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還站在雨里,他的全身已經被雨水打濕,一縷縷的墨發貼在他蒼白的臉頰上,那道長長的傷口還在涓涓地流著鮮血,而他的身形依然挺拔。
「對不起我低低的對他說著。沈鈺搖搖頭,他俊美的臉上只有擔憂︰「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答應過你要好好照顧思思的,可到頭來卻…」
我搖搖頭,小月復間的痛楚已經讓我沒有力氣再說一句話,我現在只想快些回到煙波殿,然後再沉沉的睡上一覺,或許一覺醒來這些令人傷心的事全都是夢境。
我想我現在的臉色應該極不好看,否則也不會讓沈鈺不顧自己的傷勢而抱住了我。他似乎在我耳邊說了什麼,但全被周圍的雨聲埋沒。再後來,我們就被一大群侍衛包圍住了,恍惚中我好似看到遠處一道明**的身影已經急急的向這里走來,那人的眉眼是那樣的熟悉,可是我不相信自己見到的是他,是那個讓我既愛又恨的男人。
我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輕輕抱了起來,潮濕的衣襟帶著涼意緊緊的貼著我的臉頰,讓我的意識暫時得到了一些清醒。
微微抬眸,蕭梓凌正緊張的對我說著什麼,可是雷聲太大,他的聲音在我還沒有辯認之前已然消失在了雷鳴中。
他的樣子好生模糊,我抬起手模在那一片潮濕的皮膚上,我輕輕動了動嘴唇,想問他是不是來抓我的,但已經筋疲力盡的我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已經不記得後來發生的事,當我睜開眼楮時,到處都是一片明黃。疼痛已經完全消失,我模了模自己的月復部,感覺到隆起的地方還在,才安下心來。
我緩緩坐起環抱住自己的身子,將頭輕輕擱置在膝蓋上,靜靜地發著呆。香爐里的燻香清新淡雅,卻不是我喜歡的味道。
蕭梓凌,如今你知道了這一切,還能對我像以前一樣嗎?我勾了勾嘴角,無力的踏下床,坐到了銅鏡前。
模糊不清的銅鏡里映著一個同樣模糊不清的人影,昏黃的燭光將她的臉映得澄黃,兩只空洞的眼楮靜靜地盯著前方。她一動不動的坐在鏡子前,凌亂的頭發披散在表情呆滯的臉上,如同一只沒有生命的玩偶。
那人緩緩抬起手,一只同樣沒有生氣的金屬鏈子出現在眼前,暗淡的紫光融合在燭光里,更顯死氣沉沉。
「娘娘,您該喝藥了銅鏡里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道人影,我把胳膊放下,仿佛沒听到她的話一般,拿起梳子自顧自的為自己梳起頭來。
長長的黑發里竟然已經夾雜了一些銀白,我愣愣地看著那寥寥無幾的白色,一時沒了動作。
「娘娘,您該喝藥了那宮女又催促了一遍。我忽然狠狠的扔下了梳子,轉頭瞪著︰「滾!」這一聲拼盡了所有力氣,就連指尖也在顫抖著。那宮女果然被嚇了一跳,端在手里的碗也如落在地上的梳子一樣,支離破碎。
黑乎乎的藥汁將地毯染成了深褐色,濃濃的草藥味兒將所有的香氣瞬間覆蓋,滿滿的苦澀一**地被我吸入鼻腔里。
我不理她還在發抖的身子,站起來就走到門口,毫無意外的被人攔了下來。我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直接劈手打向了他們的身體。
那些人一看知道就知道武功高強,若換作平時我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此時我仗著身懷六甲的優勢,他們並不敢對我下狠手,只能一個勁的躲避我的攻擊,沒過一會兒,已經被我遠遠的甩在了後面。
燈光輝煌,無數的人拿著火把我圍在中間卻不敢靠近一步。我赤著腳站在粗糙的路面上,初冬的寒氣將我身上的體溫全都帶走,連帶著我無法忽視的悲傷,一齊包裹著我。
我自然知道他們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放過我,就像我不可能輕易的饒恕蕭梓凌一樣。思思悲痛的臉還在我面前浮現,那雙帶淚的眸子緊緊盯著我,臨別的話還在耳邊回蕩。若不是我執意要沈鈺娶她,若不是我那麼相信蕭梓凌,或許現在的結局根本不會是這樣。
我每跨一步,他們就往後退一步,圈子也越圍越大。腳底漸漸變得有些黏糊,我卻像沒有感覺似的繼續往前走。我一步步地走到了煙波殿,那些侍衛始終圍在我周圍,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煙波殿黑暗一片,宮門緊閉。我用力推開,里面安靜得只能听見風聲。這里的人都去了na里?我心里疑惑,腳步也再次邁開。
一間、兩間、三間,我每推開一間,里面留給我的只有無邊的黑暗,就像這里根本沒有人住過一樣。
「人呢?」我問,那些侍衛面面相覷,卻沒有人給出答案。我心里發急,又大吼了一聲︰「人呢!」,還是沒有人回答我。
一連串的打擊加上情緒的積壓讓我終于爆發出來。我對著一名手拿長劍的侍衛,也不管那柄劍是否能傷的到我,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問道︰「告訴本宮,這里的人呢!」
那人終究抵不住這樣的壓力,他把手里的劍往地上一扔,顫顫巍巍道︰「被…被皇上抓…抓起來了
我眼前一黑,沉聲道︰「抓到na里去了?」
「不…不知道…」我看著那人的神色,感覺他應該不是在說謊,猛的把他往後一推,站在原地。
這些人的失蹤並不是偶然,我緊緊的握起了拳頭,悲憤的閉了閉眼楮。蕭梓凌,你非要把我逼到死路才甘心嗎?
我咬牙站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楮,木木的往回走。現在這個時辰,蕭梓凌若是不在御龍殿,那他肯定在哪個後宮里廝混,只要我把整個後宮都翻遍了,就定能找到他。
只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容許我有那麼多的時間,那日蕭梓凌已經看到我與夜遙在一起,他既然已經把這里的人都抓起來,就說明他肯定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他不能對我怎樣但他可以把所有懲罰落到夜遙的身上,思思我已經無能為力了,但夜遙我決不能放手!
我瞥了一眼剛才被我嚇壞的侍衛,又揪住他的衣領道︰「蕭梓凌在na里?說!」
「……」那人明顯還沒緩過神來,見我這般凶神惡煞,竟然嚇得一翻眼暈了過去。堂堂御前侍衛竟會如此膽小,這也是我從來沒想到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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