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氏杞恪 第四十一章 綁架

作者 ︰ 不器用

013-10-15

「我暫時只拿了一些你以前穿過的衣服,又去買了幾件新的。母親腿腳不便就由我代勞了。不過她要我帶話,叫你要保重。那邊她已經托人都打點好了,你去了就會有人接應安安提著一個箱子,滔滔不絕地叮囑著六太太。六太太一直沉默著,偶爾點點頭,呆呆地望著安安,一語不發。

「好了,快到時間了,該走了于子霆催促道。

六太太接過安安手中的箱子,伸手撫模了一下安安這幾天明顯消瘦了的臉,還有那一撮撮冒出來的小胡渣,滿臉的不舍。可是下一秒,她一個決絕的轉身,再也沒有回頭過。

「姨媽!在那邊要記得保重身體!記得寫信回來!有什麼缺的記得打電報!」

六太太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登船的人群中。隨後一聲長鳴,輪船緩緩地開出了港口。

安安走三步回頭又望了一眼遠去的輪船,然後與我道別回去了。他還要回家報平安。

「我們也回去!」大叔提議道。

我點頭回應,卻又覺得很不安地回頭望了一眼,然後鑽進了車子。

「你那邊怎麼樣了?」我問。

于子霆將車子朝雀館的反方向開去,我認得那條路,是老範家。

「紙屑太多了,而且很碎。再加上摻雜著一些細小的垃圾。我和老範昨晚熬了一夜才將屬于信的碎片分離開來,現在只剩拼湊的事了

大叔說得輕松,但是紙屑被六太太撕得那麼碎,很多地方一定是缺了。這事辦起來有點困難。

車子很快停在了老範家前的街道上,我們遠遠地就能看見老範站在路口焦急張望的神情。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于子霆將車開近,放下了窗。

「你可總算回來了!」老範一臉慌張地說︰「我才拼了一半暫時還看不出什麼端倪,估計下午能弄出來。重點不是這個,」情急之下,老範干脆把頭伸了進來小聲道︰「我剛接到林老大的消息,說是找到陸琪了!」

「什麼!」我高興道︰「在哪里?」

可這時,他卻突然沉下了臉,難受地說︰「據說早晨陸琪潛進羅家的米行打算再次暗殺陳夫人。打死了一個看管庫房的,一個管賬的,還有一個老伙計。現在正在逃亡中。廖狄已經帶人去逮捕了

大叔皺了一下眉,冷不丁猛地踩下了油門。老範差點被拖著強行帶走了︰「誒~~你去哪啊!?」

于子霆連忙朝著窗外喊道︰「你帶一隊人馬跟著廖狄!」

「哎呀~~我還沒拼完呢~~~又叫我做這個,做那個的,我哪來這麼多時間……我又不會分身術……」

但是老範的叫喊聲很快消失在迎面拂來的風聲中。今天雖不似昨天的陰雨,卻是個大風天。

「你知道陸琪在哪嗎?」我問。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連續兩次失敗,還會再次去暗殺陳氏。只是這次可能真的會要他的命。所以我猜,在去之前,他應該會去看看這世上最後唯一留戀的人

