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被劫持了
林曉筱整個人都要掛在宵風身上,像一只樹袋熊,二人打打鬧鬧,說說笑笑,離開了眾人的視線,佛桑花依舊搖曳生姿,靜默無言的沙羅雙樹輕輕搖動,翠色的葉子沙沙作響,訴說著它傳說的低語,隨風散開了,沒有人听見。
所有的人陷入了沉思,思考著她話里的意思,辯詰的幾位僧人走下了高台,各自散去了,沒人發現大雄寶殿一側的涼亭一個俊美少年注視著這里。
「鳩摩,你可听明白了?」
「屬下愚鈍!」這名叫鳩摩的男子看了眼前俊美如天神的男子一眼,似乎是被那樣的容顏灼傷了,立馬低下頭,謙卑地回答。
男子二十歲的模樣,斜飛的劍眉英挺,細長蘊藏著銳利的眸,竟是深邃的藍色,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偏偏卻有著迷死人不償命的溫柔笑意,亞麻色的頭發不拘不束,像金色的瀑布,寬大的白袍在地上綻開,繡著暗金色的花紋,仔細看過去,應該是一種古老的圖騰,這些特征表明他是個藩邦王子。
「這個女人不簡單,三言兩語就把他們的困惑解開了,你看到沒,多模被她扇了一耳光,明明很生氣,竟然在她說完那句話之後卻不生氣了,只是不知道,這麼個妙人是哪家的公主!」他的聲音不似中原人,低沉而有磁性,只是語氣有一點點生硬,說著說著,嘴角的笑意愈發濃烈,連冰冷的眸子也染上了點點笑意。
女人?鳩摩愣住了,茫然地看向那個方向,驀地醒悟過來,當然只有女孩子才會這麼任性妄為,公然扇人耳光,不過想明白之後,他卻冒出一股涼意,從頭涼到腳,到底是有多麼可怕的思維才能這麼輕易地解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俊美的男子,上前一步。
「要不要」鳩摩試探性地問道,然而還沒等他說出來,俊美少年卻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下文,語氣溫柔卻不容人忽視,「不必,應該會有見面的機會!」
「是!」鳩摩一愣,一時想不通他為何這麼說,但一想到這麼個行事不羈,喜歡作男裝打扮又滿月復才華的女子定會傳出不小的名聲,到時候,還真有見面的機會。
回到客棧已經是大中午了,這一來一回,將她的能量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們兩個干脆又在店里用餐,吃過午飯,結了帳就退房離開。
銀火一直縮在房間里,趴在床上睡覺,又機靈得很,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很快反應過來,為他們守東西再好不過,她將它抱起的時候,發現它伸著粉粉的舌頭,不停地舌忝舐前爪,仔細看看,前爪上,有斑斑血跡,她大驚失色,檢查過後,卻發現不是它的,轉念一想,立馬明白過來,是有人不老實,偷偷進來過,她看看宵風,無奈地聳聳肩,也不打算追究,平靜地走了出去。
「你說,這世間怎麼這麼不太平?」林曉筱坐在馬上,若有所思地問道。
宵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模模站在自己肩膀上的銀火,低笑了一聲︰「不太平也沒辦法,再說了,誰遇到你,誰倒霉!」
林曉筱本來心情不錯,一听到他的話,臉色立馬沉下來,撅起嘴,怒道︰「你什麼意思?銀火,咬他!」
宵風眉頭一挑,輕輕握住銀火往自己臉上撓的爪子,好笑道︰「你這麼狠啊?要是我毀容了怎麼辦?」
「涼拌!」林曉筱月兌口而出,但一想到,宵風毀容了就會不好看了,又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捉鬧騰的銀火,驀地又收回手,笑嘻嘻地說道︰「放心,我又不嫌棄你,再說了,毀容了的話,就少了鶯鶯燕燕,我耳根子也清淨些!」
「喲~敢情你是吃哪門子飛醋?」宵風故意拉長了聲音,眉眼間盡是溫柔的神色,臉頰竟然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林曉筱正好對上他的眸子,心底有些茫然,囁嚅著,半天說不出話,只能硬生生地移開眼楮,策馬狂奔。
「不要跑啊!」宵風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催促身下的馬跟上她。
在他們奔馳在林間小道的時候,柳府卻引來了不速之客。
「爹,他們那樣欺負我們,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柳依依紫薇花一樣明媚的臉上卻充斥著惱怒和恨意,那種鮮艷、飽滿、復雜的美麗,如今看起來,甚至有些猙獰,她秀氣白皙的雙手伸出袖子,緊緊抓著一位中年男子的衣襟,不停地跺腳,殷紅的裙擺輕輕抖動,聲音里滿是不甘。
中年男子面皮白淨,和柳無相很相似,只是年紀要大一些,四十多歲的樣子,眉間透出些滄桑,隱有歲月的痕跡,如墨似的眸子精光漣漣,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陰鷙,他端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似乎在思考些什麼,並不為柳依依的話所動。
