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你就是那個井貨?
「這倒也像她的風格!你注意好她,不要讓她被陷害了!」玉子墨听著流光敘述的林曉筱發生的事情,微微頷首,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
林曉筱坐在窗戶旁,這座深陷入爭斗的圍城籠罩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沒人發現一道銀白的影子竄進她懷中,銀火出去了三天,終于從宵風手中帶回了消息,她欣喜若狂地捏緊了那張小紙條,四下張望,靜心冥想片刻,確認沒人,打開了紙條,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曉筱,我會想辦法帶你出去,絕不會亂來。你也照顧好自己,若不然,懲罰你會知道的!
林曉筱沒好氣地發出一聲切,不安的心終于平靜些許,她一直都知道宵風比自己冷靜聰明,反而是自己會出問題,她拿起筆快速地寫下一些情況,綁在它腿上,銀火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用前肢指指扁平的肚子,表示自己很餓,抗議。
林曉筱噗地一聲笑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雞腿,這幾日一直等著它回來,每晚都備著雞腿,釵荷還以為她要當宵夜吃,一度表示到時再做,不過終于還是磨不過她,每天晚飯的時候就做好了,等了好幾個晚上,心都糾結的不成樣子了,現在看著銀火大快朵頤,才終于放下心來。
銀火真是餓壞了,幾口就吃好了,意猶未盡地砸吧砸吧小嘴,看看林曉筱,嗖的一聲跑出去了。
林曉筱看著它消失在夜色之中,緊緊身上的衣服,冬天又到了,在她昏迷的時候就下過雪了,她本來極度怕冷,今年卻因為各種情況不得不狠心扔下溫暖的被子去應對自己不喜歡的情景,應對把些無聊的爭吵。
她指尖觸及一片微涼,碧玉簫靜靜地躺在一旁,通體晶透,散發出一股暖人心脾的光,林曉筱來回###著玉簫,心神逐漸安定,只是壓抑在心頭的危機感始終無法徹底排遣,若有若無繚繞不止。
「吱吱~」銀火慌亂的叫喚打破了她的心思,她回頭看著房間內的不速之客,秀眉微蹙,神色恢復如初,平淡無波。
「我說過什麼你還記得嗎?」玉子墨冰冷的嗓音像平靜水面掉落的一顆石子瞬間激起了漣漪,一股厚重的火藥味彌漫在房間中。
林曉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裝作沒听懂,低下頭玩指甲,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心中卻很是不安,眼前的人是個冷靜的瘋子,比瘋子更可怕,栽在他手里,根本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招數,似乎所有的花招在他眼里都只是小孩子過家家,真是頭大。
玉子墨看到林曉筱這般倔強不語,一把松開掐在銀火脖子上的手指,它趁機跳進林曉筱懷里。
他神色愈發冰冷,死死盯著她的臉,寒聲道︰「林曉筱,你不要不把我的話不當回事,有的事情一旦發生就沒有挽回的余地!」
林曉筱安撫著懷中受驚的銀火,不易察覺地撇撇嘴,沒有說話,沉默是金,不管對方說什麼,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武器,也是最打擊人的。
「你~」玉子墨冰寒若雪的玉顏閃過一絲怒意,眸子深處殺氣彌漫,寒聲道︰「你不要再耍任何花招,我不會對你怎樣,但你身邊的人就說不定了!」
掩飾不住的殺氣刺得林曉筱身體微顫,不由得握緊了冰涼的碧玉簫,沁人的涼意讓她逐漸清醒過來,深深地看著他,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充滿了嘲諷。