「玉兒?」我叫道︰「她不是在巡捕房嗎?」

「……所以我才要轉彎啊!」大叔說著就一個急速地打著方向盤。但是我卻看見老範倉促的身影。

「停!停!」我連連叫道︰「老範好像還有話想要說的樣子!」

于子霆聞聲,很不情願地趕忙剎住了車︰「又怎麼了?」

「……咳……咳……咳……」過了十幾秒左右,老範才追上了我們,掛在了窗戶上直喘氣︰「……我……我話都還沒……沒說完……急……急什麼!」

「你還有什麼事嗎?」我問。

老範連忙爬了起來,眨了眨眼,說︰「你們是不是要去巡捕房找玉兒?」

「你怎麼知道?」我疑惑地對視了一眼大叔。

老範眼露淡光地搖了搖頭,說︰「別去了,去了也白去!我剛接到通知,玉兒被廖狄帶走了。可能是想以此威脅陸琪,引他出來!」

「哈?」我又是一驚︰「你為什麼不早說呢?」

「你們哪有時間給我說啊!」老範委屈地翻著白眼瞟了一眼大叔。

但是于子霆卻悠悠地問道︰「巡捕房不是有林老大嗎?」

老範抹了一把汗,扒著眼楮說︰「這小子這次是趁我們不注意強行給帶走了的!」

「該死!」大叔一錘方向盤,然後又像剛才一樣,猛地一個油門。老範差點又被拉走了。

「喂~~~你們這麼急匆匆的,知道陸琪在哪里嗎?」

「……」大叔沒有回應,只是伸出了左手在窗口揮了揮手。然後加了速,車子就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沒想到被搶先了一步!

「你知道他們把玉兒挾持到哪里去了?」

「如果是我,陸琪的親人就只有玉兒和他的哥哥。應該在他哥的墓前。所以……」

「以廖狄的個性,就算陸琪去了,你認為她會放過他們嗎?」一想到當時在會場看到廖狄那凶狠的眼神,我就不寒而栗︰「如果說是因為子彈的緣故之前才沒動陸琪的話,那麼現在他們一定是要殺人滅口。我們必須在陸琪和廖狄踫面之前找到他!」

「我話還沒說完呢!」大叔笑了笑︰「我剛才叫老範去干嘛了?」

「啊!」我叫道︰「對,是我急糊涂了!」

「哼!」大叔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老範去救玉兒。至于陸琪,就在這!」

說著,車子一個急剎車,穩穩得停在了一家空蕩蕩的小店門口。

是玉兒家的面館。

這里早就歇業了,匾額上都積了不少灰,本來就低矮的房子這樣看上去顯得更淒涼。

「吱呀~~」

我輕輕地推開了灰灰的門,沒有一絲生氣。房子很小,但是碼放著五張四人座的小木桌,桌子上還放著筷屜,水壺,杯子。好像一切都沒發生一樣,只是多了一層灰。

我們環視了一周,沒有一個人影。

「你確定他在這里?」我還是有點疑慮。

于子霆沒回聲,只是瞄著眼,謹慎地踩著步子,環視著四周。

正當犯愁時,突然,牆的對面傳出了細微的聲音。

「!」

大叔立馬拔出了手槍,警惕地盯著那堵牆。而牆上的一扇小門成為了我們的目標。我們慢慢地挪動腳步移到門前,大叔一個橫踢,門整個從門框里掉了出來。而里面的人也驚恐地舉著槍對著我們。

正是陸琪!

「不許動!」大叔大喝一聲,我們三人就這樣僵持著,陸琪就像被盯死了的獵物在做著最後的掙扎一樣,輕輕地扳動了扳機。

我看見他身後的桌子上面都是一些槍支的零件。怪不得我們在他家一直找不到證據!原來他一直是在這里落的腳!

我又卯尖了眼仔細地盯著陸琪手中握著的槍,看樣子是由一些廢棄了的槍組裝而成的。沒想到,他還有這個本事!看來,他是正準備去營救玉兒!

「陸琪!」我大喊了一聲,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你還記得我嗎?」

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我有點壓抑他對于我們的突然出現竟會如此的坦然。

「拍賣會上,我向你問過路

他合了一下眼,算是回應。

「你放心,我們不是來逮捕你的。我們只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你。問完了我們就走,絕對不會打擾你,或者對你做什麼!」