良久,他終于說話了,打斷了柳依依的嗔怨,低聲道︰「無相,你怎麼看?」
柳無相驀地抬起頭,臉色煞白如紙,雙唇血色全無,強有力的十指捏著一張薄薄的紙,微微顫抖,似乎不能承受它的重量,紙片自他手中滑落,如一只斷翅的白蝶,飄飄搖搖,靜靜地落在地面上。
長期練武使他的眉間帶著一絲英氣,不懼任何敵人,然而此刻,他看著那張平淡無奇的紙,瞳孔猛地放大,充滿了了恐懼,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斷斷續續地說道︰「爹,他~他們怎麼可能會是那個人的人?」
「事實就是如此!我們的後台再硬,也斗不過那個人!」柳熹低沉嘶啞的聲音打斷了他,整個房間安靜下來,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柳依依听得雲里霧里,不清不楚,目光落在那張紙上,遒勁的幾個字落入眼簾,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晰地映出那兩個字︰「太子」,宛若催命的咒語,臉上血色盡失,像一朵褪色的薔薇,拉著柳熹袖子的手無力地垂落,終于不再說話。
這是他家在朝中的後台寄過來的信,十萬火急,卻不料得到的竟是這樣的消息。驚懼的同時,他們也在慶幸,如果再遲一點,林曉筱和宵風就會出事,那他們可能就會迎來玉子墨強烈的怒火,全家都不保。
撤走了跟蹤的人,林曉筱很快察覺到了,但她只以為柳府突然想通了,沒考慮更多,宵風卻不這麼想,他心底躊躇了多時,越發覺得不對勁,隱約覺得有誰在幫他們,卻很反常地沒有說出來,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邊,繼續趕路。
山中暮色漸濃,幾只倦鳥長鳴著歸巢棲息,山月扯破雲層透出半張臉,月影斑駁了枯黃的老樹,在地面灑下泠泠寒光,綽綽約約,林中似起了薄霧,嶙峋的樹,如駭人的鬼影,看不真切,平添幾分瑟縮。
「宵風,我發現最近我們一直都在山里趕路誒?」林曉筱緊了緊衣服,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話,打破了要命的安靜。
宵風听見她的話,微怔,半晌笑出了聲,柔聲道︰「前方有個小村莊,可以去借宿!」
「好吧!」林曉筱連續趕路,困極,好死不死,這林子又陰深深的,心底怕得要死,听到前方有住的地方,才強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
不多時,幾點孤燭暈黃的光芒在黑夜里搖曳,卻給了他們極大的動力,剛剛走進那個村莊的地界,就听見幾聲犬吠,緊接著,幾條狗沖了出來,目露凶光,長而尖的犬牙在月色下泛著冷光,這樣的情形,林曉筱實在生不出花前月下的浪漫情緒,連瞌睡都被趕跑了,愕然地看著圍在四周的狗,發現它們瘦的有些過分了,疲憊的毛發緊緊貼在身體,髒亂不堪,連肚子都是癟的。
幾個村民急急地沖了出來,只是簡單地披了件外套,還打著幾個刺眼的補丁,面朝黃土背朝天,他們古樸的臉上布滿了溝壑,想來是常年的勞作使他們提前衰老,眼里卻是戒備,一個稍微年長的站了出來,看起來可能是村子,嘶啞的聲音卻很洪亮,「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干嘛?」
林曉筱皺了皺眉,他聲音很亮,卻有些虛弱,好像是生病了,借著月光,面黃肌瘦,就像是營養不良。
「大伯,我們是路過,天色已晚,沒有地方可去,不知可否在這借宿一宿?」宵風的嗓音有些生硬,刻意壓抑了清冷,想來是很少應付這種情況。
那個村長模樣的人想了想,眼楮里的戒備收斂了不少,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大黃牙,︰「最近村里不太平,所以才會這樣,兩位不要見怪!」說著,擺了擺手,對著那幾只狗清叱一聲,它們不情不願地搖搖尾巴,退開了。
宵風對林曉筱使了個眼色,兩人飛身躍下馬,一同走了進去,村長將他們帶到一間簡陋的草房,屋子里只有一張床和一張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桌子。
「村里條件不好,二位湊合一下!」村長面露歉意,局促地搓搓手,帶著鄉下人特有的語氣,純樸而羞赧。
「沒事沒事~」林曉筱趕忙擺擺手,很是不好意思。說話間,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婦人走了進來,手中端了兩大碗面,清透的湯水,上面漂浮著幾點蔥花,熱氣騰騰的香氣直往鼻子里鑽,林曉筱看了宵風兩眼,顧不得形象,接過那碗面,大快朵頤,雖然沒什麼油水,對他們餓得夠嗆的胃來說,都是佳肴。
然而,她越吃越不對勁,只感覺頭越來越重,視線越來越模糊,終于天翻地覆之後,她倒在桌上不省人事,眼楮合上之前,村長充滿歉意的臉一陣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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