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冷宮.所以並不會受到關注.每日我們也只能喝著極稀的清粥度日.眼看著我的身子一天天的消瘦下去.漸漸的那原本藏在肉里的關節也露出了出來.看著夜遙每日變著花樣的安慰我.即便我很想好起來.很想打起精神.很想不讓她擔心.但我始終做不到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現在的我越來越喜歡清淨.冬去春來枝頭已經發出了新芽.有的時候我會一言不發的坐在院里的軟榻上盯著樹枝一看就是一整天.有的時候我又會在床榻上睡上幾天幾夜.即使睡了很久.精神也沒見好長.反而越來越是無力.
我呆呆地看著那根已經長滿女敕葉的樹枝.淺淺的打了個哈欠.剛一轉頭.就看到了宮門處站著一個人.
我眯了眯眼楮好半天才看清楚.也不站起來.懶洋洋地對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過來.
那人緩緩走來.我對他微微勾唇.又是一個哈欠︰「好久不見.」
沈鈺皺著眉頭.我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無所謂道︰「沈王爺怎麼來了.是他派你來看我過的有多不好.」
沈鈺還是不說話.我挑挑眉.又自顧自道︰「原來你連嘲笑我的興趣都沒有了.呵呵…」我低聲說著.卻被他猛的俯來抱在懷里.
我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任他抱著.心里也沒有一絲波瀾.過了好久.他才放開我.沙啞著聲音不舍地問道︰「你…還好嗎.」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我退出他懷抱.臉往旁邊一偏.重重的咳起來.當我把帕子拿開了嘴唇時.斑斑血跡赫然在目.我勾著嘴角把它握在手心里.沒讓他看見.
「對不起.」低沉帶著無奈的聲音傳入耳中.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笑道︰「你若是來道歉的.大可不必.你我之間並不欠什麼.」
沈鈺又一下子沒了聲音.我看了他一眼.支撐起身體慢悠悠地站起來.往里面走去.此時夜遙正好端了一碗東西進來.沈鈺往里面瞥了一眼.問道︰「你們就吃這個.」
我也瞥了碗里一眼︰「你以為身在冷宮還能像以前一樣嗎.」說完.我給自己盛了一碗.冰冷的液體在我口腔中蔓延開來.
自沈鈺來了之後.夜遙的眼神就沒離開過他的身上.其實他們眉目之間極其相像.就算不相干的人見了他們.也能看出些端倪.
但沈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夜遙的眼神.他一直看著我喝粥.也不說話.直到碗里的粥被我盡數喝下後.他才幽幽收回了眼神.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好笑起來.打趣地問道︰「怎麼.你也想嘗一口.」
沈鈺趕緊搖頭.頓了一下又點了點頭.我被他弄得有些糊涂.又問︰「你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憋了好半天.沈鈺才憋出一個想字.我知道他內心其實是不想的.但又不好駁了面子.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我對夜遙使了個眼色.她心領神會地從碗里盛了一碗放到沈鈺的面前.沈鈺看著那碗泛黃的粥.糾結了半天才緩緩拿起勺子淺嘗一口.卻在下一秒又直接吐了出來.
「這是什麼玩意兒.怎麼這麼難吃.」我嗤笑著.自是知道像他這樣嬌生慣養的富家弟子根本吃不慣這種東西.一直捂著嘴在旁邊偷笑.
直到我笑夠了.才發現他們竟然直直的看著我.我清了清嗓子.又模了模臉頰.問道︰「怎麼這樣看著我.莫不是臉上有什麼東西.」說著.就要站起來往鏡子的方向走去.
「我只是很久都沒有見你這樣開心的笑過了.」夜遙低聲道.那張同樣妖嬈的臉上盛著滿滿的開心.我愣了一下.也勾了勾嘴角.沒再說話.
自此之後.沈鈺隔三差五就會過來一次.平時還會派人送一些東西給我.我知道他這是關心我.但我卻不能回報他什麼.自打我知道沈鈺對我存有那樣的感情時.我對他的態度已經不似從前那般親密.更何況夜遙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我想我有必要把事實全都告訴她.畢竟我已經失去了至親.不能再讓這樣的悲劇在我面前重演.
這天晚上.我把夜遙拉到寢室.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她.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事.聲音又有了緊張的意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搖頭.想了一下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親人或許還沒有死.你會跟他相認嗎.」
夜遙神色一僵.聰明如她想必已經猜到了什麼.她把臉偏了過去.一言不發的盯著跳動的燭光.我見她這般神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心里一急又劇烈的咳起嗽來.她趕緊回過神.又是拿水又是拍背的.好不容易才讓我止住了咳聲.
我握著她的手.看著那張陰晴不定的臉.接著說道︰「如果我知道他在哪里.你可願意出宮尋你的親人.」
夜遙怔住了.她木木地看著我.激動的情緒已經染在了那雙漂亮的鳳眸里.這雙眼楮讓我想起了沈鈺.我想這大概就是天意吧.讓我遇到他們兄妹.
我站起身來.從櫃子里將那塊保存完好的紫玉拿了出來.當夜遙一見到那塊玉佩時.她變得更加激動了.我明顯感覺到她顫抖的指尖.和無法言喻的情緒.
「這…這是…」她緩緩接過紫玉.同時又把脖子上的那塊也取了下來.當兩枚殘玉完整的合並到一起時.她再也控制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告訴我.你是怎麼得到的.」夜遙的視線緊緊鎖在我臉上.我看得出她的內心已經產生了動搖.心里也為她開心起來.
「這是…」我剛要說話.突然瞥見有人影在門口攢動.立刻噤了聲.然後悄聲走過去.夜遙也被我嚇了一跳.她把我攔下自己先走到了門口.然後把房門猛的一開.一支長箭擦過她的臉頰向我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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