「我不知道他終于開口了,但是只是冷冷的三個字。

「你不說也沒關系,我慢慢地說,你仔細回憶一下。如果我說對了,你就點點頭,不然你就可以不出聲。可以嗎?」

他沒有反應。我看了看大叔,然後開始提問。

「在這之前,我們已經派人去救玉兒了,你大可以放心!」

我這樣一說,果然陸琪的僵硬的臉呈現了緩和的樣子,于是我乘熱打鐵道︰「是不是六太太以玉兒的賣身契為條件要求你在會場暗殺陳夫人?」

陸琪沉默了一會兒,僵硬地點了點頭。

大叔看了看我,我繼續問道︰「那你這樣三番四次暗殺陳夫人也只是因為這個交易?」

陸琪沉思了一會,張了張嘴︰「她已經將契約書給了我

我又望了眼大叔,心想,這個男人也太守信了,怪不得六太太會選擇他。

「那換個問題,」我說︰「羅永輝是你殺的?」

這時,陸琪突然雙眼放光,目光猙獰地端著槍,顯得有點激動地,雙手都抖了︰「他死有余辜!他殺了我大哥,又玷污了玉兒!我就算殺他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能減去心中一絲半點的恨意!!」

「好好!!他是死得活該!他活該!」我連忙應和著試圖緩和陸琪激動的情緒︰「你冷靜一點,人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你能明白嗎?我哥當時才十二歲!被他活活地打死!那麼多人,竟然沒有一個出面阻止!他們都該死!都該死!」

「!」

我和大叔驚訝地對視了一眼,難道早晨被打死的那幾個人正是當年眼睜睜看著陸林被羅永輝打死的主要的伙計!原來陸琪不是去暗殺陳遠晴,而是還在進行著他的復仇計劃!

我額頭冒出了一點汗,一想到人的仇恨能爆發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唏噓感嘆,意外地顯得有點激動︰「那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杞恪!」

「那我哥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原本松開了的扳機,這時,又被陸琪死死地扣緊了。

「陸琪,」大叔見我有點激動,用眼神示意我冷靜一下,這次換他來︰「你冷靜一下。你大哥是死得很冤,他在天之靈一定會得到永生的!」

「真的?」

「嗯!我向你保證!」大叔笑了笑說︰「我想問你,你的槍是顧普天給你的?上面沒有寫明任何型號和廠家,是一把通過不正規渠道弄到的槍!」

陸琪沉默,沒有說話。

「你不回答也沒關系,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將殺了羅永輝的子彈留下來?而且那顆子彈好像不是普通的子彈!」

這時,陸琪緩緩地抬起眼皮,將原本渙散的目光對準了我們︰「……哼哼哼~~~~姓顧的想要利用我,我知道他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想要借刀殺人?所以我將他珍藏的子彈偷了出來……」陸琪說到這兒就停住了。

顧普天一定沒想到他還留有這一手!所以當時他才那麼急切地滿上海搜索這顆子彈!並且在一找到子彈後便想要殺人滅口!

「所以他現在才要追殺你?」我提問道。

「哼!就算我不這麼做,他也會殺人滅口!」陸琪諷刺般地笑了笑︰「從一開始,我就無路可退了!」

「你還知道些什麼?」大叔問道︰「全都說出來!」

「哼哼~~~~」陸琪突然抽搐般地笑了起來,卻一句話都不說。

「我問你話呢!」大叔端了端槍,可是陸琪還是依舊只顧自己,絲毫不理會我們的反應。

「我問你!」我急切地上前一步道︰「當初你為什麼要說謊陷害葛飛!?」

「?」陸琪幽幽地抬起了眼皮止住了笑。他沉了沉臉,好像在回憶什麼似的,然後突然冷冷道︰「這只是一個附加條件罷了

「罷了?因為你,我的朋友差點蒙受不白之冤!你竟然這麼無所謂地罷了?!」

「哼!他人的事與我何干!」

陸琪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像一根導火線,瞬間惹怒了我︰「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玉兒呢?玉兒和你是不是有關?!」

「你把她怎麼了!!」陸琪突然指著槍直沖我的腦門。幸好大叔反應快,一把手伸過來將我護在了後面。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激動反應著實嚇得不輕。

