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氏杞恪 第三章 初訪馮府

作者 ︰ 不器用

更新時間︰2013-09-14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去子衿的報社與她匯合了。♀

報社並不像于子霆說的那麼小,員工大致也有二十多人的樣子。這可算是赤果果的妒忌了!

「你們來了啊!」一見到我們,子衿就笑著迎了上來遞給我一台相機︰「這是給你的,多少裝裝樣子。到時候人一多一混亂,沒人能注意到你是誰的!興許還能幫忙拍到什麼證據也說不定。」

我接過相機,有種上戰場的感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感激地看著子衿,她可真細心。

「安安那小子呢?」于子霆四處張望著問道。

「他提前去公墓候著了。」

「怎麼這次這麼干脆,什麼都沒抱怨?」

「沒有,他知道是你干的好事,所以一句話也沒說。多義氣啊,你還老是說他這不好那不好的。」子衿說著白了于子霆一眼,又偷偷笑了笑說︰「你就等著吧,這次給他捅了這麼一個大簍子,指不定怎麼報復你呢!本來我們可是獨家啊!」

于子霆沒好氣地哼了幾聲說︰「反正他也只是玩玩而已,沒事的!」

「這話你自己跟他講去!」說著叫來了幾個人,大致介紹了一下。當然沒說我們是誰,只說我們是新來的跟班,學點經驗。

于是這麼一幫人就浩浩蕩蕩地朝著馮府前進了。

「哇!這麼多人!」

我們還沒到馮府大門,就老遠看到了一大幫記者堵著滿滿的。

「這下正好,快去後門,我們給你們打掩護!」子衿湊在我和于子霆的耳邊輕聲說道。

我們點點頭,迅速繞到馮府的後門。這里明顯冷清地多。

「我們就這樣進去?」我問。

「等一等,我猜馮彬義一定會選擇後門。」

「為什麼?」子衿問。

「因為前門都是記者,他怎麼可能會當著記者的面就這樣將馮翔的骨灰捧出去?」

「說的是,如果是我,我也會選擇後門。」我表示贊同地點頭道。

「不好了!」突然,報社的一個記者跑過來沖著我們叫道︰「快去搶新聞,馮翔要出殯了!」

「什麼?」我們三個人驚訝道︰「你是說前門?」

「嗯!棺材剛剛抬出來,所有的記者都追上去了。我們也快去吧!」那個記者說著就拉起子衿的手頭也不回地跑了起來。

「誒……你們自己小心點……我先去了……」子衿朝我們揮了揮手,漸漸地就消失了蹤影。

(真是個性急的記者!)

我和于子霆四目而對,互相都皺著眉。

馮彬義這出的是哪一招?馮翔明明早就火化了,他用棺材來掩人耳目。這更加說明了他心里有鬼!

「你說他什麼時候出來。」我問。

「至少要等記者們全被騙過之後。」

「你是說我們兩個?」

我們相視著笑了起來。

而這時,一個黑影突然從眼前飄過。

出來了!

只見一個並不高大身著黑色大褂的男人,微彎著背,手里捧著一個小黑罐從馮府的後門小心翼翼地走出來。期間他還時不時地張望著四周。

我們立馬縮了縮身,以免被他發現。

「他就是馮彬義?」

「嗯,出乎意料吧!」

「的確,馮翔和他不是很像。」

「外貌倒是其次,主要是性格。一個張揚,一個內斂。」

「那可能是像母親呢?」

于子霆痞痞地笑了笑︰「有人說其實馮翔是羅永輝的私生子。」

「?」我用‘怎麼可能’的眼神看著于子霆︰「不會吧?」

「當然沒有經過證實。所以要親口問一下。要是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就是第一嫌疑犯了!」于子霆摩拳擦掌地咬咬牙說。

也不是不可能。自己的老婆與好兄弟私通還生下兒子。自己不僅不知道,還為別人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任誰都會有報復的心理。但是我總覺得事情不至于那麼惡俗,至少我看馮彬義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不是漠不關心或是麻痹不仁。而是絕望。

不過這種惡俗的套路真的是很合大眾的胃口啊!

