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行 1.001 少年

作者 ︰ 十笑一

第1章第1卷

第1節001少年

001少年

東北關外有一山,名曰鬼嘯山,山腳方圓一百里,遍植松柏,山勢陡峭趨北。現正時值寒冬,厚雪覆地三四尺,北風咋惡,枝梢蕭索,眼望一片白茫茫無垠,在陽光熹微下,南方略有閃爍星光,待近而看,竟是一條淺淺的小冰澗,潺潺向東而流。

在這荒山野道上,一名身穿短袖綿襖的少年,在林間左穿右插地向山上疾奔,那少年年約十六、七歲,雖衣著樸實,但一雙劍眉和眼瞳,隱隱地勾劃出天生的傲骨和狂妄,只見其雙手各提一個大木桶,內里滿滿是水,遠遠而望,只道是山野童僕在挑水干活,可是荒林野嶺中,何來的人家?

那少年雙腳踏雪甚輕,猶如青蜒點水,一點即去,速度之快,只覺林木殘景在兩旁消逝。少年腳步急促,雖然跑了好一會兒,但是呼吸起伏有序,只有絲絲暖氣由口喘出,臉額微微泛紅,不知是被天氣凍的,還是奔騰的氣血上涌所致的?

只見那少年連跑十數里,突然,南方林叢中傳來幾聲鳥鳴,幾聲狼,又是幾聲叫喊,少年腳下不停,只是向南邊瞧了一眼,心中暗罵:「甚是多事

這句話似是語氣雙關,猶似罵闖山之人,猶似罵自己不得不好管閑事。

少年猶豫地又跑了三、四丈,還是熬不住好奇,放下木桶,伸指往水一沾,暗道:「這水還有半柱香才凍結,只是瞧個明白,再把他們打發下山,費不了多少時候

此念一起,當下向南方聲音之處一奔,其速度比之以前還要快上幾分,只是輕輕一跨,身子已到四、五丈之遠,待到差不多靠近,才蹬腳一躍而起,站于枝干,卻不料這枯枝被雪壓得厚實,再不堪重負,竟受不了少年腳尖這輕輕的一踫,就應聲而裂了。

眼見少年就快失足跌落,幸好少年反應迅速,右手五指一反,一招「天鷹爪」牢牢抓住樹干,穩住全身,否則這一跌的聲響,不但引來樹下各人的目光,更大大地丟了自己的面子。

少年在半空依樹而立,雙眼掃向樹下,只見樹下一對少年正在與一群狼撕殺著。

那對少年中,一個是長得十分高大的漢子,年約二十,粗眉大眼,兩目有神,另一個卻長得像貴族小公子,一襲青衫,細眉女敕膚,配上少艾之年,顯得十分清秀、俏俊。

兩個少年背靠著樹干,各握著一柄泛著青寒亮光的長劍,四目毫不放松地瞪著圍堵的狼群,身子略微地顫栗著,可見他們仍是心存畏懼。

樹上的少年看了一眼,已把場中的情形猜到了七八分,看來這兩名少年是闖山時,驚動了狼群而被追趕至此,見兩人滿頭大汗、腳步蹣跚的模樣,樹上的少年輕蔑地一笑,心道:「竟要互相撐扶才勉強站穩,真枉為男兒身了

少年看了一會兒後,就轉過眼看向兩人手中的長劍,打量起他們所使的招式來。

兩年少年顯然是些武功底子,面對著狼群圍攻,亦有一套配合的攻守劍法,但不知是敵不過狼性奸詐,或是兩人與人交手相拼的經驗乏善可陳,只不過是些許功夫,漢子的左臂便掛了彩,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溢出,更大大地激起嗜殺的狼性。

少年不禁暗罵起來:「真是無用之極,只是四十多只野狼而己,用得著怕成這樣嗎?也不是身上沒有兵器,只要攻守得當,生路還是有的。不過,這樣死了也好,免得費功夫要小爺親手去打發

少年剛欲撒手離去,異變突起,只見那小公子雙眼突然變得赤紅,身體散發出來的氣勢直線而升,他一劍指向青天,一陣妖紅的光芒在其身上散發而出,紅光隨劍身而走,劍鋒隨即向前簡單地一劈。

一道妖紅的劍氣直沖狼群,剎那間,血肉橫飛,清出一條血淋淋出路,小公子並不看那漢子,只是道了句:「從這離開吧,師兄保重了

那漢子有點不忍地看了小公子一眼,又是懼怕地看了看四周的野狼,接著一手搶起跌在地上的包袱,踏著剛才開出的血路,迅速地離開了。

樹上的少年這時才在那驚異的一幕回過神來,雙目緊盯著最後一名少年,喃喃自語道:「劍芒?不是,是血剎咒!想不到這嬌滴滴的女圭女圭臉,有如此恐怖血脈

說到最後,樹上的少年臉上又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來了。

樹下。

只見那小公子所用的劍招無不是大開大合,甚與他嬌小的外形十分不配,可是其威力甚大,只見小公子隨手一揮,就是一片妖紅的劍光閃過,劍光迎頭撞上兩三頭野狼,無一是被劍光攔腰斬斷而倒。

小公子的劍勢強橫,眨眼間,林中已損了十多頭野狼。

少年仔細地觀察著小公子拼殺時血氣運轉的狀態,在心里一一對照起來,只是過了半會兒,雖還是看不透徹,但也覺得小公子的招式看得眼熟,心里不其然想起老頭子所說的張家寨七堂斷地刀法來。