「她不是說了嗎,我們已經派人去救玉兒了!她不會有事的!我們不是你的敵人,你把槍放下!!」于子霆將嚇了一跳的莫杞恪護在了身後,然後大聲地朝著陸琪喊道。

陸琪並沒有因為于子霆的強硬態度而變得警覺起來,反倒是听見了玉兒沒事的消息後,突然扔下了手中的槍,上前一把抱住了于子霆︰「她沒事了?你說她沒事了?那她在哪里?在哪里?」

大叔和我都被陸琪莫名其妙的舉動嚇得吃了一驚。我對大叔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陸琪可能已經神經失常了。

「她就在來的路上,就快來了!」大叔也垂下了手,放下了手中的槍,連哄帶騙地這樣對陸琪說道。

「這麼說,我馬上可以見到她了?」

「對,馬上!」

「哈哈~~~~」陸琪一個人開始四處踱步,大笑。然後突然轉過身表情嚴肅對我說道︰「小心陳遠晴!小心這個女人!」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忙連忙追著他問道。

但是陸琪又突然停下了腳步,伸頭探到我的跟前,有點神經質的樣子︰「我沒有傷到她,是她自己往我的刀上挨過來的!就連那個六太太也被他騙了!他們是一起的!是她自己挨上來的!啊~~好可怕,好可怕~~~~」

「!」我驚訝地望著大叔,他同時詫異地皺著眉。

竟有如此凶狠的女人!對自己都如此心狠手辣,何況他人?怪不得二姨太要選擇逃避。六太太終究不是她的對手!

「他們是誰?你還知道什麼?都告訴我們!」我催促道。

陸琪搖搖頭,背過身去。我不罷休地跑到他面前又問︰「那你能將剛才說的再重新說一遍嗎?你願意在大家面前再好好說一遍嗎?你說的他們是不是陳遠晴和顧普天?他們是不是合謀給六太太設下的陷阱?你說話啊!」

我急躁地搖著陸琪,可是他卻好像心不在焉地一直愣著發著呆。

「喂?!你說話啊!啊?」

「杞恪大叔拍了拍我的肩,搖了搖頭。

我不甘心地松開了手。而這時,門口突然跑進來一個人,是氣喘吁吁的老範。

「你怎麼來了?」

「哎呀,我這一個早上都跑死了!發你電報又沒反應!」

「出什麼事了?」我連忙迎上前去。

通常老範不會沒事找我們的,他出現了,就意味著出事了!

「幸好你的車停在這里,」老範埋怨了一句然後正色道︰「出事了!我們去晚了。我帶的人一到那,廖狄那小子就朝我猛開火。媽的,這個龜孫子,都不知道爺爺不是吃素的!我也帶人跟他杠上了,怎料!那個小姑娘趁亂掙月兌跑走了,廖狄一見人跑,就瞄準一槍……死了

「你確定?!」我瞪大了雙眼抓住老範的雙臂。

「我親眼看見的!尸體都拉過來了!」

「啊!!!!!都沒了!都沒了!!!都,沒,了!!!!!!」

聞聲,我們猛地一個回頭,陸琪整個人好像被抽空了一樣,兩眼呆滯,感覺里面有什麼黑黑的東西從他的嘴里,耳朵里,眼楮里彭涌而出地流了出來……然後整個人崩潰似的成了一盤散沙,散去了。

