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求情
「怎麼樣了?」他剛剛走出房間,玉子墨就迎了上來,眼中溢滿了擔憂,對他也放柔了神色,只是他很少這般作態,看起來有些生硬,天性淡漠的他會這麼放低身份也真是為難他了。
宵風也知道他是關心林曉筱,沒有再冷眼相看,擺擺手,有些疲憊地說道︰「她現在沒事了,去給她準備熱水和干淨的衣物,洗洗睡一覺就好了!」
听到這句話,玉子墨也松了口氣,釵荷則是抱著干淨的衣物推門走了進去,兩個年輕的公公抬著一大桶水跟著走了進去,宵風將目光移開,落在玉子墨身上,神色嚴肅,冷聲道︰「她是不是喝酒了?」
玉子墨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讓太醫看過了,酒沒有問題,宴會上的東西也都沒問題,那她到底發生什麼了?」
宵風定定地看著他,唇間溢出兩個字︰「暗香!」
「什麼?」玉子墨也呆住了,不能置信地看著他。
暗香是種很特別的毒藥,不是無色無味,正好相反,它香味幽暗,可以模擬任何香味,味道清甜,一般人根本嘗不出來,時間久了,它會慢慢腐蝕人的理智,漸漸變成一個傻子,殺人于無形之中;
若是中了暗香的人喝了酒,那就是世界上最陰毒的催情,使人喪失反抗,而歡好不久,同樣會死去,而且死得更慘,容貌會漸漸毀去,蒼白得像個厲鬼。
玉子墨他憤怒地捏緊了拳頭,眼###現狂亂,恨不得將這個罪魁禍首碎尸萬段,挫骨揚灰,腦中浮起那個欲施暴的男子的面孔,陰柔冷鷙,他知道這個人,吏部尚書張子健的二兒子—張登峰,一個醉情聲色的廢物。
這樣一個人竟然也敢對林曉筱產生想法,他勾起的不僅僅是玉子墨個人的憤怒,還有宵風,李玄燁暫時還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他的手段會比這兩個人更狠,最關鍵的是林曉筱的看法。
「小姐,對不起!」釵荷站在屏風外,看著林曉筱朦朧的影子很是愧疚。
林曉筱愣住了,半晌,笑出聲來,沒好氣地說道︰「你不要這麼說啦,這是我的劫,躲不過的!不過我倒要看是誰敢對姐姐下手!」
她銀牙一咬,秀氣的拳頭重重的砸在水里,濺起水花四散,語氣充滿了殺意。
驀地,她笑出了聲︰「釵荷,去幫我準備幾根繡花針!」
「是,小姐!」釵荷雖然不知道她想要干什麼,但看到她笑得一臉詭異狡詐,就知道她肯定不懷好意,只是不知道是誰又要倒霉了,也不作多想,很快把繡花針準備好了。
林曉筱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雖然恨不得一直粘著宵風,並沒有冒冒失失的闖出去,卻讓釵荷給她整理,頭發高高挽起,看起來整個人都比較清爽有精神,她想的不過是以最好的姿態面對宵風。
她推開房門,明亮的日光如瀑布般直射而下,下意識地擋住眼楮,冬天的陽光總是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恰到好處,她走在陽光下,卻有種錯覺,悵然若失。
看著指縫透過的光,斑駁了流年,手指在虛空中動了動,仿佛要抓住些什麼,然而除了那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灰塵什麼也沒有。
玉子墨幾步走近她,想要去握她的手,但想起她最近遭遇的事情,神色頓暗,訕訕地收回手,喃喃道︰「你沒事吧?」
林曉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大方地笑了笑,低聲道︰「沒事!」頓了頓,又道︰「那個人在哪?我要去看看~敢對我下手,倒要看看他有幾條命!」笑容特別陰險,讓人不寒而栗。
玉子墨知道她說的是張登峰,沒有多少遲疑,只道︰「跟我來,」
林曉筱跟在他身後,宵風很自覺地跟了上來,還沒有走到暗房,就听到淒厲的叫聲和鞭子抽擊的聲音,林曉筱身體猛地一顫,眉頭緊皺,下意識扯住了宵風的袖子。
宵風正要說話,一個青衣公子匆匆趕了過來,身邊還跟著個引路的太監,林曉筱也曾見過,那是玉行濤身邊的人,他將人帶到林曉筱面前,就徑直繞開他們兩個,走到玉子墨身邊,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玉子墨神情微冷,偏頭在幾個人身上掃過兩眼,似乎刻意忽略了林曉筱,雙唇動了動,沒說一句話就隨著那個太監離開了。
他下意識上前一步,將林曉筱擋在身後,冷冷地看著他,神色不善︰「你和他有什麼關系?」
青衣公子手覆上腰側的佩刀,眼中滿是打量,驀地,又頹然地松開手,雙手抱拳,放低了身段,沉聲道︰「我想找你身後的姑娘談談,請公子讓一下,我沒有惡意!」
林曉筱從他後面探出頭,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打量著這個青衣公子,和張登峰的容顏有些相似,只是沒有那種陰柔,反而顯得英氣爽朗,眉眼干淨,看起來很舒服。
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忍不住一陣皺眉,腦中浮現了那些不堪回首的畫面,胃中翻江倒海,冷聲道︰「說吧!」