「我討厭別人威脅我,為了杜絕威脅,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他!所以你可以滾了!」說完便不再看他,趴在窗台上賞月亮,黑密的秀發如瀑布一般垂落,也擋住了她臉上無法抑制的哀傷。
玉子墨雙肩輕輕抖動,卻是笑著的,只是有些苦澀復雜,喑啞的聲音暗含怒氣︰「是嗎?那你干脆現在殺了我,省得我為這些事情煩心!」
「呵呵~」林曉筱干笑兩聲,極為勉強地轉過身體,有意無意地看著他,唇角攢出的笑意愈發濃烈,眼底卻是嘲諷的。
呵呵,這個詞包含的意思太多了,表達自己的笑容,卻給人一種高深莫測或者是嘲弄感,表示出對對方的不屑,也會讓人不明白是喜是悲,而最顯著的作用就是以最大的效果激怒對方,踐踏對方全部的熱情,撕碎對方的靈魂,這一詞因其各種獨特的作用,而進入了百度百科。
果不其然,玉子墨見到她那種似是而非的笑容,迅速暴走,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在,他可能就直接沖上去掐死對方,當然,對手是林曉筱,最後是誰掐死誰就有待討論。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怎麼這麼幼稚!」林曉筱兀自輕笑出聲,笑意在眼底咻然凍結,慢慢變成深深的不屑和殺意︰「我倒是真想殺死你,要是一不小心失手了,我不就落入你手中了麼?這種虧本的生意我才不做!」
玉子墨直視她的雙眼,秋水泛起桃花,眼波流轉,細長的眼楮笑意漣漣,卻是冰冷嘲諷的模樣︰「哦,是嗎?我以為你只會耍嘴皮子呢?」若是他真心笑,肯定會很好看吧?
林曉筱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也不對他的話感到生氣,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是個笨蛋,那樣也就不會熱出這麼些麻煩。
忽的,她又轉過身去,並沒有可以掩藏自己的情緒,悶聲道︰「你還是出去吧,我想休息了!」淡淡的聲音下了堅決的逐客令,仿佛剛剛的軟弱只是幻覺。
玉子墨神色復雜地望著林曉筱背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喃喃囈語,「何必呢?」似乎是勸自己,又像是說給她听。
林曉筱听見門關上的聲音,玉子墨在門口停留了許久,終于離去了。她听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漆黑如墨的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閃動著淒美的光芒,令人生出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次日,陽光正好,冷天里曬太陽最舒服,溫暖不熾烈,整個人都染上了好心情。朧月和玉連城在御花園里不期而遇。
「連城哥哥,你一定要給我報仇,那個賤女人太可惡了,不僅罵我打我,還潑髒水在我身上,我不管,你一定要替我報仇!」朧月纏著剛從御書房走出來的玉連城,扯著他的手臂搖個不停,聲音嬌嗔,膩得人骨頭都要酥了,說著說著竟然帶起了哭腔,梨花一枝春帶雨,真是我見猶憐。
玉連城不著痕跡地抽出手,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大冬天的來這一招,直打冷顫。不由得對她口中的那個女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暗道︰二哥帶回來的這個女人究竟有多麼出眾?竟然可以對朧月這個表里不一最會使陰招的女人下狠手!再也顧不得玉子墨對他的警告,跟著朧月去看看林曉筱。
林曉筱坐在一棵大樹的枝椏上,這棵樹一個人都抱不過來,高而大的樹冠遮住了半邊檐角,奇怪的是它並沒有因為冬天的肅殺而落葉飄零,反而透出勃勃的生機,綠茵蔥蔥。凌冽的寒風吹得樹葉婆娑作響,配著碧玉簫吹出的曲調,就是一出極美的交響曲。她柔順的長發在風中凌亂地舞著,就著清淡如水的面容,有種不在人世的虛幻感。