我看得懂那種眼神。是絕望的釋然。

「不好!」大叔大喝一聲,將我從游離中拉了過來。

只見陸琪突然朝已經扔掉了的槍撲了過去然後一個瞬間塞進了口里中……

「不要!」于子霆飛身想要阻止,卻為時已晚。

只听‘ !’地一聲,陸琪整個人應聲倒地,眼楮睜得老大,眼角還流著兩行清淚。

「啊!」我雅聲尖叫,不敢相信地搖著頭,撲了過去︰「陸琪?陸琪!你不能死!你還要作證!你不能死!陸琪!!」

「夠了,杞恪大叔強行將我從陸琪的身上拉了起來︰「他已經死了

「不可以!他死了,誰去懲治顧普天和陳遠晴?!」

「我們輸了!」大叔拋下這一句就往外面走去︰「老範,你把尸體送到巡捕房

「那案子怎麼辦?」

于子霆想了想說︰「顧普天和陳遠晴已經將事情瞥得干干淨淨,人也確實是陸琪殺的,就當是畏罪自殺。不然只會牽連出更多的人,我不想打草驚蛇!」

「這……」老範看了看我,見我沒反應,說︰「那我回去跟林老大匯報一下。一切讓他跟上面的人裁定一下再說。畢竟這次牽連的人數有點大,羅家又是大戶人家,這件事本來就受到了上面的關注

「嗯于子霆應了一聲發動了車子。

而這時,老範又跑了過來說︰「哦,對了,子霆啊。林老大說等這件事告一段落後,你就可以回巡捕房了!」

大叔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高興。只是點了點頭,我將門一關上,車子就呼嘯而去了。

「誒~~我還沒說完呢!還有一件事!」老範似乎喜歡上了這種你追我我趕你的活動,在後面連連追著喊道。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大叔平靜地好不耐煩,將車又倒了回來。

老範黑著臉甩了一張破破爛爛的紙︰「喏!我托下面幾個人將東西拼好了!」

說著,我接過了七拼八湊粘好的那封信。

我探頭一看,雖然有些字跡都被黏膠粘住了,但是大致的內容還是看得清楚的。

「本人所有家產的百分之十由各房平均分得;百分之十由各個子女以,子百分之三十五,女百分之十分配所得;米行的控股權,兩個兒子各佔百分之三十,其余的由各大股東每人佔百分之十控有。女兒不得擁有公司任何權利,包括米行旗下各大小公司;六太太岳秋娥為永通銀行的執行董事長。其他各房均不佔有任何股份,包括妻子陳遠晴;至于剩下的百分之十作為各個子女的嫁妝及娶妻的資金之用。在孩子還未成年之前由生母掌控,一旦成年,生母不得有任何理由霸佔不予歸還。這里的百分之十由以下分配組成︰子,獲百分之四十;女獲百分之二十。至于已出嫁的子女除了上面的百分之十內的應有所得外,其它的一律不得奪取他人的應有所得。如出現爭奪財產行為,一律失去繼承財產的資格

念罷,我呆呆地看了看大叔的反應,他和我一樣驚訝。

除了心里的真心話和滿滿的歉意以外,二姨太竟然還將遺囑的內容又重新復寫了一遍。我不得不佩服她做事的謹慎和小心。

她也許是怕遺囑交不到六太太的手里,才如此做的。

不過讓我們更沒有注意到的是,羅永輝居然對陳遠晴如此絕情。作為妻子的她,所得的財產居然和各房一樣!而最大的贏家居然真的就是六太太!這樣一來,我的假設就真的成立了!陳遠晴真的是因為這份對她十分「不公平」的遺囑才起的殺意!

「永通?」于子霆驚訝道︰「羅永輝一半以上的資產都在那里面。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將一半的遺產交給了六太太……」

