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卷
第22節022對答
「修身閣
陸雲看了懸在門上橫梁的門牌一眼，口中輕喃道。
走在前頭的黃門官差上前敲了敲房門，稟報了一聲後，就听到房內傳來一聲呼喚:「人來了，那就進來吧
陸雲隨著黃門官差走進了修身閣，抬眼一掃，房里的布置十分雅致，兩側擺放著一些植物盆景，為房間添了一些綠意，房間的正中央掛著一張大秦國的地域圖，一名身穿錦衣，束冠的中年男子坐在房中的高堂上，兩眼烔烔，他一手按住案牘上的一張白宣紙，紙上面滿是豆點般的黑色小字，右手提著一支朱紅的狼毫筆，偶爾在白宣紙上圈點了數下，似是在審慎地批卷評文，看那神態，想那便是知州周大人了。
「參見周大人陸雲隨著黃門官差一同對著中年男子躬身拜見道。
「嗯周順放下狼毫筆，對著黃門官差揚揚手，吩咐道:「你先行退下吧
「是，大人黃門官差躬身領命，就走了出去。
周順抬眼審視著陸雲的面容好一會兒，才輕笑道:「你叫陸雲是嗎?」
「正是草民陸雲恭敬地回了一聲。
「信函，本知州看了，對于大興山脈的事，蕭將軍應該有跟陸賢佷提過吧?」周順的話雖輕，但听在陸雲耳內，就如一道驚雷。
事實上，陸雲早就把那封信函看了一次，信中之事自己也清楚不過，而且，蕭遠山確是曾跟他提及此事，所以陸雲也沒有想過要隱瞞，況且，瞞就瞞不識，識者不可瞞，這樣簡單的道理陸雲還是懂的。
只見陸雲想了片刻後，就點頭應是了。
周順扶著胡須沉吟了好一會兒，問道:「對于這事，陸賢佷有什麼看法，旦說無妨
「草民不敢私自議斷朝堂之事說著，陸雲把頭低了幾分，一幅惶恐的模樣。
陸雲現時怎也不想參興在這事之中，不說其身體狀況不佳，就單是一想起軍匪之間的大戰時，那箭雨橫飛、高手拼殺的情景就無比駭人了。
或是看出了陸雲眼中的疑慮，周順淡淡地解釋了一聲:「本知州只是想听听陸賢佷的意見而已，並沒有其他意思
「這……」陸雲遲疑地瞧了坐在上位的周順一眼，接著斷然地說道:「賊匪有害民之心，朝庭有剿匪之責
「哦周順的眉頭輕輕一挑，沉聲地問道:「陸賢佷也認為本知州應該出兵了?」
「調動兵馬乃是國家大事，哪是草民可以私議的，而且，調不調兵，知州大人心中不是早有定案了嗎?」陸雲沒有直接回話，反是笑著把問題推了回去。
「真是個小滑頭
周順心中暗贊了一聲，就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俯首站在案堂下的陸雲，眼光掃過陸雲腰間的佩刀時，略作一停頓，又問道:「陸賢佷也學過武功?」
「草民確是學過武，就是拜在蕭將軍的門下陸雲直言相告，雖然蕭遠山未曾傳武功給他，但名義上，蕭遠山還是他的便宜師傅。
「怪不得了蕭將軍會讓你來，不知，陸賢佷可有軍職在身?」周順的眼光再次掃過陸雲別在腰間的佩刀，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
「未曾陸雲眉頭皺了皺，現在說的事情似乎有點跑遠了。
「你師娘是百花谷的人，這事你知道嗎?」
周順這句突兀的問話讓陸雲一下子模不著頭腦，半晌，陸雲還是誠懇地點了點頭。
「而你師傅卻是朝庭中人
陸雲又點了點頭。
周順的嘴角忽然揚起一絲淺笑，笑道:「若是朝庭跟百花谷開戰，到時，本知州倒是好奇陸賢佷會幫哪一邊了?」
周順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頓時讓陸雲臉色大變，他眼光閃爍了數下，腦海不斷翻轉著各種各樣的念頭，只是過了好一會兒，陸雲還是猜想不出周順這般問話的緣由。
朝庭與百花谷不和之事一直在民間有傳，可是朝庭卻一直不敢冒然動兵剿滅百花谷，以前，因為事不關己，陸雲沒有多想，只當是街邊謠言，听了便一笑置之，可是，現在身為知州的周順居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來，那其中的意思就值得外人揣測了。
周順見陸雲沒有回話，也只是嘆了口氣，半晌，說道:「這事也扯遠了
房間靜默了片刻，周順又笑呵呵地說道:「作為一個江湖人士，若是朝庭出兵剿匪，江湖之人會有什麼想法，本知州想听听陸賢佷的意見
陸雲猶豫了半晌，才開口道:「草民覺得剿匪對國對民皆有其利，朝庭此舉定能贏得萬民稱贊
「倒也是，這樣的好事，周某能有幸身處其中，也甚覺欣慰，陸賢佷，你說這算不算是為國出力呢?」
周順的話又讓陸雲胡涂了起來，陸雲愕然地想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點頭稱是了。
看著一臉茫然的陸雲，周順呵呵地笑了兩聲，說道:「好了，本知州也不跟你打啞謎了
說到這里，周順面容一下子就變得肅穆起來，沉聲問道:「若是本知州想招一批江湖人士為國出力，幫手剿滅大興山脈的賊匪，陸賢佷認為此策可行嗎?」
陸雲臉色變了數下，才鎮定了下來，現在，陸雲終于捉模到周順心中的想法了。
自古，俠以武犯禁!