單看大叔一臉看熱鬧的表情就知道了。

「他要把馮翔帶到哪里去?」

「不清楚。一個老頭拿著一個骨灰能去哪里?至少不會是公墓那邊。」

「等一下,好像有人!」

我眼尖地老遠瞄到一輛黑色轎車緩緩朝這邊開來。從車里下來了一個男人。

總覺得很眼熟。

「看來這事是越來越精彩了!」于子霆開始興奮起來,掏出一支微型望遠鏡對著遠處的那輛車望了過去。

「看到是什麼人了嗎?」我在旁邊不耐煩地督促著扯了扯于子霆的衣袖。

可是他好像沒听見我說的話一樣,一直湊著眼,就是不肯挪過來給我看。

「給我也看看啊!」

「……你確定?」于子霆不知道為何,臉色突然變得有點難看,人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

「廢話!拿來!」我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望遠鏡,興奮又好奇地將眼楮湊了上去。

但是下一秒,我就後悔了。

不,是愣住了。

因為我萬萬沒想到,望遠鏡的另一頭,竟然會是他。

(葛飛!)

我迅速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于子霆,他沒有說話。只是苦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這不可能!葛飛不是還被劉左昂關在公館里嗎?難道說我一直被悶在鼓里?他們一直都在演戲欺騙我?

我的大腦快速地跳出好幾種可能,但是,都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葛飛在這里……這麼說,車里坐著的就是劉左昂了!

「杞恪……」

「我知道!」

我拒絕了試圖安慰我的于子霆。

(我知道,我現在看起來很滑稽!所以請你什麼也別說。)

我別過身去,不想讓于子霆看見此時我尷尬的表情。

原來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他的掌握中!出逃的事也好,插手此案也罷。他都知道我會這樣做!他們都在演戲,都在利用我。劉左昂會這樣我不奇怪,但是葛飛也如此,我真的很寒心。我是真的把他當成朋友來看待,原來入戲的一直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真是傻爆了!)

「杞恪!」于子霆將我的頭用蠻力扳了過來抵著自己的額頭,輕而有力地說︰「听著,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馮翔這件事是個圈套也好,詭計也罷。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真相!很明顯,馮彬義和劉左昂這是串通好演戲來著。至于演給誰看,我想你也知道。重點不是他們利用或者欺騙了你。本來你就說和他們沒關系,所以你也沒有權利指責不是嗎?上海就是這麼一個地方,陰謀詭計,這是生存之道!」

「你還真毫不嘴軟!」我甩開于子霆搭在我肩上的手,說︰「我沒事,只是有點詫異自己竟然比想象得天真得多。」

「你本來就是孩子,天真一下又沒關系!」于子霆模著我的頭溫柔地笑著,看得我好不習慣。

「你別這麼惡心地對著我笑行嗎?」

「喂!你這不屑嫌棄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我可是在安慰你啊!」

「他們做什麼事與我無關,瞞著我也沒關系。但是我以為至少我們還是在同一條船上的,多少會顧及一下我的感受。你知道嗎,」我收斂起打鬧的心情,低著頭說︰「我之所以離開公館的原因之一就是我以為至少可以幫到葛飛。原來他們不需要我的幫忙。」

「傻瓜!」于子霆微笑著搖了搖頭說︰「跟黑幫產生感情,是最危險的事。」

「是嗎?」我用極小的聲音,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他。

「我們是來辦案子的。打起精神來!」于子霆說著朝我的拍了兩下。

我一驚,叫道︰「變態大叔!」

「噓~~~小心被發現!」

我知道他是故意逗我開心的。我知道,我也是故意大叫的。

我們很有默契地轉移話題,很自然地忘記了之前的事。

「你說馮彬義與劉左昂聯手演這場好戲是給羅府的人看的嗎?」

「……」于子霆搖搖頭︰「劉左昂不是那種你有錢就肯為你辦事的人。一定是有什麼他感興趣或者對他有利的東西在馮彬義的手上。而這個時候,馮彬義又主動找上門尋求庇護。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展開了。」

