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予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老管家當時說，兩個孩子從來沒換過。
大概，當時洛振宇也根本不會想到慕煙還活著，所以根本沒有把調查範圍延展開來。
胥爾升又說︰「當時知道不是煙兒的女兒，我們都很難過，可是從你父親每天都會抽時間出去看她的份上，我們都確定她是洛家的孩子。當時煙兒心里很苦，是我建議的，把這個女嬰留下，做一輩子的女佣，所以子洛的這件事情算起來，其實是我的過錯。而我們根本也不會想到，你父親居然會把煙兒的孩子帶去洛家，直到如歌在法國的新人大賽上獲獎了，她跟薩蘭克先生的合照刊登在報紙上，被煙兒看見了，煙兒是一直都很喜歡畫畫，也很關注畫畫上的事情，她嚇壞了，叫了我，還問我是不是跟她很像。我去調查後，才知道，如歌就是煙兒的女兒。」
胥寧听著父親的敘述，心里越來越疼，早知道，他該早點保護好靳子洛才對，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一定會從她還是嬰兒的那一刻起，就在城堡里守著她。
正式戀愛之後，靳子洛不止一次對他說，她覺得很慶幸，因為她城堡里的王子如今只愛她一個人。
然，每次听見靳子洛這樣說，胥寧都覺得自己很該死！
他沒有保護好她，連累她漂洋過海，可這丫頭卻還說自己很慶幸！
他俯首看著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透明的指環，眼眶一熱，心里很難受！
凌予注意到胥寧的情緒，淡淡問了一句︰「那是水晶的？」
胥寧一愣，俊臉上掠過促狹，卻也很快坦然地笑著︰「是啊，是子洛在巴黎的時候買了塊水晶，然後找人專門打磨了兩只。」
凌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很別致，很適合你們。」
胥爾升看著那個，忽而笑了︰「等解禁了，你帶子洛去買只像樣的鑽戒，別委屈了她。」
慕煙也點點頭︰「是啊，結婚是大事。」
在長輩們看來，這種水晶的戒指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可是在胥寧打開盒子看見這對戒指的那一瞬間，他知道，靳子洛是認真的。
「不用了，我們就用這個。」胥寧抬眸對他們笑笑︰「要是把這個換了，那才是委屈她了。」
胥爾升聞言，不再說話。
慕煙嘆了口氣，現在的孩子，越來越搞不懂了。
凌予看著慕煙，蹙蹙眉，有件事情，一直壓在他的心頭，怎麼也揮散不去，他知道這樣問，會揭開慕煙的傷疤，但是若不趁著今天搞清楚，怕是一輩子都會有機會知道了。
慕煙看著凌予這樣望自己，揶揄地笑著︰「還想知道什麼，說吧，今天一次解決，一會兒出了這個門，我可就失憶了，什麼也不知道了。」
凌予沒想到慕煙會這麼大方地讓他問。
想了想，于是說︰「我最想知道的是，你們都說當年老管家對你有不殺之恩。而兩年前，老管家在洛宅自殺的時候，也說了這件事情。」
慕煙聞言一驚︰「老管家，自殺了？」
本來胥爾升找到了老管家的孫女，慕煙感恩，看小女嬰可憐，想要以胥寧養女的名義留在身邊，當自己的親孫女養大，後來凌予他們想要養，于是慕煙就讓給他們了。
沒想到，老管家怎麼會自殺的？
凌予看著慕煙激動地表情，抿了抿唇瓣，想著今天大家都是開誠布公的，于是也實話實說了︰「之前老管家知道子洛還活著的時候很驚訝，知道子洛是，是在紐約被你一手帶大的，更是自責，再加上他老來得子卻在美國死了，生無可戀，于是就……」
慕煙眉頭一蹙，很明顯，老管家是因為當年放了她，而洛家的後人落在她手上遭到了虐待，才會內疚自殺的。
慕煙扭頭靠在胥爾升的胸膛，睫毛漸漸濕了。
凌予眨眨眼，想問的話還是忍下了。
胥寧卻說︰「你剛才想問什麼的」
凌予看眼胥爾升，這才說︰「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麼我父親要殺你，雖然我跟我父親在一起生活前後只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但是那畢竟是我父親，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情況，會讓他下令殺人滅口。」
房間里，一下子變得很沉寂。
胥爾升輕輕拍著慕煙的後背，等到慕煙情緒緩解了，她這才開口︰「因為我在屋子里听見了你爸爸跟老管家說起的，關于那些青銅器的事情，我才會知道洛家先祖當年盜過慕家的祖墳，而且還將那些黃金佔為己有，有了崛起的資本。我先是被你父親設計懷孕生女，又被你父親下令割去**，本就對你父親恨之入骨，再加上我偷听到了這些，還被當場發現了，你父親覺得留著我必然是後患無窮，所以才會讓老管家對我下毒手的。」
凌予聞言，倒吸一口涼氣。
當初在城堡里的時候，胥爾升跟凌予說起過慕煙當年的遭遇。
那個時候，他就覺得洛振宇對這個柔弱無助的二十歲的少女太狠了！
「對不起。」
凌予垂下睫毛，心里很疼。
這一刻，「因果循環」四個字終于深刻地印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因為洛振宇對慕煙下了毒手，所以慕煙對靳子洛下了狠心，這是惡報。
因為凌予對胥爾升肝膽相照，不惜以身犯險，所以慕煙感激凌予救了他們一家，願意兩家從此冰釋前嫌，這是善報。
凌予忍不住想，如果事事都有因果，那麼，他必然要從此刻起行善積德，年齡越是增長，越是相信命運的因果循環，今天做的很小的一件事情，很可能就會對將來的命運產生至關重要的影響。
凌予不求別的，只希望自己所愛的那些人，一切安好。
當他們從書房里出去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靳沫卿去上班了，洛美薇也是，只有靳子洛陪著靳如歌還坐在沙發上等待著他們。
胥寧走向靳子洛，凌予走向靳如歌，兩個男人分別將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緊緊抱在懷里。
人生的世事無常，一個個鮮活的例子，教會了他們要心存善念，並且好好珍惜身邊的人。