現在一一在心中對證了一遍,加上看著小公子用劍將之使了出來,少年雖不能一口斷言其來歷,漸漸也看出小公子乃是張家寨。

少年多看了幾眼,眼中微露可惜之意,小公子對七堂斷地刀法把握不深,雖然血剎咒讓其殺心太盛,但是這種狀態只能途添急躁而矣,根本不能控制體內的能量,全任血剎咒的功效所主導,變相施功者成了功法本身的傀儡,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即是如此,少年眼見樹下狼群被屠得七七八八,剩下的狼也非傷即殘,心中也是暗驚:「巨鹿張家寨何時出了這種殺神!」

小公子越殺越眼紅,劍光閃爍之間,血肉橫飛,不一會兒,場中只剩下樹上樹下兩人。

突然,小公子滿布血絲的雙眼猛的盯上了少年,更是隨手一劈,一道妖異劍光向少年迎面劈去。

「糟了!」

少年心中一驚,腳下瞬間發力,一個翻斗,身子貼著劍氣躍下,那枯枝終于不堪重負地向下跌落,卻被迎頭趕上的劍氣砸得稀爛。

少年雙腳著地,還來不及有所動作,小公子就猛然欺身而上,出手狠辣,招招奪命,若不是少年身法奇妙,連連避過多次危機,不過,即使如此,少年的樣子也漸漸變得狼狽不堪,只是數招過去後,少年身上的衣物早就被劍氣削得無一完好。

「你小子找死!」

少年越是挨打,心中越是上火,惱怒的不僅是開始時失了先機,後來更被人壓著來欺負,早就忘了血剎咒會令施放者神志不清,受弒殺本能所驅使屠宰一切生靈的這一回事了。

少年側身躲過劍氣,身形忽然詭異地一轉,運功于爪,一手抓緊小公子持劍的手臂,一托一卸之間,小公子的佩劍就從手中跌落,少年再順手搭上小公子肩膀,暴喝了一聲,頓時發力一拋,小公子的身子便似月兌線風箏飛被捽到不遠處,跌倒在地了。

倒地後的小公子猶如被摔得三魂中掉了七魄,那嬴弱身子受不住觸地的痛楚,腦袋一震,雙目一閉,便昏倒了過去。

少年看著昏倒在地上的小公子,一邊靠近,一邊提防小公子再次暴起傷人,隨便用腳踢起一塊小石頭,打向小公子的身體,眼見其沒有任何反應,想是真的暈厥過去了。

少年呼了口氣,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氣得大聲罵了出來:」操!老子火還沒消,你就給我睡起覺來

少年將昏倒的小公子的手綁著,掛在背上,一手背著小公子,雙手各提著大水桶,一路狂奔,一路抱怨:「這是找罪來受!叫你多管閑事!叫你多管閑事!」

這樣,一個少年背著一人馬不停蹄地向鬼嘯山山上跑去,呼嘯的山風伴著少年口中呢喃著的絲絲無奈和惱怒。

一到山上,少年雙手把木桶往水一拋,只見兩個木桶不快不緊地在半空中翻滾了一圈,越過水時,桶內的泉水剛好一滴不漏地全倒進了水之中。

少年又把背上的小公子扔在地上,開口先沖著山上的茅廬大喊起來:「老頭子,不是我遲到,而是情非得以,情非得以啊!」

少年的語意中盡是懊悔和無奈。

「哦

一個身穿道袍,扶著胡須的老人慢慢地從茅屋走出來,聲音風清雲淡,一眼就能看出非世間俗人。

「小子,一事歸一事,明碼實價,你說申時即回,現在,差不多是日落西山了吧?」老人看了看天色,嘴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所謂沒有規則,不成方圓,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哪有情非得以的藉詞,小子,我看你還是老實一點才好,把未來一個月的工作量多做三倍吧

少年一听,心中頓時大急,要知道現在他每天除了練功,就是在山中做著砍柴挑水的工作,一天的時間排得密密麻麻,每天動作要加快一點,才偶爾能擠出一點時間,跑到竹叢里雕些竹雕玩玩而已,要是再多一倍的一作量,那他那丁點兒的休閑的時間也沒有了,更何況現在老道增加的不是一倍,而是整整的三倍!

「我沒說謊,老頭子,你看,就是他!我要不是被他纏住,我哪會遲了回來!」少年指著地上的小公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老人眼神刮了地上的小公子一眼,又轉回到少年身上,伸手打斷了少年說話後,並沒有說什麼,反而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了少年一會兒,才笑道:「看你的一身打扮,空空洞洞,驅熱透風,真的不錯,不錯啊!想來再到山下跑上一趟,在戌時之前回山,也是輕松自在的很才是啊

少年苦笑搖頭,心中雖是無奈,但是也不答話了,似是知道這老道是說一便不二的人,爭辯也沒用的。

「領罰便領罰,老子接得起。倒是這個掃把星……」少年狠狠地盯著地上的小公子,心道:「小爺認了,但我跟你沒完!」

想畢,少年氣得頭也不回地飛奔下山,經過兩個水桶時,突然雙腳一踢,各踢起一個水桶。

只見水桶在空中翻了個身,少年蹬步躍起,一手一掌打到桶內的殘余的冰塊上,掌中的巧勁一運,便將內里的冰塊震得粉碎,稀稀拉拉地倒了一空,這才兩手一伸,接住從半空跌落的水桶,一手提著一個水桶,再下山去挑多兩次水了。

老人看著離去的少年,無奈地嘆道:「小子,老子回宗的時間快到了,再多一年,你就算進階不了明悟期,我還是會把你掃出山門,到俗世歷練心境的,現在倒好,來了一個故人之後,趁此機會,也把你一同打發下山,至于未來是孽是緣,倒要看看造化弄人,我可看顧不了你這小家伙多長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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