青衣公子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宵風,見這兩個人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也就不打算說什麼保密事宜,沉聲道︰「我想請姑娘放他一馬!」
「嗯?」林曉筱微微笑了一下,眉頭一挑,冷冷地看著他,好笑道︰「你是誰?」
「我是他大哥張遠山,他這麼不成器和我有很大的關系,所以我才來求姑娘,可否放過他?」張遠山面露愧疚神色,聲音有些發抖。
「憑什麼?你給我可以說服我的理由,讓我忘了他做的那些壞事!」林曉筱好玩似的看著他,眼神卻是譏諷的。
「因為你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玉太子因為你才會生那麼大的氣,對他嚴刑拷打,最後還是會將他折磨致死,但你不同,你只是想懲罰他,並不想殺人,姑娘能否賣我一份薄面放過他?我許姑娘一個承諾,只要我做得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張遠山定定地看著她,言辭誠懇,希望能從她眼楮里看到一絲動容,可是他還是失望了。
善良是要有度的,林曉筱是善良,她也不願意殺人,可她又不是聖母瑪利亞,沒那麼博愛,她從張遠山眼里看到了希望,也看到希望破滅的痕跡,不可置否,他說的很對,卻不能打動她,因為她就要離開燕國,他的承諾沒有任何用處。
林曉筱看了看宵風,發現他眼楮明亮,卻像是沒有焦點,很明顯沒有將這段對話听進去,她有些無奈,沒有去打擾他。
忽而又看著張遠山,漫不經心地說道︰「你說的很對,可是我憑什麼要去救他呢?我要離開燕國,你的承諾于我來說沒什麼幫助,所以,你還不如直接去求玉子墨,那樣比較干脆!」說完,扯著宵風的袖子繞開他往暗房走。
張遠山手不自覺地撫上腰側的刀柄,眼眸微暗,驀地,亮起一絲堅定的亮光,出手如電,扣住林曉筱的手腕,輕輕地向後一帶,想要留住她。
林曉筱腦子一時有些短路,沒反應過來,宵風像是不能忍受一般,迅速地甩出幾片魚鱗,以刁鑽的角度刺向張遠山的手腕,魚鱗折射出冬日的陽光,泠泠冷光有些刺眼。
拇指卡住吞口,刀光雪亮,一瞬間壓過了其他的光影,只留下一陣長長的摩擦之音,緊接著叮叮幾聲脆響,張遠山刀法大開大合,雄渾霸氣,只是一息時間,宵風的暗器都被擋了回去,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宵風面露異色,眼神陡然升起一抹亮彩,出手更加凌厲,若不是他怕傷到被制的林曉筱,可能會直接撲上去廝殺一番。
千鱗在他手中像是一條活過來的靈蛇,詭異巧妙,每一次出手都是千回百轉,看不透它的真實軌跡,張遠山刀法精湛,樸實無華,只是身邊還帶著林曉筱。
雖然她很乖,沒有任何動作,而且宵風也注意避開她,但打斗總會有失誤,張遠山不敢有絲毫懈怠,分出一份心神關注她,還是會有些吃不消。
林曉筱處于二人中間,時時都會有危險,她卻像是看不到這刀光劍影,慵懶地笑著,沒心沒肺,突然說了一句話︰「啊勒,原來你的刀不是裝飾?耍得還挺不錯的!」
張遠山听到她雲淡風輕的贊揚,有一瞬間的愣神,刀鋒偏轉,千鱗已欺身上前,格擋住他的刀刃,死死地卡住,不論他怎麼用力,刀就像是在千鱗的縫隙中生了根,無法偏移分毫,手臂似乎承受不了這樣的大力,逐漸彎曲,扣向自己的脖子。
張遠山倒是心思縝密冷靜的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情況,臉色不變,眼中的驚異也被他掩飾得很好,左手依舊沒有松開林曉筱,平靜地看著眼前放大的那張臉,眸子平靜,沒有溢出怒氣,卻能讓人深切地感受到他的怒火。
「放開她!」宵風涼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唇間擠出幾個字,因為太過用力而有些發抖。
張遠山一動不動,用盡全力反抗手臂傳來的重壓,他沒想到宵風瘦弱書生的模樣,瘦削的手腕卻擁有強悍的爆發力,心底遲疑著到底該怎麼做,要麼放開刀,但這樣,自己手無寸鐵,沒有一絲贏的可能性;但要是不放開,刀刃遲早會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血濺三尺,死得干淨利落。
突然他靈機一動,目光落在如閑庭散步的林曉筱身上,湊在她耳邊,飛快地說出幾個字,便放開她的手,宵風微冷,沒有絲毫遲疑,將她帶到自己身邊,握著千鱗的手下意識松開了。只消一瞬,張遠山手臂微抬,擋開它,身體順勢向後躍開幾丈。
宵風摟住林曉筱,明顯感覺她狀態不對,表情悵惋,眼楮看著前方出神,眸中還有淡淡的失落和懷念,好像看見的是另外的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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