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開戰
「宗主,雲鏡師兄他去了西涼的軍營見了一個人,弟子隔得太遠,听不清他們的談話!」他不敢抬起頭看一眼屏風後坐著的女子,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出,那名女子看似柔弱,卻身懷詭秘莫測的絕世武功,最重要是隱忍多年直到前任宗主選擇退位才以雷霆手段拿下宗主之位,該清理的一個不留,恩威並施將所有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杜槿汐放下手中的茶碗,靜靜地听著他的匯報,神色自若,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仿佛沒有听到一般,配著她絕美的容顏恰到好處。
「派兩個人跟著那個人,有機會就拿下!」她淡淡的聲音如夢如幻,那名屬下無聲地退去了。
「嫣兒,你听到了嗎?」
坐在一側的少女臉色慘白,緊咬雙唇,一句話也不說,眼中充滿了痛苦之色。
杜槿汐終于被她的反應激怒了,冷哼一聲,「哼~你可不要忘了我才是養了你十多年的人!你現在竟然為了那個小子違逆我?」見她還是不說話,神色痛苦掙扎,自知話說得有些過了,語氣不覺軟了下來,「嫣兒,你是我疼愛的女兒,雲鏡有什麼好的,現在他還是對林曉筱念念不忘,你又何苦這麼傷害自己呢?」
杜嫣兒听到這里,嬌軀一震,恨聲道︰「你養我真的是愛我嗎?你不過是利用我!你明知道雲鏡哥哥和曉筱姐是真心相愛,卻硬生生拆散他們,如今還用我和孩子來威脅他去刺殺燕皇,那是他父親啊?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呢?」眼中壓抑多時的淚水終于爆發出來,像絕了堤的洪水不住地往外流。
杜槿汐看著哭得壓抑痛苦的杜嫣兒,眼神一冷,冷冷地丟下一句令人發冷的話,「我警告你不要再亂說了,不然這輩子都不要再見清影了!」壓下心中的殺意走了出去,他害的我不能和自己的親生兒子相認,我怎麼可以讓他活得好好的,如果死在自己兒子手中會是怎樣的感覺?或者兒子死在自己手中?那樣的痛苦也讓你嘗嘗,杜槿汐沒有發現她已經走進了一種惡性循環之中,仇恨蒙蔽了雙眼,十多年來侵蝕了她原本清澈單純的心,變得千瘡百孔,痛苦地活著。
杜嫣兒終于崩潰了,一面是剛出生的女兒,一面是雲鏡,她木然的坐在那里,眼神逐漸變得空洞。自己最愛的娘親竟然把自己當成一枚棋子,兜兜轉轉也逃月兌不了這個局。
林曉筱很擔心宵風,已經過了一個月,卻沒有他的絲毫消息,心中充斥著不安,戰事將近她根本沒有辦法分心再想這些,只能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加緊訓練。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她和這些粗狂豪邁的士兵已經培養了深厚的感情,從最初的不相信她,到現在尊敬,甚至成為了兄弟。林曉筱可謂是恩威並施才做到這個地步,打心底里不願意這場戰爭爆發,可是她也明白一個人的力量那麼渺小,根本改變不了這場遲早都會來的戰爭,只能期望減少傷亡。
李玄燁下令全軍拔營,在南伽密林和山坳之間設下營帳。這一日召集眾將,在中軍大帳商議破敵之策。林曉筱並沒有參加。
有人獻計道︰「兩軍交戰若一直這樣不曾交手,難免士氣低落,不如直接突襲平州城!」
有人反對道︰「平州就如滄州,乃是重鎮,助手敵軍足有三四萬,若強攻必損失慘重,須得慎重!」李玄燁眼楮一亮,「若派兵突襲平州,只有三條道,除了直達平州的官道,還有南伽密林至平州西面,或者經這個山峽到達平州東面,你們說說該如何選擇最佳路線!」
秦副將沉默了片刻,道︰「如走官道,雖沒有很好的伏擊點,但太過明顯;若途徑南伽密林,林中地形復雜,很容易迷失,若選擇山路,那峽谷叫千丈峽,雖然碧落公子提出過判斷是否有埋伏的方法,但依然很危險!」
幾個人都沒料到一向不怎麼說話的他今日竟有如此多的意見,也沒多想什麼,王副將略一沉思,道︰「秦將軍說的都有道理,走官道花的時間最少,但並非最佳選擇,千丈峽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峽深且長,我軍必須佔領,一旦中伏,恐難全身而退,但末將已詢問過當地有經驗的農民,預計未來幾天內會有大霧,只要我軍行動隱蔽,除非敵軍能預判我軍的路線和發軍時間,才有可能在相應地點設下埋伏,那我們完全可以在敵軍設伏之前通過險地,直擊平州
李玄燁聞言,陷入沉思,突然拍案而起,道︰「傳令下去,兵分三路,一路直攻千丈峽,一路直攻南伽密林,一路原地待命,為支援!」
待眾人盡皆退去,李玄燁看著地圖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千丈峽一戰必須中伏,文瑞,看你還不上鉤?」