這也不由得讓人在悲傷中感到一絲的溫暖。

「等一下,」大叔此時突然大喝一聲,拿起紙盯著右下角處一行歪七八鈕的字看了起來︰「以上所有,均要在馮彬義和本人同時簽名下,才能正式成立……」

「馮彬義?」我瞪大了眼楮︰「為什麼?」

「不行,被粘住看不見了!」

「為什麼要需要馮老爺的簽名才能成立?」我說︰「難道羅永輝早就預料到會有人爭奪遺產?!」

「不會?」老範驚訝道︰「這是鬧哪門子的……」

「廖狄後來去哪了?」大叔極其冷靜,平淡地打斷了我的話。

「……哦,好像回巡捕房了

「你現在馬上回去盯著他,看他還有什麼動靜!」

「那尸體?」

「公事公辦!」

老範會意地吩咐了手下的人忙活起來。

「那你去哪里?」

于子霆停頓了一會兒,說道︰「我不放心,再去一趟

「誒?你說你去哪?」

這次大叔頭也不回地發動車子真的是呼嘯而去了。

「你還是不放心六太太?」我說︰「雖說親眼看見她上了船,可我卻沒有安下心的感覺

「我也一樣!」大叔應和道︰「這樣好了,我看你也累了一天了。昨晚一定沒睡好?所以你現在回去好好洗個澡,睡個覺,好好休息一下

「我不累!」我忙叫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大叔轉過頭看著我︰「你看,黑眼圈都出來了。自從這個案子以來,你一直跟著我到處奔走,我幾乎都快要忘了你是女孩子這件事

「這是我自願的!」我有點不開心道︰「從離開公館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想過要再這樣以大小姐的身份繼續養尊處優下去!這段時間,雖然沒有一天是睡得好的,而且天天還有不安定的危險。可是我每天過得都很充實,真的!」我滿臉認真地看著于子霆︰「我父親既然讓你在我危難的時候幫我一把,那就是信任你。我也說過了,當時你願意將我從公館里接出來,就已經是救我于危難當中了。其它的你不用再多想了!」

「咳,」大叔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頭道︰「你就是這麼倔說著將車子往雀館開去︰「我回去換件衣服,你好好洗個澡。然後我們再出去

「嗯我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事情表面上是結束了,可是卻落下了很多尖銳的難題大叔突然話題一轉,我明白他講的是什麼。

雖然困擾了整個上海百姓將近兩個多月,轟動一時的馮,羅兩家的謀殺案的凶手已經拘捕歸案了。可是這個過程的骯髒卻沒有幾個人知道。羅永輝雖然是陸琪殺害的,可是馮翔的案子卻是個無頭尸案。只知道死因,卻不知道是何人所為。陸琪不過是再多背一個黑鍋而已!

最重要的是,馮翔死于君府拍賣會當晚,羅永輝次日。這不得不讓我與君父的死聯系在一起!原本以為只要順著這個案子查下去就一定可以查到關于君家的零星半點,可是,現在連檀汐她們的下落都沒查到。這兩個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些什麼!

馮彬義和羅永輝好像和君父都沒什麼交情,看似無關,心卻鬧得安穩不下來。

「發什麼呆呢?」大叔推了一下我,我‘哦’地一聲才緩過神來,下了車。

「還說自己不累,看你一臉的倦意!」大叔大大的手突然襲來模了一下我的臉,這種感覺好久沒有了。只有父親才會如此溺愛地這樣撫著我的臉蛋︰「快去洗洗!」

說著,他推開了門。卻在這時,一個東西從門縫里飄落了下來。

「什麼東西?」我疑問地彎身撿了起來,是一封信。

于子霆也好奇地湊了過來。只見這封信上面什麼都沒寫,就像一個空白的信封一樣。我遲疑地將信口撕開,卻發現里面還有一個信封。

「?」

(難道是誰的惡作劇?)

「打開看看

大叔在一旁催促著,于是我又撕開了第二個信封。這次終于有字了,蒼勁有力,稜角分明!一看就給我莫名的好感。

(會是誰?)

帶著疑惑和好奇,我瞄了幾眼上面的字,竟是一首莫名其妙的詩︰

冰雪山中一匹馬,風吹雨淋至繁花,焚火一把燒斷夢,意氣頹喪歸來去。

「沒有署名?」我疑惑不已地看著大叔,他也皺著眉頭搖搖頭︰「什麼意思?」

我們兩個像二丈和尚一樣,掛著滿頭的問號進了門。也許真只是一個惡作劇而已。

大叔接了一盆水在外面抹著臉,而我則慢悠悠地走進了浴室。

也許真的是累了。

我一躺進不大的浴缸,一股倦意立馬猶如排山倒海之勢席卷而來。

突然之間,我什麼都不想再去理會了。

「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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