「……姑且認為是這樣的話,那麼馮彬義請求劉左昂為他辦的事會是什麼?找出殺害馮翔的凶手?」

這件事可真是大條了!連公館也摻了一腳。

「誰知道呢!先擒住他再說!」

「擒?你拿什麼讓他就範?」我看著一副志在必得模樣的于子霆。

他齜著牙,指了指我手上的相機說︰「這個!」

「哼!」我頓了會兒,略帶諷刺地說︰「不愧是記者的哥哥啊!這種事不用教的。」

「哼!」

因為距離有點遠,照片拍得並不是很清晰,我現在恨不得掏出幾百萬像素的大炮對著前方猛進攻。但是這只是想想而已,對于這個時代來說,我手上的這個小東西已經是高科技了。盡管照片很模糊,但是膠卷上的人影,我想只要馮彬義看到,就會明白了。所謂做賊心虛,就算我們沒有證據,馮彬義一定也會露出馬腳的。

他們好像在交談著什麼。然後,過了一會兒,馮彬義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遞交給葛飛。然後葛飛接過了馮翔的骨灰盒。一句話也沒說,關上門,干淨利落地。立馬,車子呼嘯著開走了。

整個過程中,馮彬義的雙眼都未曾從那個黑壇子上移開過。滿眼都是留戀,依依不舍。

「竟然沒有一個家僕跟著!要不是我們看見,這件事可能就要成為永遠的秘密了!」于子霆調侃道。

「不知道是好運還是倒霉。」我故意潑他一臉冷水笑道。

「走吧!」于子霆白了我一眼,站起身來往馮彬義走去。

「誒~~~~」確定四處沒有其他人後,我也站起來跟了過去。

「你好馮老板,我們是報社的記者。」于子霆一上來就開始自報家門,那副德行就像是在說‘不許動!我是警察’一樣。

馮彬義明顯被我們的出現嚇得不輕,本來毫無血色的臉上,此時立刻充斥著慌亂的紅暈。

「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說著,還心虛地轉過頭去往剛才車子遠去的方向張望著︰「你們來這里多久了?」

「哼哼~~不久,剛巧看完了剛才那一幕!我們這里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馮老板,不知道方不方便啊?」于子霆威脅性地舉了舉相機。

「我沒有什麼話可以對你們說!」馮彬義看也不看我們一眼就直往後門走去。

顯然,他此刻有點慌張。

「等一下!」于子霆伸出手擋住了馮彬義。

「馮翔……應該被剛才的人帶走了吧。你和劉左昂他們之間有什麼勾當?你和羅永輝的死有什麼關系?如果馮老板還是無可奉告的態度的話,現在在萬國公墓那里可是擠滿了一大堆記者。只要他們發現棺材里的不是馮翔的話,那麼這件事就將會是今年上海最大條的新聞了!」

「你在威脅我?!」馮彬義臉上除了憤怒還有一絲恐慌。

他開始動搖了!

「馮老板,」我上前一步,說︰「我們並不是有意冒。只是馮少爺的死真的帶來了很多疑問,我想作為父親的您不會不想知道真相為他抓到真凶吧!」

馮彬義突然抬起眼皮將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我好像見過你,你是誰?」

「!」

我驚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臉露微笑,故作鎮定地說︰「怎麼會,馮老板也許是認錯了。我一個記者天天到處跑,您覺得眼熟那是自然的了!」

「……」馮彬義狐著眼打量了我一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下去,反而威脅我們道︰「這里是馮府,你們這樣私闖他人的宅邸,我可以直接報警將你們投入大牢!或者是……」

