認知里,他也算得上極頂了。
秦安如一道疾馳的風,將那兩個人抱起滾到一邊,堪堪避開鐵蹄,嵇山則是重拳出擊,一拳轟在沖在最前面的那匹馬頭上,只听得馬發出尖銳的嘶鳴,便重重地摔倒在地,連帶著馬上傲氣凌人的華服少年也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那個被秦安救下的藍衣女子一臉淡然地從他懷中走出,沒有那種嬌羞姿態,雖然對于剛剛的事情心有余悸,害怕之後反倒鎮定下來,爬起來之後,氣定神閑地扶起小丫鬟,又對秦安這個救命恩人到了兩聲謝謝,臉上泛起深深淺淺的紅暈。
見到走過來的眾人,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林曉筱和宵風,終于失聲叫道︰「碧落公子?宵風公子?」
她的聲音不大,但周圍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無疑是掀起了巨浪。
大都的人對于碧落公子並不陌生,大鬧翠雲樓,戲弄四皇子,大鬧燁王府,而這些都沒有李玄燁心上人是碧落公子這個消息來的重磅,雖然這份戀情並沒有公之于眾,但也流傳出各種版本。
林曉筱因為呆在桃花庵,對這些並不了解,再加之時間過去很長了,她這幾年從來都不曾出現在大都,但並不代表這些事情沒人記得,一時間眾說紛紜,本來冷清狼狽的街道一下子更加擁擠了。
听說碧落公子是因為燁王爺與雪瑩郡主訂婚,才會因此大鬧燁王府,還差點拆了燁王府!
不是說他是徐韞瀅的愛慕者,才會如此戲弄四王爺麼?
林曉筱听到這些評論,眼角抽抽,沒有說話,只在心底感嘆人言可畏,她都離開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有人記得這麼清楚,真是無奈了!
那個女子的目光太過灼熱,雙瞳剪水,本來只是微紅的臉因此變得更加紅潤,平白添了一絲嫵媚和誘惑,林曉對這張臉沒什麼印象,只覺清麗月兌俗,似乎在哪里見過,一時想不起來,反倒是起了調戲之心︰「美女,敢問芳名?」
她此時是著男裝,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語氣曖昧輕浮,還真像個紈褲子弟。
她眼中失落一閃而沒,似乎很受傷,沉默了良久,輕啟朱唇︰「劉曦月!滄州城外你救了我,使我免于遭辱!」
滄州,曦月,這些詞將她腦海深處的記憶碎片喚醒了,片片平湊成完整的畫面,她終于記起了這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是誰了,正想說幾句話,就听到一聲怒喝,她不滿地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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