玉連城隨著簫聲響起,腳步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羞惱的神色,充滿好奇意味的臉色逐漸暗淡,反而有些雀躍,終于,三年的恥辱終將在這一天洗淨,真是叫我好找,竟然躲在了皇宮之中,像是長時間隱伏的獵物者終于找到了等待多時的獵物,眼神變得興奮而殘忍,不覺加快了腳步朝簫聲傳來的方向趕去,完全不顧朧月的追趕和呼喊。
當他看見樹葉間飄逸出塵卻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的林曉筱,听見她唇間流瀉而出的音樂,眼神復雜,明滅不定,一時間呆在原地,驚愕與挫敗感瞬間摧毀了所有的打算,自己竟然在一個女人手里受了那麼大的屈辱?就算現在能擊敗她也是一種恥辱。
林曉筱停止了吹簫,靜靜地看著神情閃爍的玉連城,看著那張和玉子墨有幾分相似的臉,厭惡地偏過頭,毫不遮掩的嫌棄再一次打敗了他本就不頑強的心髒,他雙手捏得指骨發白,一直溫暖如春的臉變得陰沉,無端讓人心悸。
她隨意地彈開落在肩頭的葉子,輕身躍下,向屋內走去,湖藍色的長裙沒有一絲復雜的花樣,最簡單的款式穿在她身上表現出一種純粹的美,不施粉黛的臉清秀如初,論美貌比不上朧月,但看過一眼就會被她清淡的氣質折服。
玉連城見她再度忽視自己,急忙叫住了她,「你~不記得我了嗎?」不確定的語氣連他自己也嚇一跳。
「連城哥哥~」朧月喘著粗氣,跑到他身旁,臉上有一種不正常的潮紅,肯定是沒試過這麼急速的跑步,她氣還沒順下來,就只著林曉筱大聲說道︰「就是她這個賤~人,不僅勾引太子皇兄,還欺負我和檀兒!」一時嬌嗔一時惡狠狠的語氣听的玉連城一陣皺眉,剛想制止她,卻不料一直冷眼旁觀的林曉筱說了第一句話。
「你以為你是誰啊,我憑什麼要認識你!還是說你覺得有一副帥的一塌糊涂的好皮囊就應該被所有人記住,你怎麼不干脆去賣笑?說不定下屆花魁就是你了!」
玉連城听著她說的話,臉色愈加難看,唇角的笑意怎麼也裝不下去了,僵硬,壓抑不住的怒氣讓一直得瑟的朧月也驚恐地往旁邊移了移,原本只有躲在玉連城身後才能完全避免即將到來的禍亂,她見到過林曉筱,著實有些駭人然而現在她被兩方的低氣壓迫得喘不過氣了。
「你還真以為所有的女人都應該對你犯花痴嗎?滿園春色,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少在我面前自大多情,姐姐我看著心煩~」
林曉筱面無表情地看了眼玉連城,不再理會他,轉向朧月,那張小臉上的五指印消退了很多,看來搽了很好的藥,對那張臉這麼在乎,卻還這麼猖狂,那也不介意再來一下,「花痴,你是不是以為找了個身手好的就保險了?告訴你,就是皇帝來了,我也照打不誤!」
話音剛落,林曉筱一個閃身來到她面前,玉連城反應過來,抬手捉住了她的手腕,細長的桃花眼流露出危險的氣息。
「你要幫她?」林曉筱眯起眼楮,狠狠甩開了他的手,手腕處被捏得發紅,她看也不看,仿佛疼得不是自己的手,冰冷的話中不帶一絲波瀾。
「三年之約到了!我說過會找你決斗,沒想到你竟然躲在這里,還真是叫我好找,我還以為你怕了~想要動她,除非你再次打敗我!」他儼然一副英雄救美的樣子,修長的身軀擋住了她的視線,朧月躲在他身後,小意地拍拍胸脯,眼冒桃花。
「三年?」林曉筱皺著眉頭在腦海中思索了好半天,終于想起三年前星海雲庭的那場鬧劇,對比眼前人和那個稚女敕的藍衣少年,帥氣陽光,只是更顯成熟。驀地緩過神來,故作遲疑地問道︰「難道你就是那個井貨?」
玉連城見她想起了自己,冰冷的臉色緩和下來,高興地點頭,完全忘記了井貨是個罵人的詞,直到看見林曉筱臉上一閃而過的促狹,才慌亂地否認,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我不是~」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解釋不通,頹然地低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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