這時,從馮府出來了幾個彪形大漢。緩緩地朝我們走來。

見狀不好,于子霆連忙說道︰「馮老板想要毀尸滅跡可以,但是真相是不會永遠被埋藏的!」

「真相?」馮彬義突然大笑起來︰「啊哈哈哈哈!!!!真相!如果我說沒有真相的話,你們是否會相信?這個世界上哪有清清楚楚的百分之百的真相!你們這些人天天都把真相正義掛在嘴邊,但你們真的做了什麼?真相?真相就是我含辛茹苦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你們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你們找到了嗎?!到頭來,我只能拉著老臉向劉左昂這樣的黑幫救助。你們的正義,不過是安慰你們自己罷了。」馮彬義顯得很激動,原本面無表情的他,此時臉上已經布滿了縱橫的如溝壑般的皺紋。

可見他的喪子之痛有多痛了。

可是,人一旦處在憤怒的情緒下,就會像喝醉了酒一樣,道出一些真相來。

「既然這樣,您就更應該相信我們!」我說︰「我知道馮氏企業不像其它大企業,靠的是一步一個腳印的穩扎穩打。每一筆錢都是清清白白的。我們是真心想要幫您的。不瞞您說,我失蹤已久的妹妹可能與這件事有關聯。您一定知道一些內情。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能告訴我。」我改變戰略,對馮彬義施起了苦肉計。

但是他的心似乎也跟著馮翔死去了一般,毫無生氣。

「翔兒已經沒了。再也沒有什麼能威脅到我了。」

「馮老板,馮……」

于子霆拉住了我,對我搖搖頭︰「現在的他已經軟硬都不吃了。再想想辦法吧。」

「……」我點點頭,但是還是很不甘心就此回去。于是最後對馮彬義輕聲說道︰「我們見過雷教授。」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果然,這招奏效。馮彬義立馬臉就僵掉了。

「等一下!」

我和于子霆互相打了一個眼色︰「馮老爺有事?」

馮彬義慢慢地走過來,若有所思地說︰「能從雷光口中得到情報,你們也非等閑之輩。說吧,你們的目的何在!」

「目的?」我有點驚訝地看著他,說︰「我想馮老爺一定是誤會了。我們並不是想要以此威脅您來賺取好處。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大可以將這條情報公之于眾。何必煞費苦心為難您呢?」

「我們真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于子霆忙上前補充道︰「這一點請您相信我們!我們絕對不會泄露半點關于馮翔真正死因的消息!」

「哼!」馮彬義冷笑了一聲說︰「就算真是這樣又如何?那也要看你們能否順利將這個消息公之于眾了!」

話音剛落,我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看來現在馮彬義有劉左昂這座後山,很多事都變得棘手了。他言下之意就是說,就算你們真的想要將這個消息登報宣布的話也沒關系,反正劉左昂會搞定一切的!

我不是懷疑劉左昂的辦事能力,而是不敢相信,馮彬義到底是用什麼讓劉左昂答應幫助他的?而且看他的神情完全是無所謂的樣子。

「我看今天還是算了,再這樣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我小聲地對于子霆說道。

他也低頭想了想說︰「看樣子是這樣的。在他沒打算除掉我們之前,今天還是先回去吧。」

我不甘心道︰「也只能這樣了。」

「你們想清楚了嗎?」馮彬義說︰「趁我還沒決定好,你們還是請快走吧。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不知道馮老爺為什麼要選擇沉默。但是我認為讓真相歸于原本才是對死者最尊重的行為,而不是沉默。」我說︰「今天冒昧來訪,打攪了。」說完,我就和于子霆朝著車子停靠的地方走去。

馮彬義沒有說話,一直沉默著望著于子霆和莫杞恪遠去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哀傷。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也許,對于他來說,沉默是本能的反應。因為這是他這一生,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答應馮翔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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