兩日後的清晨,文瑞接到通報,在滄州外的大軍正在向平州進軍,兵分三路,他陰沉冷冽的面孔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冷聲道︰「趕緊派人通知駐守在千丈峽的林清和南伽密林的袁立!」
林清率領一萬燕國士兵埋伏在千丈峽的崖頂,靜靜等待著遠遠行來的大軍走入峽谷之中,當看到明黃色的帥旗在蒙蒙迷霧中顯現時,本來冷厲的面孔露出一抹興奮的笑意,那時看到獵物一般的殘忍笑容。
千丈峽兩壁筆直,峽深數里,僅容六七人並行,五千將士拍成場設置真,魚貫而入,加上隨軍牙松動大批糧草,隊伍拉的老長。
「報告將軍,西涼軍隊已經有三千余人進入峽谷了,前軍離峽谷還有三里,請求出擊!」
林清死死盯著還沒入谷的帥旗,「再等等!」然而,大將軍忽然停下了,數匹快馬由帥旗處疾馳而出,手舞彩旗奔至前軍,而後大軍開始調轉後退,看來已發覺中伏。
林清豈會錯失良機,手掌一揮,冷喝道︰「出擊!」
只听到轟隆一陣巨響,幾方巨石從山頂滾落,直直的滾入峽谷的通道中,將所有的退路封死了,數萬燕國士兵忽由山頂現身,萬箭齊發,喊殺聲直沖雲霄。
火箭連續射下,戰旗,糧草,樹木開始燃燒,長達數里的峽谷變成了一片火海,谷外的士兵亦被亂箭射到數人,不得不退到射程之外,不時派出百人的隊伍開展營救工作,高舉盾牌,掩護一干撬山石的士兵,林清怎會放任不管,一聲令下,幾塊巨石從山崖推落,一時血肉橫飛。
一邊倒的戰斗持續了一柱香的時間,谷外的士兵迅速撤退了,而谷內的士兵,在火海之中逃竄,最終葬身在這片人間地獄之中。
南伽密林,主戰場還是那片黃沙地,兩軍對峙著,墨黑色底的大旗獵獵作響,只是上面僅以銀絲勾出一縷飛雲,簡單,但飛揚于風中卻帶著一種不可一世的狂放不羈!黃沙四起,平添一絲荒涼,舉目望去,蓊蓊郁郁的綠色都帶上了緊張。天空依舊藍的澄澈,漂浮的白雲在地上投出未明形狀的影子,一股濃黑厚重的雲自遠天襲來,明晃晃的日光赫然暗淡。
黑雲壓城城欲摧。
林曉筱戰袍在風中飛揚,胯下的紅雲躁動不安地抬抬蹄子,攪得塵土飛揚,似乎它也意識到危險的來臨。雙目微微眯起,不同于往日的嬉笑,眉頭緊皺,心底有些奇怪,燕國的軍隊怎麼好像早有準備,就算如此為何還要如此光明正大?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壓抑的安靜,聚集著數萬人的戰場,耳畔卻只听得見悲壯的風聲,風蕭蕭兮易水寒,這是在為即將戰死沙場的士兵送行嗎?戰馬發出低沉的嘶吼,感覺腥風血雨。
在燕**隊前搭建了一座高台,一桿明黃色的大旗迎著凜冽的風,似乎在宣告這場戰爭的勝利,那只墨色的雲豹張牙舞爪,發出陣陣無聲的嘶吼,在精神上給人刺激。
不知道為什麼,林曉筱心底意識到有什麼變數,卻無法準確地說出來。
正自猶疑,忽听得一聲暴喝,身畔的王副將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身後跟著百來名士兵,林曉筱來不及阻止,看著他沖入敵軍的方向,帶著一股蕭索的意味,只听得馬蹄陣陣,黃沙四起,彌漫的煙塵模糊了視線。
緊接著,箭簇破空之音,還有慘叫聲,黃沙之中還能看見四濺的血液,大片的殷紅,宛如下了一場瓢潑的紅雨。那樣突如其來,數息之間,一百多人全都死在她眼前,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待到塵埃落盡,呈現在眼前的是滿目狼藉,橫七豎八的尸體躺倒一片,割碎的肢體,箭鏃像是不要錢一般遍布一地。風拂過,血腥的味道充滿了鼻腔。
所有的人都動容了,即便是久經沙場的士兵,也無法想象一場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戰斗,心里開始了小忐忑,林曉筱身後的士兵士氣頓時消沉,產生了怯弱。
可有一個人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電視上演的好歹都是虛的,這卻是現場直播,血腥暴力得沒法描述,惡心得想吐。
看著這樣慘烈的情景,林曉筱心底生出一股子悲哀,生命原來這麼低賤,鮮活的生命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地面還留著密密的洞,那是箭簇造成的,一個狹長的溝壑陡然出現在眼前,坑坑窪窪的缺口,有很明顯的人工痕跡,還在吞噬汨汨涌出的血,她忽然明白了,這里有一個陣,一踏上去就會激活埋在陣眼的樞紐,從而有飛箭無差別的攻擊進來的人,繩索將騎行的馬絆倒,將這些人的生命瞬間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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