只是一個正統的政權怎可能容許它的領土中存在著反對的聲音。現在的百花谷就像是大秦國關外的咽喉之刺，讓朝庭不拔不快。而周順就是想借著這次討伐大興山脈的盜匪賊患的機會，趁機大肆招賢納士。
周順不愧為一州之主，這樣一個能成功在官道混得風山水起的政治人物，所施行的政治手段也永遠黑得讓人看不出來，若不是先前的一番對話，陸雲也未必能揣摩到其中的心思。
只要用心一想，陸雲就知道周順此舉對朝庭可說是一舉數得，不單止為朝庭收服一班武林人士為已用，也幫輕了剿滅了大興山脈的匪患時所遇到的阻力，更可通過這場大戰，讓江湖人士死傷慘重，以此削弱江湖武人的勢力，也能獲得關外百姓的民心，事後，更能通過那些被收服的江湖人士為基礎，去扳倒百花谷這座大山，那時，朝庭即使不能弄垮百花谷，也能有效地去抑制百花谷在關外的勢力。
想到這里，陸雲心中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面對周順的問話，口中對答也變得婉轉和謹慎起來。
「知州大人可是問錯人，小人只是一介草民，哪有策略可說陸雲一邊說，背脊一邊冒出層層冷汗。
周順也不惱怒，反是笑道:「本知州欲招你為軍官，陸賢佷可敢答應?」
陸雲聞言心中一凸，面上卻毫無變化一口拒絕道:「小人年輕氣盛，哪能擔當此等重任，還請大人收回成命吧
「男兒有志不在年少，陸賢佷多慮了周順打了一個哈哈，不以為然地說道。
「大人教訓得對，只是小人志不在朝庭，只想在家做個無憂的富家翁而已陸雲硬著頭皮反駁了一聲。
果然，話聲一落，陸雲就見到周順眉頭直皺了起來，臉色陰沉不定，似是在斟酌著什麼，讓陸雲等得一頓膽戰心驚的，顯然，周順很不喜歡陸雲這個答案。
好一會兒，周順才哈哈地笑了兩聲，撫須說道:「這事倒是本知州唐突了
「不，是小人不才，志向低劣，讓大人見笑了陸雲連忙恭維了一聲。
「既然如此，本知州也不再多說了，只是先前的那番話……」周順的話在此一頓，眼神陰冷地在陸雲身上一掃而過。
陸雲身子頓時一顫，馬上聞弦知雅意地答道:「大人先前有說什麼嗎?小人怎麼什麼也沒听見啊
「好!好!好!」周順臉露笑容，一連說了三個好，接著說道:「孺子不可教也。若是陸賢佷以後想報效朝庭，可以來找本知州，本知州定會虛位以待
「那草民就先謝過大人的厚愛了陸雲馬上奉承了一聲。
周順微微地點頭，就揮揮手，讓陸雲自行退下了。
陸雲也不廢話，更不想在此地多留，一個躬身就離開了修身閣，直到走出州府的紅漆大門，陸雲才真正松了口氣。
一走進銀光城的大街，陸雲一邊走著，一邊琢磨著先前的那番對話，先前跟周順的那番對答，讓陸雲驚出了一身冷汗。
好一會兒，陸雲忽然眼中一亮，終于想通了以周順這樣的政治裊雄為何會不對他下殺手，以防先前的那番對話外泄出去。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百花谷!
至少，在雙方爭斗沒有明面化前，大秦朝庭都不會跟百花谷撕破臉皮的。
陸雲的身份有點特殊，既不是朝庭中人，也不是百花谷的門人，卻與兩邊的人都有關系，這樣的一個人如同一個雞肋，殺之可惜，放之又不放心，若不是最後關頭，陸雲佯裝了一個瘋，相信周順還是會出手把陸雲滅殺掉的。
「看來大秦朝庭與百花谷的爭斗並非街邊傳謠，倒是真實得很，即使雙方明面上沒有真正動手，但是私底下的黑手定然不少!」陸雲心中臆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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